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走几步。包袱那样重,我才意识到要托着它行走是多么困难的事,因为压强过大双手被粗糙的离手映出粉色痕迹。我从口袋中摸索出一颗薄荷糖来,送入口中,冰寒的辛辣的,顿时凉沁到心里,神经麻木起来,有些许混乱。站在原地等候,木然地看远处楼房的顶端,同时回想起无限多的旧事。看到这个被阴雨笼罩着的兰镇,心里还是讶异的。眼前的兰镇已经不似当年,林立了不少看起来不错的楼房,兰镇添了许多城市建筑,形如外婆家简朴的石屋都已不在,串联起小镇碧绿河流已被填埋,长着果子的果树不知被移到哪里去了。陌生的熟悉感,这场细雨似乎把我对这个小镇的记忆洗刷得干干净净。

于是探头看窗外,无声的村庄和土地从我的脚下飞驰,黑暗,还是黑暗。什么都不可见。

只有起因,没有经过,没有结果。结果可想而知。

“孟廷熙我警告你你别管我的事!”他摇曳着傻笑,“现在所以人都看不起我!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恨他,一直都是,他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又知道我此刻的感受吗?我的生活你们这些人从来都没有切神感受过,你们凭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他的语气忽然轻软了下来。“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你知道吗?我不是废物……”到了后面喃喃的低语,分不清是哭泣还是醉酒乱语。

服务员显然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慌忙想要阻止“对不起,先生……”

幸然,这个男人在自己最落寞的时候,第一个挂念的还是我们。

不久后,我得知了那夜母亲惊讶的原由。

对于钢琴没有兴趣,并不代表我对音乐不感兴趣。

他说,佩戴幸运星的人会永远幸运。

就如那个我在兰镇的樱花树下认识的男孩。

我在他身后放声大声地叫他的名字,质问他,丝毫不顾及路人鄙夷的眼光,“你想去哪?你真的不愿意回去了吗?你真的就这么恨他?一点都不愿屈服?”他的背影在我疯狂地呼喊之中逐渐消失地干干净净。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简恺铭,我们的对话不过三十秒。以他的嗤笑和无言谢绝而告终。那个人是我一脉相牵的哥哥。

白色欧式花坛。边缘被泥土染出几丝灰尘色,华丽而典雅,里面却依然摆着一盆盆已经死去多时的花,花色深灰暗黄。待风吹过,那已经干枯的花叶出脆脆的破碎声,然后化为一堆微小的细屑。很没生机的样子。

母亲的拖鞋在木地板上渐渐远去的清脆声音。

他可以为了利益去做一切事情,无论这是否正确。大概这长久以来都是他的儿子与他争吵的根本原因。他总会在得到利益之后,笑着同他所谓的朋友不动声色地标榜一番自己的能力。他这样的人骨子里到思想深处始终都遗留着“要么强,要么死”的刻板意识,他身体里流动着胜利者的血液。有的人说这样的人有拼劲,有志向;也有的人说这众人容易误入歧途,譬如离他最近的人,也就是我们。

想要逃避。我打开房间的窗户,任室外寒冷的空气渗入。我的房门紧紧闭合着,却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犀利的对峙的声响,从某个无法察觉的缝隙间渗透进来,撞击我的大脑。

“那份说明上说得够清楚了吧!你不识字吗?”听起来慵懒而不耐烦的声音。看来,又是一场恶战。

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好了。

一个烂摊子,她不多怨言,甘之若饴,只因为这牵绕其中的爱情亲情和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