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女主,因为前世今生的经历,关闭了心门,略显自私与凉薄。

联想到前几日宋梓月的事,两年前这个时间节点便颇耐人寻味。

她说,“二夫人晓得若不是九姑奶奶从中周旋,这件事体怕是瞒不下去,如今五爷虽然受了点伤,好在没有伤到根本,休养几天便就能好,已经是大幸。”

她才刚做好了心理建设,想要和袁五郎好好过日子……

换句话来说,他若是对宋梓月真的动了心,那么如今的袁五奶奶便不会是崔翎了。

老太君冷笑起来,“两年前,宁王谋反,国子监祭酒宋青书因为曾写过几首歌颂宁王贤德的诗词,被判为宁王乱党抄家发落,宋家男儿皆被刺配边疆,女眷没入官中。”

所以,崔翎对这个侍女的身份,很有些怀疑。

这是并没有将她当外人的意思。

木槿是自小就跟着崔翎的,一看到这眼神立刻就明白了自家小姐想要做什么。

她只是看陶嬷嬷演得这么卖力,配合她一下而已。

那她……便傻一回叫她们看看吧。

几房妯娌间,数她出身最好,便难免有几分清高傲气,连带着她身边的嬷嬷丫鬟出门,都各觉高人一等。

否则她养着别人的孩子,却将自己生的送出去,这算个什么事。

她微微一顿,修长的睫毛盖住黑白分明的眼眸,眸光微动,忽明忽暗,“枪头的红缨穗是我亲自编的,竟还完整无缺,那傻瓜,都到了那等时刻,还想着这些……”

大嫂掌家理事,每日里事务繁多,素常不来。

崔翎将头垂得更低了,心里想老太君还真敢打比方,这话虽然分明是要安慰她的,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就那么怪呢。

老太君轻轻拍了拍宜宁郡主的臂膀,又握住崔翎的手,笑着对几个孙媳妇说道,“没听王太医说这病说大不大吗?都哭丧着脸做什么?”

何况,在崔翎内心里,其实还袁五郎还是抱有歉疚的。

她不怕他会休妻,也不怕他待她不好,他们是圣旨赐婚,表面功夫袁五郎是一定会做好的。

九王爷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幼弟,说是兄弟,但年纪比太子还要小上一些。

到底是心软了些,略迟疑了一会,还是将身上月白色的斗篷解下轻轻披在那女子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藏书阁。

崔翎借口要去跟大嫂学管家,落荒而逃。

他妻子死了,没有孩子,虽然事业辉煌,但还是孤身一人。

轩后和太子死后,她的娘家河中洛氏也遭逢大难,几乎被灭了全族。

至于家里的姐妹,那就更不用说了。

苏子画笑着接过梅蕊手中的紫檀木匣子,取出一对白玉坠了红珠的小簪子交到白四小姐手中,“我亲自画的图样,请了珍宝斋的徐师傅做的,这样子极配你,家常簪着挺好看的。”

瑀哥儿小脸一红,忙垂下头奋力读书,“夫相收之与相弃亦远矣,且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

白四小姐的生辰宴,定是盛京贵女们挤破了头也要去的。

刚才五婶婶从假山上摔下来时手掌擦伤了,虽然是因为她自个笨手笨脚才会受伤,但他不是没有良心的坏小子,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要给自己捡球,五婶婶才不会爬墙头。

她笑着说道,“瑀哥儿,五婶婶看你恐怕是冤枉瑞哥儿和璋哥儿了。”

崔翎奇道,“刚才我不是特地拿了块给你吗?当时你可没有说要吃。”

所以她一看到瑀哥儿这小大人似的表情,立刻就联想到袁五郎若是知晓了她此刻境遇,脸上也一定是这样得瑟的神色。

而现在,小四媳妇苏氏,却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理由。

她脸上现出几分愧疚不安的神色来,“所以四嫂叫我看词,无异于给聋子听琴,让瞎子看戏,我……我看不懂……”

譬如喝茶,苏氏喝不同的茶要用不同的茶具,从杯盏的材质大小外形都有严苛的规定,连茶叶的长短粗细色泽年份用什么罐子储藏都要细分,至于泡茶的水那更是不能有差错,是雨水雪水井水还是泉水都有讲究,连年份在何处接的都要清楚明白。

宜宁郡主目光微动,正如崔翎所言,安宁伯府子嗣丰茂,又不肯分家,几世同堂不说,连安宁伯的两房兄弟也不曾搬走,人口多屋子少,好不容易有姑娘嫁出去了,空出来的院子定有许多人盯着,马上就有新人搬入这个并不稀奇。

可这时候,她分明已经不需要一个慈父了呀。

所以,相见不如不见,还是彼此没有交集最安全。

木槿太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气了,晓得她一定是没有将归宁这事放在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小姐您忘记了?今日三朝回门,您还得回安宁伯府一趟。”

木槿闻声进来,见自家小姐明明囧着一张困倦不堪的脸,还在硬撑着,心里无奈极了。

后来绣娘看出了九小姐的心思,既不想为难她,也不肯在一个不肯进学的姑娘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便就主动请辞,离开了安宁伯府。

否则,袁家已经这般富贵,嫡长女又何必去宫里头受这样的苦去?

想了想,她还是坚持着说道,“这些东西都带上吧,都是平素里在娘家时惯用的东西,要是突然换了,恐怕还会不适应呢。”

她顿了顿,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望着崔翎,“二奶奶处境凄惨,其实府里几位爷们都很同情,她求琪哥儿不得,五爷曾亲口许诺,若是将来他有了子嗣,一定将次子过继给二房。二奶奶平时说笑时,也常将这事放在嘴上说起呢。”

杜嬷嬷轻叹一声,“二爷没了,二奶奶身边却没个子嗣傍身,偏娘家又不争气。她一个人守着二房,有时难免有些心思过细,想的比别人多,也容易将事儿往坏处想。”

可一会腿拉得那么高,一会整个身姿都贴到地面上,还时不时得劈个叉,这难度也太高了,不把自己累死,也得伤筋动骨好几天啊。

她轻“呀”一声,双眼不由冒出星星点点的亮光,“祖母这样厉害!”

崔翎悄悄抬眼去看,说话的是个坐在老太君右手第一位穿着一身藕色裙衫的美妇人,相貌生得端庄雍容,浑身气度不俗。

这样的男子,又生在富贵锦绣的簪缨世家,妥妥的高富帅优质男,不论在前世今生,都属稀缺,恨显然,这样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

当时她刚用完丰盛的饭菜,畅想着未来快乐自在的生活,竟然对此没有引起重视,丝毫不以为然。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的口不择言惹了大祸。

为了达成目的,她拼命用讨好的语气说道,“若是喜帕上不见红,明日祖母一定会不高兴的。夫君,你看,是不是……”

龙凤喜烛燃烧了一半,影影绰绰地照着喜床上安睡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