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你不想现在立即试一试吗?”他问。

朱丽叶假装气呼呼地抓住他的小爪子往嘴巴里送,她轻轻叼出他的一根小手指,用力瞪眼睛威胁他,反而将一无所知的小达西逗得愈兴奋起来。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见她,一点都没有。

尽管卡罗琳对这一结果表示不满,可是简宾利的话已经完全可以做得了布里奇和她哥哥的主。

伊丽莎白觉得自己顿时语塞,气势全无,她有些生气地道,“你在威胁我?”

“没关系,”不过,朱丽叶仍然这么说道。从这点来看,朱丽叶自嘲道,自己果然不够坦然。

“当然,当然,这些都是给你的,达西先生。”

葬礼上所有的人都为这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的不幸遭遇而悲痛,亲近的人不愿意苛责已经死去的劳伦斯,玛格丽特小姐就成了众矢之的。彼时朱丽叶对这段以悲剧仓促收场的爱情并不感兴趣,也对躺在棺材里的年轻男人没有直观的印象,年幼的朱丽叶在爱斯伯罗庄园闲逛时,遇见了躲在树后偷偷哭泣的玛格丽特小姐,她甚至清晰地记得她当时的样子,裹着一件大概是向谁借的大得不合身的黑色外套,年轻的苍白面容上满是悲痛。大约是她惨淡和黯然失色的模样震撼到了朱丽叶,她静静地坐在玛格丽特小姐身边听她哭泣了一个下午。

虽然妻子出自极为体贴大方的本意,但在达西听来总觉得不是滋味。他沉默了一会儿,替她倒了一杯温水,反而将小桌上的书重新拿在手里,人倒挨着朱丽叶坐了桌子的边儿。

“姨妈,你不必打趣我。无论是谁站我的角度,或者仅仅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都会被他的责任心所打动。”朱丽叶脸色微微泛红,不过语气还算镇定大方,“他或许很忙,甚至每天能待在大厦的时间都很少,更别提无时无刻地陪伴妻子,然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实心实意地为他整个教区的居民和佃户负责,若是你在镇上或村里走上一圈,人们对他的态度无一不是交口称赞——这很了不起,我无法想象这是一种多么宽容无私的态度。”

达西乐于听她叽叽喳喳微带懊恼的小抱怨,也乐于想法设法满足妻子的心愿,他提议可以在她还没有显怀的时候,她最后一次穿上其中她最喜欢的一条——他也最喜欢的那条蓝色裙子,画一幅画。而彭伯利的家族画廊里,达西的画像旁边正空空如也。

他哪里知道事实上压根儿并不是朱丽叶本人的功劳呢?

见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安布尔夫人眼睛里难掩焦虑,虽然她看似好心地将他放走了,不过她觉得这一场彭伯利的探访势在必行。

雷诺兹夫人在稍晚的时候出现了。她对这个时间点儿看见朱丽叶吃早饭毫不吃惊,只是对她的胃口有些不满意,“你得再吃点儿,夫人。”她从头上解下外出的帽子,对朱丽叶解释道,“达西先生有急事需要去一趟伦敦,他给你留了一封信在他的书房里。”

“小事!在你的心里,这就是件小事?达西夫人,如果我没有拦截到那辆马车,你现在就要被上流社会所唾弃,隐姓埋名躲在乡间承受因为这件小事情所带来的种种苦恼!你的父亲,你的兄长,还有我——我的妹妹将会为你痛心不已!性质有何不同?都是明知绝对不能去做的事情,而偏偏做下了。达西夫人,不要因为他对你的爱慕之意就虚荣心大涨从而抛弃你的公平公正!这两件事在我看来同样都应该送他去绞架!”

朱丽叶是个聪明的学生,达西却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笨蛋。他察觉到朱丽叶隐藏在平静外表下旺盛的好奇心,对此他加以利用。人生二十来年的阅历和经验被他当做循循诱导妻子的武器。当然这并不是达西唯一能用的方式,他的胜利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朱丽叶细细喘息或娇嗔是他的战利品,虽然第o39章后就与我一道北上苏格兰,今天才回来。她完全和你们的案件没有任何关系。”达西在其中一位来访者说清来意后,言简意赅地拒绝了他们要求见朱丽叶的请求,“她一路上很累,我希望她能好好休息,我完全可以代表她解释你们的疑问。”

正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盘头的朱丽叶知道这是他正在递梯子给自己,她努力暗示自己完全可以大方点儿,昨晚的意乱情迷完全是那种情况下无法避免的反应,然而她一转过头去,就立即将刚刚所有竖立好的心里建设统统抛之脑后,她闭紧眼睛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为什么不能把你的扣子扣扣好?”或许她能目不转睛地欣赏杂志上的男模,但却无法大方地欣赏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性感外漏的男人。

她憋红了脸,一鼓作气地跳上床,可谁知,床铺太过柔软,她一下子扑倒在枕头上。

“尊敬的夫人,我完全不能想象您的气色为什么会如此之好,我一定要向您讨教经验,好让我亲爱的夏绿蒂也能有你如此的风范。”柯林斯先生在行完礼后就立即恭维道。

“他尤其反对,他和简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我会选择一个人品如此低下的人。”宾利小姐低头一笑,“你不知道,有时候他们的想法还很天真,他们认为我该嫁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如果真有这种好事——既喜欢我,人品又高尚,那我就不会直到现在还没有嫁出去了。”

温德尔伯爵低头挑了挑桌上的信纸,他高高扬起眉毛,“信,没错,就是这封信才让我疑惑。你在信中说得很中肯,完完全全用了一种正确的态度在思考问题。”他顿了顿,有些犹疑地问道,“亲爱的,你得老实告诉我,你是否因为乔伊斯卡尔的缘故才会变得如此客观?这封信让我感觉你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在给温德尔伯爵和朱利安的信里,她冷静地解析了嫁给达西先生的好处,客观地将自己印象中的达西所拥有的道德评价了一番,“他虽然看不上我的头脑,对我所拥有的容貌也不屑一顾。然而,以他对自己妻子的包容无论是过去的还是将来的和树立在他心中无法摧毁的道德标准还有他高于常人的‘财能’,我恐怕能有一个轻松而愉快的下半生,而不必像大多数嫁了人的姑娘一样战战兢兢地去担心丈夫的坏脾气,私生子或者破产。”

安布尔夫人回到起居室刚刚坐定,然而听达西说完一句话,就惊得从沙上跳起来。

“那么相貌也是你选择的条件之一?”达西不自觉被她的问题所吸引。

“小姐,有您的一封信。”女仆莱蒂斯从花园外走来,她有些羞赧地将信封地给朱丽叶,“大概是早上取信的人太马虎了,我现它掉在小路边上的花丛里。”

“在这种地方,陌生面孔总会叫人注意。”宾利小姐敷衍地点点头,她的目光扫过达西手中拎着的画板,小巧精致,一看就是小姐们用的,“不过我想,斯托克小姐,你一定觉得这里是个很好的地方,人人都很友好。你刚刚就十分幸运地认识了这样一位高贵的绅士——达西先生一向具有绅士风度。”

阳光温暖,日光照耀下的一切都是那么安详无邪,当达西看到那个坐在草地上写生的人影时,他的眉毛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他依旧以缓慢地步伐走到她身后,想看一看她低着脑袋,在画板上涂抹什么。

“噢,是的。”达西紧抿了双唇。

可直到生活给了他这样避无可避的磨难,他的第一个长子夭折了。他心痛,他难受,他内心充满自责,可这个时候却无人给他依靠,无人听他倾诉。姐姐在为自己酗酒的丈夫头疼不已,妹妹忧愁自己年华已逝仍旧找不到一个合心意的丈夫,而这两年一直温柔坚定地支持着他的妻子却一下子承受不了打击病倒在床上。宾利这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这么多年,他其实还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甚至都没有完全担起兄长,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往常高贵大方的安布尔夫人今天的妆扮和任何一个乡间老夫人没有区别,她站在台阶上,戴着一顶圆圆的软帽,还有不显腰身的棉布裙子,灰色的丝外套,甚至她连夹鼻眼镜都没有取下。

他的大腹便便让他的动作无法灵巧,在和舞伴来回穿梭互换位置时,他总是会用自己粗壮的胳膊将其他跳舞的人撞一个趔趄,惹来抱怨的眼神无数。

“我?”朱丽叶吃了一惊,回过头看着安布尔夫人。

“哦,是的。”伊拉柔声地回道,“去年五月份的时候,我就开始画它了。”她看了看朱丽叶,抿嘴轻轻笑了笑,“听安布尔夫人说,您也喜欢画画?”

但是既然乔伊斯以承诺婚后必将用心于卡尔家的庄园和地产上为条件,求娶埃莉诺列丁小姐,与他为这桩事进行了长达六七年拉锯战的肯特男爵还是忍不住动心了。他虽然不喜埃莉诺列丁小姐的为人,但是她的精明和算计只要用对地方未必不会给卡尔家带来好处——在他相信乔伊斯还能掌控这个女人的前提下。

“达西先生,”她的精神恢复了一点儿,声音也清脆了,转过头冲站在马车边的达西道,“我可不敢自以为是地一个人走在这么偏僻的小路上啦!我得恳求您陪我一道享受傍晚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