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和权完火立即就有点后悔,平时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李嘉说,使劲抓了把头,他在台阶上坐下:“我没想冲你火,我……”一坐下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看到李嘉的双腿。

“……”萧和权立马明白过来肯定是上次自己弄疼她了,看着李嘉弱不禁风的身子,心里有点后悔也心疼起来。骂了声自己是畜生,摸摸李嘉的脑袋,亲亲她的额:“是我不好。”

“那是?”萧名鼎精神大为一振,目光炯炯地看着萧和权:“那莫非是……”

萧和权这会子不仅舍不得松开她的手,更变本加厉地沿着她的手腕一路磨蹭上去,牙齿咬上那层在泉水作用下可有可无的中衣时恶狠狠道:“这可是你自自找的,老子让你看看,老子到底是狗还是狼!”

萧和权彻底无能为力了,她还装无辜装上瘾了,他抓起一把杂草揉碎在手心里,往地上狠狠一摔:“沐浴更衣?你是不是还要来五六个丫鬟伺候你捶肩敲背撒花瓣啊!啊!啊!”

得闻中书相公贵体有恙,随性官员呼啦啦地将李嘉房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布局,步步为营地织着一张弥天大网,网里的每个人的反应动作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并为之利用。襄王开始相信李嘉的话,如果他要这个皇位,确实是手到擒来。

这条路走不通,萧王爷苦思冥想地想办法来圆满这场跨国之恋。

“没有。”

人总杵在那也不是个事儿啊,李嘉瞅着萧和权那红通通的眼睛,心软得更厉害了,意思意思地朝他那挪一挪:“我并非欺瞒你,”李嘉振振有词:“再说了,你也没问啊。”

太子没料到到了御前,李嘉竟然还有这胆子睁眼说瞎话:“放肆!人证物证俱在,你竟还想矢口抵赖!”

再后来,谢楠被流放岭南,死在路上;谢扇则在抄家当日自刎而死。

“太子与靖王迟早会有一方倒台,万一先倒台的是太子,那么殿下亦会受其牵连。”李嘉是如是说服襄王带重光去见梁帝的:“狡兔三窟,殿下理应给自己留条后路。”

“狗,狗男男?”萧将军一时间对这个新奇的称呼消化不能:“狗男男是谁……”

抬脸的刹那,眼皮上落下了个温暖的吻,轻轻摩挲了下,萧和权的声音响在头顶:“等我回来。”

“公子……”女子娇喘的话语浓腻得胜过最好的春药。

萧和权的将军府落成之日,汴梁满城人都在猜测这位今上跟前的新红人何时迎娶平宁郡主,包括平宁郡主自己都是满心期待的。那日备受冷落恼归恼,回去揪碎了几方帕子也想通了,哼!他个李嘉再得萧和权的意,以他一介男儿身无名无分,想来也是无法兴风作浪,且她背后可是有太后娘娘撑腰的!

但一个是梁国贵客,一个是皇帝宠臣,没一个敢站出来说个不字。顶多躲在阴暗的小角落里,瞪着双眼小声骂一句:“好一对狗男男!”

“不是老子还能有谁?!”萧和权惊魂未定地摸了摸心口处被划破的衣裳,气急败坏地道:“老子差点就被你给宰了!”

“权禹步步为营,走到今天这位置,亦算是个枭雄。”李嘉佯作叹息,道:“如公主所言,权禹谋反是迟早的事。但被动不如主动,公主何不先下手为强?”

“不能!”重光吃着花娘姐姐给他的糖,回答的很肯定。

李嘉低头擦着衣上水渍,局外人般对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视若无睹。

武一一脸菜色,瞄了瞄李嘉那顶暗红软轿,霜打了茄子似地向前指了指。

武一不情不愿道:“大人保重身体。”呜……他明明是将军手下最得力的武卫,能打能斗,各项技能满点。为何偏偏要被派来做个梁国病秧子的老妈子!武一不甘心地使劲揪马鬃,胯下马匹吃痛,屁股一扭险些把他甩了下去。

回去复命前,高幸意有所指地朝萧和权笑了笑:“公子还命小人传达一句,将军有这闲功夫,不如多出去走走。”

萧和权怔然的目光几近在一瞬间化如利剑,湛然生寒:“高公公。”高公公,头一眼可以看走眼,第二眼便是从高幸那套阴毒的武功路子他也看得出眼前人与宫里那些飞扬跋扈的宦官所共有的特质。

上一次在国子监,他亦如是说过同样的话。

萧和权血脉喷张,然而在下一刻,他沉默地不出任何声响。那片莹润如玉的肌肤上绑着一道白纱,因刚才的碰撞,纱布下渗出鲜红的血色,看得萧和权心上紧得疼。

别人的心好猜,李嘉的心猜起来有如登天之难。萧和权辗转不眠一夜,放弃了这个高难度的挑战。翌日,顶着两青黑的眼圈出现在李嘉面前,嚣张无比地宣誓般道:“不论你意下如何,我的心意始终不会变的。”隐藏着没说出的话是,不管你乐不乐意,我都要死缠烂打地缠着你,也只有我能缠着你!

无论这个情分里有多少猜忌与算计,但只要足够让襄王在朝中有立足之地就可以了。很显然,这个情分的分量远远出了李嘉的预估。

因为喜欢,所以才恨不得把你寸步不离带在身边,保护你免受一切伤害

“殿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真的是甘心屈居人下吗?”雪色落在她漆黑的眸中,闪着碎冰的光华,清澈到诡谲:“金鳞在池,只要借助风云便可化龙,而我就是助殿下为龙的风云。”

“不像吧……”虽然少主与李谆走得近,但以少主的眼光,打死他也不相信,能看上那个傻不拉几的愣头青啊。

“叔叔。”重光牵着李嘉的垂袖紧紧挨在她身旁,依李嘉的叮嘱,在外人面前他只能喊她叔叔。

贴在脸上手因紧张而微微潮湿,李嘉没有嫌弃地推开它,她凝视着萧和权低落的脸庞道:“你喝醉了?”

晚间梁国设宴,款待燕国使节,李嘉以身体不适推脱了。留在帐内的李嘉并不知晓,外头已将她和萧和权之间的“艳闻”传的喧嚣尘上。

大人?李嘉笔一顿,听到脚步声往另一端行去,她看看快写完的纸张,提笔继续往下写。

柴旭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嘉清淡寡色的脸庞:“毕竟,当初你们感情还不错。”

“……”

“李郎!我爹有意去李府提亲,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是不是说明,她是把他当自己人来着的?

燕国好战,外有宿敌,内有权臣。边关两载,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萧和权已记不清有多少次身陷绝境,四面围敌。每一次出生入死归来,他的军衔就往上蹭一点,从七品、正七品、从六品……

“唉,探花郎看起来好心疼啊。要不我丢个榴莲给他?”

常梦庭,字萌图,扶风人。文士汇聚的梁国官场内奇葩很多,此人乃为数不多的一个正常人。但有句话说得好,当大家都精神失常,唯独你一个正常的时候,那么你就成了那个不正常。常梦庭因他为人太敦厚,品格太方正,嘴巴太恶毒,从而成为刑部尚书崔丘那一派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官场生涯也因此跌宕起伏,三升三贬,一般的心脏承受不来。

“在下并无恶意。”高幸轻叹一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敬给李嘉:“我家主人欣赏公子才学,公子若有意入仕,他可借公子一臂东风之力。”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嘉的神色,一无所获,笑了笑。这回眼中的笑意真实上几分,他又敬了一杯:“公子是龙凤之才。”

深白的罗袜噔噔噔地奔过棕色的地板,李嘉站在塞得满当当的书柜前观望了下,踮起脚尖吃力地抽出个长长的扁盒,夹着它又奔到案几边,从一堆小山高似的书卷里抽出一沓近半尺厚的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