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顿时松了口气,否则那倒霉夫妇再留一个晚上,不定耳朵都要被自己洗烂了。因又想到一事,赶紧又附耳上去。

那厢老王赶紧颤颤跑了来:“老、老爷,没……好、好像只有一点点动静。”老王这话答得很心虚,毛管事平日里最是花哨好色,老爷不让他去听墙脚,却非让自己这吃素的来。他无奈,只得派了任阿呆去替自己,那里头的动静自是丁点不知。

乖乖,这都是什么脑子啊。老王忧心叹了口气,三小姐自小糊涂,如今成了家,竟是连那点人事儿都不知晓。也就是那算命的好脾气,换成旁的男人,只怕早将她一双小腿打断了……可叹九姨太太那做娘的却只知日日窝在山中吃斋念经,也不知下来教教亲闺女,徒然被杜小荷那妖精好一番污秽。

他是极怕热的,春末的天气,正午日头最是强烈,晒得他满头满脸全是大汗,一件白褂子也如水洗过一般,湿搭搭成一片。

春儿眯起眼睛看了看,看到沈七原本好看的蜜色肌肤呈现一片诡异黑红;又不放心地伸出小手摸了摸,额头也滚烫滚烫啊!

春儿自小被秀才阿公照管得几不见客,那些招待的礼数她完全不懂,挠了挠手心,因见那婆子一双上吊着的眼睛只顾在自己脖子和锁骨上打量,赶紧抓了一把糖果点心把孕婆子摁坐在凳子上:“谢谢大姐。大姐你吃糖。”

禾大富心里没底,今日一早便耷下脸皮,千求万托,托大女婿朱光耀找人去老秦家好赖套点小关系。不想那吸血的秦世仁,吞了自己八百两银子不算,到了儿还没给出一个软话,只含糊不清的撂下一句:“早点打清静,不然老子一辈子也不登你禾家门。”

被拭过妆容的春儿虽然依旧艳妆重粉,那清秀的五官却已经端端显露了出来,瓜子脸眉眼弯弯红唇樱樱,赫然含苞欲放的少女模样。

“谁让你吃那么快。你看,小白多听话?”春儿皱皱小眉,摸了摸肥猫毛茸茸的小脑袋,大步走到岔路口的柳树下歇凉:“乖啦,等下回我有了零花钱,再买给你们吃。”

杨鸣远忍不住又轻轻捏了捏……倘若放在床上她就是条滑溜溜的小鱼儿,这生涩娇嫩的玲珑身体一定比杜小荷那二手货还要消魂吧?可惜了,偏偏让那穷小子先占去便宜。

她一点也不反感被吊在树上,不过胖子老爹的技术似乎不太好,晃得她的头都有些晕了。

“诶诶,绑、绑,现在就绑~~”老王颤颤打着抖,冲那些个浓眉大眼的壮硕女奴们喝了一句:“该死的,夫人话了没听见么?”

财主爷养了一帮子狗腿,平日里可是人见人躲的。若不是因为今天前头办酒席,给十万颗胆子,他也不敢偷偷翻墙爬进来。

“哪里哪里,李贤弟客气,里边请——”

大漠之人最是豪爽,平日里在草原上看到欢喜的女子,立刻扛回家去办了也未尝不敢,此刻难得见一江南娇俏小媳妇,肤色粉粉,胸脯高高,细腰盈盈,自是各个不老实起来。这个试探地在她后背上蹭蹭,那个又挤挤她的小胸脯,只恨不得立刻便将她扛上肩头,找家旅馆吃她个通透。

好挤的路啊。春儿很恼火,护住粽子在粗壮的汉子中间鲤鱼般左跳右跳:“喂喂,你们别把我粽子挤掉了,那边也可以走啊!”才要抬腿去踢,忽然一个临空而起,手心粽子落了地,小小的身子却栽进一道熟悉的温暖怀抱。

沁鼻的淡淡甘草香。

春儿抬起头,看到一双满含愠怒的单眼皮眸子,小嘴一抿,忍不住又窃喜开——嘿嘿,沈七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啊。

“傻子。真麻烦。”沈七懊恼,最是看不惯春儿这副表情,从昨晚到现在,但凡多看她一眼,便是一副小脸红红偷着乐的小模样,让人恨不得狠狠捏之拧之蹂躏之。

因着不想当街惹事,当下便拽着春儿大步穿出了人群。

拥挤的街道并不因方才的一场小闹剧而松散多少,今日的人群似乎特别多,人山人海中沈七只觉莫名十分烦躁。沈七抬头去看天,怒着声叱道:“傻笑什么?……别以为昨天帮我那个什么了,我就会喜欢你。半年时间一到,爷照样还是把你甩掉,你最好也别喜欢上我!”

“好吧……不过,沈七,我允许你喜欢我。”春儿淡定点点头,眉眼弯弯坏笑之。反正时间还长,等自己怀了宝宝,看他还往哪里跑?

该死,又给我这样傻笑!沈七皱眉,十分生气:“爷可是说认真的,到时你可别后悔!……对了,早上那胖老头问你话时你都怎么答?”

“我说鸡汤不小心打地上了,谁都没喝一口……沈七,我肚子痛,可不可以把丝巾解开?”春儿小身板顿了顿,赶紧默默岔开话题,揉揉被握得红的手腕,就要去解丝巾。

两只小鹿昨天被坏沈七又吃又揉抚弄了一个通宵,今天涨得连小肚兜都比平时短上许多,本来就涨得难受,大热天的竟然还要人家扎丝巾,更加喘不上气来了。

春儿觉得很不公平,沈七自己脖子上也有那么多殷红色的小点点,为什么他不围丝巾,只让自己围,害得胖子爹爹一上午老冲自己怪笑。

沈七哪儿知道自己脖子,昨晚药性剧烈,怀里的小东西滑溜溜软绵绵的就像一条小白蛇,生涩抚弄得自己险些就要把持不住霸王硬上弓了,今日起来一看,果然见她身上脖子上到处是吻痕。明明没有将她吃成,若然这副模样出去,倒生生让那死财主给自己扣下罪名了。

沈七赶紧摁住春儿小手,一改方才恶劣,柔声哄道:“乖~~别解,回家爷亲自给你解去。你是傻子你不知道,现下大都城里的美女都时兴脖子上扎丝巾,天越热越扎,你皮肤如此白,配着这条蓝丝巾倒愈显好看了……啧啧,不信你看,那些人可都在嫉妒你呢。”口中说着,修长的手指便向周围一众女人悉数扫去。

烈烈阳光下,春儿眯起眼睛向周围仔细一扫,哪儿是嫉妒呢,明明一个个都在翻白眼取笑自己。

春儿撅着小嘴也开始翻白眼:“沈七你骗人,你真是只老母猪……啊——”小小的身板却被身后忽然涌来的一股人群使劲一搡,瞬间淹没在人山人海的潮流中。

“各位本地的外地的爷儿们!走过路过稍停脚步——悦香阁端午节降价大特惠!!上等姑娘一夜只要八十两,二等姑娘一夜五十两,寻常小妓二十两!二十两!更有绝世美人小木姬火爆献曲,一媚倾城,二媚倾国!!”

“老少爷们看过来啊喂——!醉红楼新货大特卖,新进波斯大波舞女二十枚,个个胸大腰细,臀圆肉多,一摸一个软,一夜春宵随便你玩,只要八十八两!八十八两!八十八两坐拥波斯大波妹在怀,你还在等什么?!”

前方传来阵阵女子浪笑,间杂着男人们忽高忽低的起哄吆喝,入耳尽是击鼓声声、丝竹琴乐不断。和夫君冲散了的春儿跟着不断拥挤的人群木呆呆往前走,待走到人群最密集处,眯起眼睛抬头看,却是八公县两大冤家妓院——醉红楼与悦香阁在聒噪喧揽着顾客。

因着八公县风景怡人,物产丰富,再加上素有美人镇之称的桃花镇,便是那妓院里头的女子也堪称青阳州之最,平日里可是游客商旅一大必去之地。两妓院老鸨年轻时原是一家姐妹,向来相处得和乐,自半月前醉红楼新进来一批波斯舞女后,方才失了平衡闹将开来。

醉红楼为了炒银子,日日将那些个大波美人派到门外高台上,跳着半裸的肚皮舞勾引路人。波斯女人本就个高壮大,两只奶子大得像西瓜,屁股翘得能装棋盘,又因擅长媚术精通房事,一时间引得满县城男人都花了心;

那厢悦香阁老鸨眼红得都快要吐血,正不知如何去搜罗美人,几日前却忽然端端送进门来一个雅致如兰的倾城女子,那女子自号“小木姬”。小木姬虽面覆丝帕,看不清五官,只那一双柳叶眉眼烟波舞弄,便是女人看上一眼,也能瞬间酥软成一片;她又抚得一手好琴,据有幸听过的几名富家公子老爷称道,但听小木姬丝琴一,可一月不思女人。

一时间悦香阁生意便也腾腾往上冒了好几个台阶,被压下风头的醉红楼看得不爽,自在门外挑起了擂台来。

一截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春儿耳听周围一众男人婆子唧唧喳喳议论不停,小步徐徐挪得十分艰难,只得在悦香阁门前住了步子。

悦香阁外高台上隔着一层彩花帘布,帘布内隐隐有空灵婉转的悠扬曲调清晰入骨;帘布外却是几名只着一抹红肚兜的窈窕女子身披白纱,随着音律袅袅跳着霓裳舞曲,那修长的双腿腾空一起一落,便是连底下的粉红亵裤都悉数被人看光了去,引得底下一众男人眼珠子像要从眶中蹦出一般,连眨都忘了眨一下。

“脱了它!脱了它——!!”

人群都在挥袖呐喊,那喊得最厉害的还属县太爷的独苗公子马翰文。马翰文身着一袭艳红春裳,手挂绷带颈缠项圈,正一左一右踌躇着该去哪家妓院,他往左一步,悦香阁便一片起哄抱怨;往右一步,那边波斯女人却又舞弄得越风骚,引得他都舍不得挪开步子。

若说女人,波斯的波大肉多,他爱;窈窕的本地姑娘温柔似水,他不舍,奈何老弟就一只,该如何取舍才不肉疼呢?

却说马家虽然世代丑陋,因着马大炮热衷并夜以继日勤勤恳恳地改良品种,这独苗儿子倒是生得细皮嫩肉红唇白脸,十分的讨女人喜欢。那日在贵妃山上被一顿好打,他马翰文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沾过女人了,听小喽罗说近日新来不少美人,心下早遍按捺得不行,今日天气尚好,自是一身风流打扮出了府。

“哧哧,爷啊~~爷您来这边,这边美女柔情似水——”

“哎呀,爷你不要听她们啦~~奴家可真真想死你个,想得奴家骨头都酥软了~~”

两边的姑娘帕子抚得都快要将胳膊弄断,那厢县衙内的步子左右踌躇着,因见醉红楼这边的女人连小裤都要开脱了,终是往胸大肉多的波斯舞女身边送了去。

呸呸,马小孬真恶心。

春儿垫着脚尖鄙视之,心里默默的想,还是悦香阁好,听一曲子能一个月都不思想女人,等自己怀了宝宝以后,一定要带那色色的坏沈七每个月来听一次,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都不想女人了。

春儿如此想着,忽然才记起来她走散了的夫君。挠了挠手心正要去寻人,可惜一抬头,却看到对面醉红楼边,一道修长青裳正埋着头畏畏缩缩往那波斯舞女门里头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