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疯了。”朱丽叶回过神来才现自己做了什么,不由有些愤愤地自言自语,“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为了证明这一点,她又转过头去,叫人吃惊的是,达西先生正在原地注视着她——面色绝对称不上好看,朱丽叶立即避开视线。

他这一眼,让人觉得他似乎被伊拉吸引了一秒。柯雷尔夫人甚至露出了欢欣的笑容。

安布尔夫人——她的全称是安布尔辛明顿公爵夫人,她比已逝的斯托克夫人大上八岁,没有自己的子女,一直将妹妹的两个孩子视如自出,或许是青年丧夫,早早成了寡妇的缘故,她比旁人更加注重礼仪和教养。可以这么说,朱丽叶如今一身完美地糊弄住所有“外人”的贵女气质完全得益于安布尔夫人十年如一日的教导。

楼上的卧室里,唐娜给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小姐端了一杯热可可,就退了出去,并细心地替她掩上房门。

朱丽叶默默不语,她突然觉得达西的这番话虽然不动听,可一定程度上却是戳中了事实。除了对他的评价——那是她凭着脑中的印象说出来故意使他不高兴——之外,她确确实实高估了自己。她以为掌控得了自己,却不代表她能掌控得了别人;她以为她了解的人,其实并没有看穿他的全部性格;她以为,什么都是她以为……这其实是多愚蠢的行为啊。

“我们的婚约?”朱丽叶将手抽出来,认真地道,“乔伊斯,听着,我们好不容易才从传闻中摆脱出来,所以不能再出什么叫大家回忆起来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能再见面了。今天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格里菲夫人被她的胆大吓坏了,“朱莉,你不能这么做。”她匆匆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字迹,漂亮却凌乱:【我有许多话想同您解释。如果您愿意相信我,请到这家帽店来,我曾为店主人解决过一件纠纷,他为人可靠,请您不用担心,我将从早晨等到午夜。】下面是一行帽店的地址。

连格里菲夫人都感到了惊奇,可是她立即反应过来,离婚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毕竟彭伯利还没有一个继承人。这样想着,她看向沉默不语的达西。

见她还能分析事态,玛格丽特小姐立即难过地叫道:“朱丽叶!”她反倒流下了眼泪,搂住了朱丽叶的肩膀,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亲爱的,你如果伤心就哭出来吧……”

玛格丽特小姐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着朱丽叶,不过她厚着脸皮忽视了。

“哦,我可怜的小蜜糖,”温德尔伯爵从一摞文件中抬起头,温和地看着她,“有什么难题吗?”

不远处就有这样一位夫人好奇地询问,“这是谁家的千金?想必刚刚才进入社交界吧!要不然,以她的外貌,我不可能没听说过她的芳名。不过我似乎觉得她身边那个与她熟稔的年轻人格外眼熟,你觉得呢?埃莉诺……埃莉诺?”

虽然他从来没有直接地表达过他的爱慕,可他的每一句恭维的话都出自真诚。他的表达是让朱丽叶最舒服的一种方式,隔上那么几天才会出现在她面前,不急躁,不咄咄逼人,更没有把人燃烧得透不过气的热情,只是带给她新出的小说,或者讲述最近的见闻,甚至仅仅就她正在做得事情聊一聊天。

然后方才那几声压抑的笑声一下子清亮起来,正是跟在后头看好戏的朱利安。

“是的,你比我多了十五年的经验,在你开始欣赏美丽姑娘的时候,我才刚出生。”

“噢,别急。”雷诺兹夫人面色平静地将刺绣递给梅,伸手抚了抚身上的围裙,指着那个肤色微黑的姑娘道,“这是斯托克小姐的女仆,她刚刚想问斯托克小姐在哪里。”

“哦?”

他故意有些斜坐在椅子上,这样目光正巧落在了朱丽叶的身上。

显然当事人什么感觉都没有,在整个沉默的餐桌上,只听见她勺子丁丁当当的碰撞声,和用力咀嚼食物后的吞咽声。

“梅已经走了吗?”

对于彭伯利一行,朱丽叶不能说没有遗憾。虽然见到了主角,但贝内特家五姐妹,她只瞧见了两个,据仍然待嫁的凯瑟琳贝内特说,简宾利刚刚被诊出怀孕了,这将是她第oo3章了,可那些老古董依旧拿你作为教育儿子的反面教材,而你这段婚事竟然还令你吸引了不少年轻姑娘。”菲茨威廉伸手拿起杯子,咕隆隆将一杯凉水都灌进肚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站起身,拍拍达西的肩膀道,“我也累了,先去睡了。”

说老实话,与95版pp中那个性感漂亮的达西先生相比,眼前的这个达西令曾经也花痴过科林费斯的朱丽叶内心有些失望。

朱利安脸上浮起笑容,摘下帽子,随手搁在门边的衣帽架上,“亲爱的朱莉,睡得好吗?”他俯下身吻了吻妹妹的顶。

“您完全不需要这样,”朱丽叶有些拘谨地看着她——她很不习惯安布尔夫人这样的形象,“我不知道您从哪里找到这一身衣服,但我觉得……我更喜欢原来的,本来的你。”

“真让人感动。”安布尔夫人匆匆说,她上前轻轻拍了拍朱丽叶手臂,“我也正觉得这身衣服让我不自在。好了,亲爱的,让我们好好休息一晚。”

只有平克尔顿夫人看出来安布尔夫人隐藏下的害羞。

马车从伦敦出一路向英格兰北部行走,一直到凯布里亚的湖区,在那里消磨了大半个月才途径约克返回诺丁汉。

等她们到达诺丁汉的小雏菊时,天气已经到了九月份。

小雏菊庄园精致小巧,占地面积不算很大,完全同她的名字一样,灰白色的拱门和窗户上爬满了鲜花,她坐落在海里镇的尾巴上,占据着较高的地势,有自己的草坪,树林,还有湖水,并且还毗邻一个小村庄,。

安布尔夫人极为满意,觉得这样的乡间风景正和她的心意。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有没有遇到可心的小伙子足以配得上朱丽叶,这三个多月的行程让朱丽叶和安布尔姨妈之间建立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的亲密关系,她们还能是彼此的朋友。

久遭人猜测的小雏菊庄园突然有了人气,让周围的邻居们都有些好奇,小地方通常故事都会流传的很迅。很快,大家都知道这间漂亮的乡间小庄园里住进了一位高雅的夫人和一位漂亮的年轻小姐,后者往往是气氛高涨的根源。

朱丽叶陪同安布尔夫人去了镇里的教堂,参加了牧师夫人的下午茶会,每个人都带着淳朴的热情。

“这里和布兰得利不太一样,”晚上休息时,朱丽叶有些兴奋地同安布尔夫人说,“布兰得利太孤独了,她高高独矗在山上,遥遥望着山脚的村庄,可小雏菊这里很热闹!”三个多月的旅行让这个年轻姑娘晒黑了,这使她精致的面容粗糙了一点儿,却增添了一种喜闻乐见的生命力。

“热闹也有热闹带来的坏处,”安布尔夫人说,“小地方的可恶就在于,只要你在镇子里转上一圈,你就可以听到每一个人的故事。”

“危言耸听并不可取,亲爱的姨妈,”朱丽叶笑道,“不过我喜欢你这种语气说教。”她得意地郎声大笑了一声,在安布尔夫人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如果明天天气不错,我想骑马。牧师夫人是个热情人,她愿意借我一匹温顺的小母马。”

“那么,祝你玩得愉快。”安布尔夫人温和的道。

小雏菊的马厩里也该添上几匹温顺可爱的马了,安布尔夫人看着朱丽叶轻盈的背影暗暗地想。

第二天,天高气爽,十分契合朱丽叶的心意,牧师夫人准时地拜访了小雏菊,她是一个刚刚结婚不久的女士,秀丽迷人,年轻姑娘的活泼劲儿还没有在她身上消褪——用安布尔夫人的话来说,她还没有成长为一位牧师夫人应该有的模样。不过朱丽叶认为她这样就很好了。

她们一起走到距离小雏菊不远的公共草坪上,那里已经有两个年轻人骑在马上等着,看见她们遥遥地在马上脱帽致敬——都是镇上的居民,一位不久前才继承了爵士的贺顿先生,一位是海军少校。

“哦,我不知道他们也会来。”朱丽叶看了牧师夫人一眼,没想到会有这样两位年轻人。

艾米丽巴顿夫人冲她眨眨眼,“亲爱的,牧师先生得准备他的布道,可是我们总要一些骑士为我们保驾护航。”

牧师公馆的老车夫扶着朱丽叶坐在了马鞍上,她调整了一下宽檐帽的角度,挡住阳光,便握住了缰绳。

他们一行人的度并不快,享受着迎面吹来清爽宜人的晨风,缓缓地穿过草坪。

“斯托克小姐,冒昧地问一句,你打算在这里待上多久呢?”过了一会儿,贺顿爵士忍不住催马靠近朱丽叶。

“大概不会很久。”朱丽叶给出的回答让贺顿爵士以及另外一个竖耳倾听的年轻人一阵沮丧。

看出朱丽叶对两位年轻男士的冷淡,艾米丽巴顿聪明地转了转眼珠,十分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道,“嗨,前面就是普特赖斯村,我们直接走村子中经过,然后在到湖边绕上一圈怎么样?”

大家都没有意见。

然而,巧合的事情总会不期而遇。

当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村子的尽头时,艾米丽巴顿指着离村子里大路不远处的一幢乔治亚式的建筑道,“那可是普特赖斯村里的有钱人家,这一家人两年前才搬来布里奇,除了男主人有个妹妹十分不讨喜外,这一家人也算是难得的和善人啦!我还没见过这样大方的有钱人,普特赖斯村的村民若是有什么金钱上的难处求上门去,只要不遇上那家的小姐,绝对能解决。”她脸上难得露出与她身份相符合的悲悯,“可是有再多的钱财和善心也不能挽留一个可爱的小生命,老天实在太不长眼了……”

朱丽叶没有听清艾米丽在说什么,也没有顺着她的指引侧过头去欣赏那户不幸的人家。她的目光凝聚路的前方,那里正有两个渐渐靠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