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却是没有想到琉璃会这样干脆,迟滞地看着对方转身,然后目光对上对方的脸,他有些……反应不过来,面前的女孩没想到是这样漂亮,比他想象中的漂亮多了,从眉到眼到挺翘的鼻尖粉红色的唇瓣,都显得十分精致,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粉色小花,薄薄地笼罩着一层珍珠色的微光。

手冢身后那些钳制住他的鬼魂似乎感受到即将又一个生命会加入他们的行列,不由得嚎叫得更加凄厉。

站在球机前面,他握着球拍的左手不由得紧了紧,汗水密密麻麻地从额头渗出,顺着鬓角滑落脸庞,最终在下颌处滴落。偶尔也有汗水从眼角渗入,有些刺痛,但他依然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地盯着球机的出口。

手冢突然听到不二的声音,那刚把那面菱花铜镜塞到网球包里甚至还来不及放下的手不由得一僵。“啊,有什么事情吗?”他觉得自己回答得有点不自然,也不知道不二刚才看到了没有。

“你在生气!”她翻了个身飘到了手冢面前,脸上完全是一副纯粹的好奇,不过手冢是看不见她的,只是从她的口气中还是能听出她完全没有一点觉悟。“生了什么?”

“不二。”手冢对着不二点了点头。

越前打了个哈欠,无视了桃城的问题。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书桌前,戴上眼镜,望着桌面反盖着的铜镜,桃花眼微微眯起,流露出丝丝寒意。伸手取过镜子,向浴室走去。

他将镜子反扣在桌面上,起身向着浴室走去。

晨练完毕,手冢回到房间,整理了自己的东西,便背上网球包欲上学去。

蹙着疑惑的眉头,他掏出这件物什一看,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大了。手中是一面巴掌大的菱花小镜,磨光的黄铜镜面,背后是繁复的古朴花纹,圆圆的镜面下是恰好能一手掌握的手柄,同样雕刻着美丽的花纹。

“七十多年前?!”听到这个时间限定,桃城忍不住小小声地惊呼了一下。

四周静得有点不合情理,因为除了脚步声的悉悉索索之外,他们听到的只有彼此略微粗重的喘息之声,这样的夜晚未见虫鸣,不闻风声。寒凉的夜色,外加矗立在他们身前斑驳腐朽,蛛网密布,看着便是尘封废弃多年的黢黑建筑,少年们一腔热血便在这静谧之下慢慢地散去,寒意从背后缓缓升起,敏感的毛尖端甚至都在微微地颤抖,牵扯起细细的神经。

直等到彩菜女士心情平静了许多,才开口解围。

“国光,过来坐下。”手冢国晴冲着自家老婆投去了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对自家儿子道。

“是,父亲。”手冢和手冢女士都回到座位坐好。

“出了什么事?”手冢国一问道。

“遇到了两个劫匪,祖父。”其实早在门口玄关处的时候,手冢就已经在脑中高运转为今晚的事儿找理由了,当然这事儿不能实话实说,说了祖父他们也不见得有人相信,然后,这样狼狈,也只有劫匪才能做得出来了,所以这个理由就也只能是这个了。

手冢国一和手冢国晴暗暗点了点头,这样子也确实和他们想的差不了多少。国光是个好孩子,一般不是遇到这样突的事情,不会这么晚才回家,惹家人担心,事实上,对于国光,他们一直是很放心的。

手冢国一的目光在手冢破碎的网球包上掠过,当即瞳孔一缩,沉声道:“他们带了刀?”

“是。”手冢顺着祖父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网球包上被那个武士鬼用刀劈开的口子。

祖孙俩这话一出,手冢女士眼睛里的泪花又一次冒了出来,手冢国晴眼里也闪过一丝担忧,紧紧盯着自家儿子,手却是安抚着妻子。

“太大意了!”手冢国一沉声喝道,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是。”手冢一听祖父这一声,立即正襟危坐跪得更加虔诚。

“明天出门的时候,把我书房里的那把刀带上,虽然你还不到授刀的年龄,防身也是需要的。”

“是,谢谢祖父。”手冢立即应声道,心里却有点矛盾的窃喜和担忧,祖父的那把刀他一直很羡慕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突然间得到,但是听从祖父的话背到学校里去,他有点做不来。

手冢国一却没有给孙子一点梳理心情的时间,接着道:“以后每个星期六的训练加倍。”

“是。”于是,手冢心里的那点窃喜顿时被压制了。

手冢祖父说完这个,不再开口。

手冢国一看着自家父亲好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这才道:“国光,以后路上要小心。”

“是,父亲。”

“国光,以后早点回家。”手冢彩菜道。

“是,母亲。”

“好了,今天也晚了,国光先去歇息。”心疼自家孙子,为了孙子能早点休息,手冢国一开口打算就这样结束这一次对话。

手冢点点头称“是。”

“你们也不要担心了,我会给警视厅去电话,最近东京的治安需要整顿整顿了。”这是为了安抚手冢国晴夫妻俩的话,也是手冢祖父为自家孙子出气。

手冢夫妻当然明白自家父亲的意思,心里轻松了许多。

手冢回到寝室,摘下破碎的眼镜,眼前又出现了那一抹红裙,他抬头望着飘荡在自己面前的琉璃,想问一句“你刚才去哪里了?”却是问不出口。

琉璃倒是似乎察觉到了手冢的心思,没等他开口,自己交代道:“我先回房间了,在浴室,给你放了热水,你可以泡一泡再睡,今天那个东西阴气挺重的。”

手冢听到琉璃的话,先是一愣,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帮自己做这个,然后心里又有点感动,然而一想到浴室,又不自觉地有点尴尬僵硬,他实在是又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的问题,她以前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洗澡。

琉璃却是完全没有考虑到手冢的这一点小心思,她正盘算着自己的目的,然后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手冢少年可以让人喷鼻血的身材。整个灵魂都变得有点不稳定起来。

“啊,谢谢。”手冢望着明显走神的琉璃,这一声谢道得有点干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