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午后艳阳高照,她爹却派人来说要见她。

可显然,祖母很满意永定侯府的家世门第。

祁老夫人在旁道“食不言寝不语,依我看,回头再说也不迟。”

太微有些不敢深想,越琢磨越觉得口干舌燥,忙唤长喜给自己沏了一杯水来。长喜办事比碧珠妥当体贴百倍,早早地便备好了温热的白水。

但他有伤在身,哪能沾酒。

小姑娘口口声声说着知错,面上也露出了惶惶后悔的神情。

沈嬷嬷看着她,是一点也看不出她心里面汹涌的波涛。

等到进了里头,祁老夫人端坐椅上,正候着她们。

沈嬷嬷有些慌了“倘若真是这样,那五姑娘该不会是碰上什么陌生男子了吧?”

她的脸本就生得瘦长,这般一蹙眉后,神色蓦地尖刻阴沉了下来。

见过画像,对得上脸,知道他是谁,便不奇怪。

东西没了,人心便更慌乱了。

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外地女人,年纪轻轻,孤身而来,在松山县买了座小院子定居,看起来不差钱,又没有丈夫孩子,难免要惹人闲话。

太微前世离家之前,从未见过薛怀刃,但他的传闻,她却听过无数,每一条都令人胆寒,每一条都令人惶惶。

挡在她身前的杨玦,慢条斯理地往边上退开了一步。而薛怀刃,走近了,弯下腰,伸出两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慢慢地凑近来看。

太微身体僵硬,眼珠子却在乱转。

太微一时分辨不出脚底下的是什么东西的皮子,但她知道,这样的排场,一定十分奢靡。

这个位置,踢准了,只需一下,便能令人立即腿软跪倒。

“永定侯夫人的婢女?”太微怔了一怔,“往哪个方向走的?”

太微想起了自己清晨卜的那一卦。

祁茉奈何不了她,只能恨恨地低声斥了句“疯子”,亦转头不再看她。

匣子里,铺着层层柔软的缎子。

长喜知道,集香苑里的五姑娘,在府里远不如其余几位小主子得宠,同四姑娘祁茉相比较,那更是云泥之别。

“哦,您说的是她呀。”崔姨娘作恍然大悟状,“刘妈妈,不是一早便去京郊的庄子上了吗?”

她明明管着内宅,却连这么点小事也处置不了,还有什么用处。

太微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一直都是。”

丁妈妈憋着一口气,郁郁不畅,几要呕血。

那是把再普通不过的铜质枕头锁。

太微屏息听了听外头的动静,蓦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

她兜来转去,迟早的,要么她杀了她们,要么她们杀了她。

她们口中的神童,是慕容氏二房嫡次子,单名一个舒字。

人群里有年岁小的,的确没有听说过这些事,不觉听得入了神。

到底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孩,爹不疼娘不爱,连祖母也不正眼瞧她,一屋子的冷清寒酸,活脱脱是个“惨”字。

依太微看,她娘是实在不成。

她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那么将来,但凡熬死了姜氏,这阖府上下尊她崔氏一声老夫人还能有多难?

血亲姐妹又如何,只是让人生气罢了。

他每回瞧见这个叫斩厄的护卫时,都会看见他抱着这把伞。不分晴雨,永远带着,也不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用。

太微当年乍见之下,只觉古怪非常,一头雾水,丁点头绪也找不着。父亲写的那些话,仔细看去,像是在分析她们。

声音也似无奈极了。

太微眯着眼睛看向他的腰带。

他的“丰功伟绩”,是要被载入史册叫后人“歌颂”的。

碧珠又惊又怕,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低头弯腰去处理这一地狼藉。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太微蹙了蹙眉后突然发话要去小睡片刻,半句也不曾提及她偷钱的事。

太微想起丁妈妈说过的话,禁不住冷笑了声。

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