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老是叫我东方寨主?这又不是在天云寨中。”东方明月有些不满,嘴巴微微撅了起来。

保镖的与强盗本就是生死冤家,对付劫镖者自是毫不留情,可是江四少太心软太善良,只将那女子赶走,并未伤她性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五少爷成了女子?又为何出了岳阳城?

门帘一动,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四下瞅了瞅,接着整个身子钻了进来,跺跺脚抖落身上的雪,将手搁在嘴边哈气,一边小声咕哝着:“这鬼天气,真真的冷死人了!”

江涵影与厉安然武功本在伯仲之间,江涵影心中充满悲愤,浑身杀气强烈,单就气场上已胜了厉安然三分。可惜厉大少奶奶不是什么江湖好汉,背后放冷箭,虽未射中江涵影,却也使他大大分神。

金谷园青衣红袖虽不是什么倾城绝色,好歹也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加上身为金谷园主祝清风的掌上明珠,自然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青眼。

“这、这……”江涵雁愕然,正要说什么,那大姑娘已挥拳扑了上来,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力虽不甚强,劲却使得极巧。江涵雁一怔之下,竟挨了两拳,倒也颇有几分疼痛。那大姑娘脸上现出一种鄙夷之色,拳脚使得更急。

花市灯如昼,看得江华眼睛都花了,东摸摸西扯扯很是快活。他还是个孩子,才十六岁,跟着江三少已经七年了,伺候他极为细心周到。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江家有五少,却是谁都没见过这位江五少,谁都不知道他是高是矮,是圆是扁,”风萧萧突然将脸凑近江涵影,眨眨眼睛做出一副引诱良家妇女的表情,低声道,”你们家那位五少为何如此神秘?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呗!”

江涵影已经跑了五天了,一个字也没留下,他自然知道大伯三叔与父亲会派出大队人马找他,所以他径直往江北跑去。江北是”长河镖局”厉家的地盘,江家人不会在厉家地盘上大肆搜索。

柔和的琴声流散开来,在小院中飘飘荡荡,琴声清冷,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颓然之意,似又隐含着无限郁结苦闷,让人忍不住伤感起来。剑眉眼中担忧之色更浓,六年了,自从六年前莫名其妙双膝以下没了知觉,双腿就此废了,素来沉稳的大少便日渐消沉起来。

江涵飞摇头道:“我也不使刀的。”看冉翩有些不解,又道:“我不练武的。”

众人一听急忙朝入口处看去,却是毫无动静,冉翩被那一声”来了”将心绪提到了最紧处,谁知一看什么都没有,不由得泄了气,微怒道:“江五少,你作何哄我?”

“去去去!我江五少才没那么没出息呢!我只怕你那匹狼架不住我的狗一个回合!”江涵飞摆摆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没长眼的东西,快点让开,别误了本少爷的大事!”江涵飞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他的确长得很美,加上个子不高,以前也曾被人错认成女子,甚至被好事之徒说成是岳阳第一美人。

“江涵雁你卑鄙!”江涵飞这才意识到江涵雁是看到江家二少爷江涵影回来了故意挖坑让他跳,怒吼道:“你等着!等我出来了要你好看!”

“原来是江二哥,小弟失敬了。”风萧萧含笑揖客,“今日一战,也是我二人有缘,若江兄看得起小弟,愿折节下交,便请赏脸在此把酒言欢,也好让小弟做个东道。

江涵影见他跃上船来,这才惊得神魂归窍,一定神便见风萧萧已一拳打到了胸前。江涵影抓着剑鞘一格,挡住了这一拳,飞起左腿便往风萧萧右胯踢去,风萧萧一来有了醉意,二来情绪激荡之下跃上船来,尚未站稳便向江涵影难,竟给江涵影一脚踢中右胯,好在他反应够快,这一脚并未踢实,但是衣衫上却留下了半只大黑脚印,这一下面子可丢大了,风萧萧伸手在颈后一摸,拔出了插在后领的铁骨扇,”刷”得一下展开,扇缘利刃一般直削江涵影握剑的左手。

琴桌前席地坐着个身披轻纱的少女,那少女纤指弄朱弦,弹奏着《玉树后庭花》。这少女二十上下,长得极美,抚起琴来更是勾人心魂,可风萧萧却不看她,目光径自随着大厅正中一个穿着红衣的舞女转动。

走在中间的男子拱手作礼,略微诧异道:“在下江河,不知天机神算大驾至此有何贵干?”江氏兄弟俱是谦恭有礼之人,只是这天机神算不声不响便进了内院,还来到了那间厢房之外,江河不由得有些着恼,口气便急了些。

两条大汉相对望了一眼,咬咬牙继续厮杀,那独臂汉子却深深望了教主一眼,且战且退。教主怒喝道:“本教教规,违令者当处何刑?”那二人再度对望一眼,这才随着独臂汉子一道退了开去。

江涵飞就坐在角落里一张光线不大好的桌子前,慢慢地喝酒,静静地听,默默地流泪。她刚离开家门不过四天,就听到了二哥三哥重伤的消息,还有江家三十位镖师趟子手的死讯,心中既为二哥三哥担心,为那三十一条人命痛惜,又责怪自己为江家带来了灾难,既想回家看望二哥三哥,又怕给家中带来更大的灾难。

江涵初一进这家客栈,目光四下扫了一遍,一下子就找到了角落里的江涵飞。她就那么坐着,坐在这客栈大堂光线最昏暗的地方,默默地垂着头,手中执着一杯酒,迟迟没往口边送,桌子上的四碟下酒菜几乎没动过。冰魂垂站在她身后,玉魄愤愤地瞪着那群高谈阔论的粗野汉子,像是想要喝骂却又极力忍着,小脸都涨红了。

“四少!”玉魄愤愤地扫视全场,正看见走过来的江涵初,圆圆的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好了,四少来了,五少还是比较听他的话的,或许他能开解得了她。

江涵飞抬起头,正看到江涵初快步走过来,不由得放下酒杯,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委屈与恐惧。江涵初摆摆手让冰魂玉魄先下去,张开双臂将她环在怀中,柔声哄着,待她情绪平静下来,陪着她多少吃了些饭菜,牵着她回了客房。

门口处一个黑衣男子推了推毡帽,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皱了起来,一双阴狠冷戾的眼睛狠狠盯着二人牵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