“你喝醉了。”我说。

凤凰:你的问题和很多人的问题一样,不在于什么感情问题,只是在于性而已,但性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的事,有的时候,你妻子和你最大的问题其实就在于,你们不够开放,不够自由。这种局限限制了你们的想象力,也让性不再美好,不再给你们带来那种久违了的满足感了。

我回过头看看严宏的办公室,门窗紧锁,屋子里黑dd的,没有开灯。我不知道严宏在这间关得严严的屋子里在干什么,但我想他可能已经习惯在这种封闭式的环境里生活了。他会把所有的门窗紧闭,然后打开电脑,带着一脸得意的表情进入那个带来他无限权力与无限乐趣的世界里,任意地c纵着别人的命运,任意地c纵着别人的情绪,也有目的、有计划的c纵着别人的金钱。

车子终于突破瓶颈地带,开始走上一条比较通畅的路。

我和万绮珊你一下我一下的仍起了石头,好象回到了小的时候,也似乎把那个话题忘了。

要是在从前,这样的广告我只是一笑置之。但是在这个时候刻,它深深的打动了我。整容,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步呢?我开始幻想,假如那天早上,高健醒来后看到的不是我这张丑陋的脸,而是一张漂亮的面孔,他还会不会这样忙不迭的逃走呢?答案是,肯定不会的。

第十四章

我打开台灯,把烟缸里的烟头捡出来,在灯下照,是“摩尔”牌的女士烟,烟嘴上有些许的口红痕迹,看来,是安琪抽的。

这是雯雯的话。

雯雯:我决定帮你。

中午我接到了赵清明的电话,他问我出了什么事,电话那头很乱。我问他在哪,他说他在北京,正在进行毕业论文答辨。

当我再去的时候,和第一次大不一样。县长、县委书记还有上次那个副县长及县里的主管领导们都亲自在门口迎接,并且备下了一顿很丰盛的酒席,硬着头皮我和他们坐在一起,当问及如何处理私煤矿一事时,县长拍着胸脯说:“一夜之间扫平了他们。所有的私矿全部封掉,对那些他叔要请我吃饭,明天中午,我说我没空,他在那边冷笑了一声说:我叔是诚心诚意的想交你个朋友,你要是不给面子,咱以后就不犯话了,不过有个事你也得清楚,敬酒可以不吃,但最后不要自己招惹杯罚酒喝。我想问他到底是谁,他把电话挂了。

“东东,”我审慎的说:“有关于是什么样的处分,咱们还不知道,还要听候处理。我也不好说,不过,你一定要好好配合警料,有什么说什么,千万不要隐瞒,也别替别人背黑锅,今晚可能会难捱,但是你要挺住,明天一早,我会给你想出办法的。”

胡一平伸手取过一杯咖啡,无精打采的喝了一口,脸色依然很沉重。

“嫂子,是我。东东找到了?”胡夫人很激动的说:“谢天谢地,我就知道文波你是个有法子的人。我们全家有点事,你一来就都解决了。那个该死的老胡,这时候他还在外面喝酒,我刚把他叫出来了,我们现在在一块呢。你们在哪?我们马上过去。”“不用了,嫂子,我和清明在一起,我们一会开车把东东送回去。”电话换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胡一平。“文波,谢谢了。”“谢谢,还缘份哪,老胡。”我讥讽的说:“你喝差不多了吧。我们这就送东东回去,你回去别说他,东东今天确实是受委屈了。”“哪个敢给我儿子委屈?我一会给他们校长打电话,问问他这校长怎么当的,他妈的吃老子喝老子时没问题,却让我儿子受委屈!”我说:“你算了吧你,别瞎搅合了,你别总把社会上那套庸俗的东西带到学校去,你以为学生们也吃你那一套啊!”赵清明扶起胡东东,我们往外走,快走到门口了,突然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叔!”我心头一震,回过头去,只见吧台高高的圆凳上坐着的一排男女中,一个女孩挟着一根烟,神态轻佻,烟视媚行的看着我。

我们曾经在一起,试图把这首英文词的中文意思翻译出来,但是我们的英文都不太好,中文系的学生就是这样,一般英文好的都很少,我们找了一个理科班正在考研的师兄,让他把这首歌的中文意思翻译出来了:“乏味的生活一如既往,少年的雄心壮志已成过眼云烟。愤怒积聚到了极限,反而对一切都无所谓。我们被生活所改变,方向也随之而改变。这时,爱会将我们分开!

凤凰沉默了一会,打上:也对。色情比较实在直接,至少以控制。

胡东东当年就是那些不够条件的学生之一,胡一平动了老关系,把原来退休的老市委书记都请动了,最后还是花了三万元,才把胡东东转进去了,胡一平后来斥巨资,给学校的几位主管领导每人买了一只当时最贵的手机,当然,无一例外,全部都被退回了,不过此举可能也换来了这些“校董”们的好感。后来他们参加了胡一平精心组织的一场宴会,参加的人员全是达官显贵和巨商大贾,会上众人推杯换盏,几乎是亲像一家人。于是,从此胡东东的求学之路就彻底坦荡了。胡东东被安排到最好的班级,由最好的老师带,还迅速成了班上最有实权的班干部,参加了一系列显山露水的校活动,包括代表本校的全体师生去北京参加奥数大赛等等,当然其交换条件就是胡一平成了这个学校最大的赞助商,隔三岔五的就要出点钱出点力,“校董”的妻子儿女们是最直接的赞助受益者。有了这种关系,胡东东当然会受照顾,包括这次竞选学生会主席,胡东东的硬件也不太够,不过,听说校长已经暗中有了承诺,这些都是胡一平亲口对我说的。

这卫生间是一堵墙的拐角处,转过来,走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就到了,这堵墙看来很厚,挺隔音的,一转过去,声音明显就小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雯雯要我来这里找她,在乱中有静的环境下交易,十分保险,我现在越发的佩服她的精明强干,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赵清明尖锐的说:“你听说过这样一种男人吗?他们常年上网,身体的各机能已经退化,当然,主要退化的是性能力。但是,一打开电脑,只要一进入视频聊天的状态他们马上就能坚挺如初。现在对这种色情聊天有一种比较流行的说法,叫网络做a。很多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能力,一边聊天一边对着电脑自渎寻找高c,这事说来很龌龊,但是真的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我们系里有个副主任就喜欢这么干。后来被人发现了,传遍了整个校园。虚幻的东西居然战胜了实际存在的东西,还有比这个更荒谬的吗?”

进去之后,我相信这就是传说的“祼频聊天室”,如果不和大家一样祼聊,一样会被踢出去。

我对那个警察解释:“同志,不好意思,身份证忘家里了。不过,那边有我一个朋友,他认识我。”我用手指了指韩力,警察回头看,韩力走进屋来。

胡一平摇头。“这什么?我都不知这叫什么?”“这是一种可以用来视频聊天的摄像头。把他接上,就可以视频聊天了。”胡一平问:“视频,什么意思?”我说:“就是那种你能见着我我能见着你的聊天方式,这个就是用来互相看的。你还说他不视频,不视频买这个干什么?”胡一平咬牙切齿。“这小子!”门口有停车的声音。胡一平顺着窗户向外看,惊呼一声:“糟了,他来了。”我也把头伸出去,一辆切诺基车停了下来。十六岁的胡东东从车上下来,背着一个超大型的书包,驾驶座打开,一个戴墨镜的人从里面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这里面有没有和你有关系的人?”我思索着,说:“没有。”我听见韩力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问:“可是,抓住他们后会怎么办?他们犯下的算是什么罪?”韩力叹口气,说:“很难定刑。真的,即使抓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量刑才是比较科学的事。不过,能破一起这样的案子也确实不错,这可是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过的案例。一定会轰动的。”我笑了。

“你笑什么?”“我在笑,最近我碰到的都是什么人什么事啊?一群不像警察的警察,一群不像罪犯的罪犯。还有一群发生在身边的烂事。”“人生就是这样,只要活着,什么古怪的事都会碰着。就像我一样,本来应该做个ceo,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小警察。”我把车启动,有那么一刻,我片刻的犹豫。

安琪?我用什么办法可以把她引出来。

只要我一按喇叭,我想安琪会明白的,但是,所有的人也都会查觉了。

我的手按在嗽叭上,只要一按,就可以解救她了。

可是;这有用吗?

也许,她并不会领我的情。也许,和万绮珊一样,她们已经变成了一类人。

一类与我无关的人。

车子慢慢启动了,为了怕惊动别人,我没敢开车灯。

月光如水,很安静的夜晚,车子向前徐徐开进,群山在两旁无言伫立,突然间,我看见一个黑影在我的车前闪了一下。

很黑的山路上,有个黑影一闪,一般情况下,以我的眼神,是不会看见的。

但是破天荒的,这次我竟然在可见度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见到了这个飘过来的身影。

我打开了车灯,车灯闪烁下,我看见她回过头看我,长发飘飘,很熟悉的面孔。

“安琪!”我大喊。

车子向前开去,离她越来越近,车灯的照映下,她的脸孔惨白如雪,有如暗夜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鬼魂。

我惊异的发现,在车灯光影的交映下,她的面孔出闪烁不定的变幻着,这张面孔离我很近,但是我不管怎样向前开,却到不了她的身边,她,又似乎离我很远。

而她的脸在灯光的照映下,正在一点点的改变了成了另一种模样,每一种模样都很面熟,既像我的妻子,但也像很多的人。这是谁呢?

我追不上她,干脆就把车子停下,这时,我看着她飘忽的身影一点点向我移动过来,她的脸离我越来越近,刹那间,从来没有过的惶恐感觉袭上心间,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但是有一个声音却在我的心里叫出来了:“麦家慧。”然后,是一片炫目的光彩,幻化成眼前无尽的虚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