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犁向来爱重这独女,猜想也不会将自己贪污为恶之事对她泄露半个字,继而污浊其心性,以至于僵持这么半天她才从惊痛中恢复神智,从而出言制止铁氏。

这一嗓子,刚唤出去,还未等宫卫抬起步子,哪成想,铁夫人再次拦起双臂,那张泼辣的面容染上了一层薄霜,厉眸冷口,“我看你们谁敢!我夫刚刚枉死,就有一帮看我们铁府不顺眼的贱民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急着跑去蒙蔽君心!真是墙倒众人推啊,是个人都敢照我们头顶踩上一脚,现在就连你们都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了是吗?好啊!来吧,国君若觉得冤我夫一人还不够,那就连我的命也一块儿冤了算了!还有你们这些官员,平日里,上赶着溜须拍马,谄媚逢迎,怎么一到了紧要关头,没一人敢说句公道话,倒是齐齐的缩到龟壳里巴巴的安身立命去了,若说我夫为官不清,你们也好不到哪去!”

此刻,二人正燃着纸钱,冥纸瞬间幻化成红苗火焰,灰落于铜盆里,阵阵悲恸的哭声自两人唇畔溢出,一时间回荡在偌大的堂内,感染了在场的吊唁之人。

话音刚落,抬臂一把将男人拂了一个踉跄。

罢了,免得她有损阳寿,她还是少搭理他为上。

她敛眉一瞬,沉道:“根本不是什么老天残忍,只是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被怨愤扰乱了心智,其他书友正在看:!你以为花颜户籍的事情没有被揭,就能顺利的帮你顶了罪吗?你也不想想,案子出在昨日,花颜却死于半月前,这时间根本对不上,她又怎能帮你脱罪?”

哥舒无鸾冷瞟了男人一眼,将视线转回地间女子身上,“本官问你,你的户籍是哪里人士?”

“回公公,被派到九州遣送宫娥花颜归故的侍卫回来了……”

望着终乐公主面上的神色,哥舒无鸾微微蹙眉,未曾回答她,只愕然道:“公主,你这是怎么?”

哥舒无鸾面色一冷,斥道:“都整整一日一夜了,你们暴室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果不其然,男人根本不会正面回答她,“这个你别管,我自有路径知晓。普通的曼陀罗花到处可见,可那黑色曼陀罗只产于九州阎县一带,那里有黑色曼陀罗之乡的美称,我只点到为止,你自己去查吧,这次的效率可不要像上回的那么慢哟,竟隔了那么多天才破了案子,哎……好了,我要回去了,抱歉弄脏了你的地。你,做个好梦,梦里有你更要有我……”

檐牙陡角处,那抹黑影悠然而坐,两条修长的腿垂在檐边来回悠荡,那架势好不怡然自得,悠哉惬意。

这缺德的书斋,好端端的摆什么春宫秘籍?害的她丢人现眼!哪天非要寻个罪名把这儿查封了不成,让它来个关张大吉,省的贻害世人。

一刻前,暗卫来报,并未在他住处搜查出曼陀罗花粉,她当即暗骂自己蠢,这么重要的物证只有傻子才会留着让人去搜。

哥舒无鸾实在疲于与这样一个狗屁不通的人周旋,便道:“好,本官就回答你,裴公子听好了,我—不—喜—欢—你!”

她还记得,今日宴会时燕七杀可是坐在铁犁身旁的,却那么幸运的没被殃及,若不是老天爷关照他,那便是他有重大嫌疑!

来熙点了下头,却不急着走,“再有……姐姐要寻的那件东西找到了吗?”

怀揣着满心的复杂情绪,最终来到了宫门外,两辆奢华宽敞的马车正静静停在宫门口,马车后站着一队护卫,若干宫娥、宫人将打点好的包裹一一放入了后面那辆马车内。

早在铁犁滚倒在地之时,燕七杀便已将其制服在掌下,眼下,铁犁接连出几声鬼嚎般的惨叫后,便七孔流血没了气息。

平日里他的光环就已经渐渐盖过他这个正位督座,若二人连成阵营,那督策营还会有他立足之地?

一尊金玉王冠,闪着宜眸的暖灿光芒,高高扣在头顶,虽是尊贵非常,可那顶代表着加冕为王的沉重金冠下,却隐着一颗不谙世事的稚龄童心。

睨着她黯的好比午夜的脸色和寒气四溢的眸光,燕七杀懒懒一笑,无辜的眨了下眸子,道:“哦,对了,大人不说卑职倒是忘了这事,刚刚那个宫娥呐,是想将精心制作的糕点端上席宴,为二殿下……不对,是瑞康王!为瑞康王献寿,又唯恐不合瑞康王的口味,这才让卑职帮忙试吃。大人不会是想捏着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参卑职一个驾前失仪的罪名吧?”

望着那道道穿梭忙碌的身影,哥舒无鸾顿觉一股千帆过尽的疲惫感由心底蔓延而出,重重抒了一口气,甩了甩头,强打精神。

然而,哥舒无鸾丝毫听不见绯色的关切之言,早已火急火燎的奔出了寝殿。

“因为他做了儿臣不喜欢,儿臣讨厌的事!”他不甘示弱的咬牙吼道,眸子里酝酿的恨意令人惊心动魄。

步子刚刚落稳,一道童声悠然传来,由远及近,仿似天籁,“最终,还是被你猜到了!”

男人走后,哥舒无鸾抿了抿唇轻声唤道:“夙儿……”

她心下一惊,僵着背脊,匆忙将象牙雕悄悄藏入袖中,隐下满脸复杂的情绪,缓缓转过身,平静淡然的望着站在眼前的男人,其他书友正在看:。

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满是无辜的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她咬牙,挑眉,“时间多得很,咱们骑马观花——走着瞧!”

听得绯色脸颊不由得青红交加,既惊骇,又赧然。

男人敛了下剑般的银色长眉,轻声道:“这件事还未确凿定案!况且,以哥舒大人的为人,根本不会做出偷窃之事!所以,此事还待调查。”

缪烟公主梨漩浅笑,“你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还有,刚刚你叫我什么?”最后娇嗔的盯着他俊美的容颜,鼓着气相问。

男人对着狱卒挥了下手,狱卒赶忙躬身退出堂外,并顺手将房门阖实。

不多时,随着他来到了正堂,这里开着门略显透亮,若掩上门便是十足的阴暗,因为几扇木窗都以黯布封严,就连门上的镂空阁子也都罩上了黑纱,并且这里面不时散着霉腐味,想来是常年不见日光,潮气难消。

紧接着,一道极好听的嗓音幽幽传入哥舒无鸾耳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人当真是这般怀念卑职的怀抱吗?”

经昨夜那一番折腾,她倒是真的染上了风寒,现下她到是可以打着看病的幌子顺便查问一下那颗药丸的事情。

当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以眼下她只能低调的压下此事。

吸了吸略带堵塞的葱鼻,便要抬手取过备好的干巾,准备出浴,这时一声微乎其微几乎令人难以察觉的碾步声,猛然咂入耳际,她心头一窒,冷喝出声,“谁?”

终乐公主见她对自己这般疏离,眸光不由得露出几分落寞,声音寥寥寂寂,“你那么忙吗?大妃那边不是不用你随侍了吗?还是,柏桦的案子让你烦心了?我听说了,他们都怀疑你是凶手,但是,我相信你!你放心,父君那边,我会为你力辩到底!”

她再也奈不住性子和他在这打哑谜,刚要举步而走,却闻,“小七,喏!这是你的这份,拿好了别烫着!”

她刚刚借着那男人表演的这么卖力,他们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脑仁当真还没松子大!继而蹙了下眉,问道:“去过青楼吗?”

‘咚’的一声,但见那匕,一下戳透他的纨裤,钉在了地板间,却是没有伤到他分毫,饶是如此,男子还是吓破了胆,险些尿了裤子。

哥舒无鸾挑了挑眉,不语。以后?呵!就算是求她来她都不会再涉足这里半步。当真是乌烟瘴气!

东都大街上人影繁密,人声嘈杂,很是热闹,大多都是为了前来赶夜市的。

望着他的那副表情,哥舒无鸾暗舒一口气,他这是虚张声势!懒懒一笑,道:“哦?说来听听!”

王子朗低眉扫了一眼魅充衣,啧啧冷道:“你这女人,真—无—趣!赶快滚出本殿下的视线,否则,不待哥舒大人法办你,本殿下也要就地处决!”

时不等人!她必须快点找到突破口!

燕七杀挑眉与之对视一瞬,优雅的扬起手掌,长指拂过鬓边耀眼的银丝,笑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既然大人这个好树不愿让卑职靠,卑职当然要另觅靠山喽!”

言罢,急匆匆奔出殿外。

如此匠心别具的设计,正是出自店主的想法。

这里不但装设绝妙,就连简简单单的吃一顿饭的价位也是高的惊人!简直绝到了极点!

说到这‘蓬莱阁’,从开张到现在也有些年头了,并且名气甚大,所谓‘不是朝堂客,莫入蓬莱阁’,说的便是这里。

换句话来讲光凭有银子,若不是在朝为官之人,也是漫不会受到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