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这样情形下的第一次相见,是在宋观穿越后的第十日,同时也是乔明重生的第一日。那日阳光如河流般泛滥成灾,开到极致的紫藤花热热闹闹的近乎于是舍生忘死。一院细细密密的香气里,隔着树影,隔着花木,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刚从外面回来的宋观正遇上从里屋里出来的乔师弟。那时侯乔明从里屋里出来,扶着门,面上还带着仿佛是一场大梦醒来后的怔然,那时侯的宋观推开荆扉,手里头举着一碟从别人那里顺来的凤爪,面上是因为沉思晚上要不要再去别的院子蹭饭而不自觉带上的肃然。紫藤花香清甜,举着碟子的宋观一个抬眼间,视线便正好跟乔师弟对个正着。两人都微微一愣。风吹的头顶的树叶出细微的响声,最后还是宋观先开口打的招呼:“早啊……”顿了顿,一时间想不起对方的姓氏,只模糊的一个称谓,“……师弟。”

小谢不知道这些事,当时他指着宋谦问沈归农:“这个是三少的人么?”沈归农瞥了宋谦一眼:“不认识,就是想打你。”沈家家大业大,这个沈归农又是家里独宠的小霸王,这一点在他们这圈子里都知道的。上回曾出过这么一件事,原本就只是沈归农和一个公子哥的小打小闹,到后来却两家企业的纷争。小谢对这当中的弯弯绕绕可不晓得,他得承认自己不学无术,也很……怂,尤其会遇强则弱,但他知道最后这公子哥下场很惨,这就够了。沈家他们谢家惹不起,在他看来便是这沈归农他惹不起。于是他那时便也不敢还手,任由沈归农将他揍了一顿。沈归农揍完了他,对宋谦说:“这家伙强迫你的吧?”也没等着宋谦的回答,踹了地上躺着直哼哼的小谢一脚,表情在光影遮映之下显出几分阴郁,“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戏码。”显然这位少爷是不知道在哪里受了刺激,而小谢不过是个倒霉蛋刚好撞着这枪口。也因此,小谢因为这一顿打被狠狠下了面子,那段时日里,平日里那些损友见着了他,开口嘻嘻哈哈的都是:“沈归农拳头的滋味不错么?”“他打的你舒服么?”“小谢,你可真怂啊,怎么你就这么任由他打?”“哈哈哈,你可别这么说,搞不好换了你,你还会忍不住哭着求沈归农再多打两拳呢!”“哎哟,真的么?那真是好可怕啊,哈哈哈哈哈!”小

宋观真心要给跪了,原来这种事在宋家很常见么,原来他的惊讶是叫大惊小怪么?然后他现今天晚上宋谦话特别特别多,十分的不科学,想了想,他比了个手势问着“你喝酒了?”宋谦皱了皱眉:“一点点。”野鸳鸯已经离开,宋观和宋谦从那个角落站起来。喝了一点点酒就话那么多,明显是有点醉了的节奏啊!再喝一点,那岂不是要醉成傻逼了!宋观十分阴暗的琢磨了一会儿,想着等宋谦醉了,他就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这么一想,他立刻就高兴了,迅扯着宋谦走到举办外公生辰的主屋外头,然后让人站好了自己跑回去端了两杯酒出来,而回头果真便见着宋谦很乖的还在原地等着,宋观很高兴的灌了对方一杯酒,宋谦喝完一杯后推开他的手,皱眉说:“我不要喝了!”宋观拍了拍宋谦的脸,宋谦将他推开一点:“做什么?”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约莫是酒气上来了。宋观握住了宋谦的一只手,寻着离此处最近的一间供人休息的屋子就把半醉的宋谦推了进去,然后宋观把手头另一杯塞到宋谦手上。没错!宋观他现在就是要偷偷的完成系统给他颁的任务,“自己撞上去被宋谦泼了一身红酒,然后找宋谦麻烦”什么的,这种挑衅任务就应该偷偷完成啊,不然一准被宋爸念叨到死。因为,身材娇小的宋爸,念叨起来的时候,十分的可怕具有杀伤力,宋观曾有幸体验过一次,然后他就表示以后再也不想尝试了!

奇怪的感觉,明明是相同的长相,却截然相反的神态语气还有动作。每次宋观看着宋谦的时候,都有种很微妙的违和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熊孩子撞了邪,叫别的人附体了一样,是有人用熊孩子的脸熊孩子的身体做着别的事情。宋观每次见着宋谦用不同的表情喊他哥哥的时候,都觉得浑身哪里不对。

云叔的这句话是质问。

章有不愿去深究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有些事情不可以去深想,然而十七岁的那个晚上生的事将一切的表象打破。其实那天晚上,他在宋观进入房间被门口那些刻意如此摆放的书本绊倒的时候就醒了。他一贯浅眠,宋观那一声响动将他从梦中惊醒,然而他在惊醒之后又不动声色的假装熟睡。这个人是要做什么?他在之前的时候就察觉了这个人心神不属。章有冷冷的想要看这个人有什么动作,他一贯是用最糟糕设想去揣测宋观的行为,大概因为他从来不相信宋观会变好。当年最初的那些事情,一直是他心里头一道狰狞的伤口,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永远都是血淋淋的一片,也许意识里,他一直觉得宋观在某个时候又会重新变成当年的那个模样。他不可以把宋观想的太好,不可以。然而所有的冷静都在那一个吻面前分崩离析。那一刹,心脏像是被人用力的攥住,脑中一瞬间空白的一片。这是他第一次亲吻他的唇。屏住的呼吸里,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咚,咚,咚。一下一下,像是要跳出胸腔。他仿佛听到自己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那个秘密也随之一并掉落出来,然后一直下坠着,下坠着,一直坠入深不可测的深海之中。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味道浮上心间,竟是有几分委屈的。让人窒息般的黑暗里,他重重的咬了他一口,那样恨恨的,愤愤的。对方被咬的疼到轻轻哼了一声,他僵了一下,那一咬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有些不确定接下来会生什么事情了,而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宋观哼完这一声之后居然就这样跑掉了。章有怔了怔,只剩一个人的房间又重新归于寂静。半晌,他扯过被子盖住脑袋,在被子里忍不住笑出来,这个人是什么反应。笑着笑着,然后他用手盖住眼睛。触着那一片水泽的时候,他手指微微顿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自己这是……哭了?

只有心里头的恨意一点点的增加,如同细细的藤蔓,深一步浅一步的将他整颗心都裹挟起来,密不透风,如同一个蛹。

鸡蛋君的脸上,那苦逼的表情越的苦逼了。

卧槽!

御姐的手上还沾着宋观的鼻血,是捏着宋观下巴的时候染上的,那些血迹干的很快,很快就只剩下干涸的深色印记,印着原本莹白的肌肤,很是醒目。她拿出了纸巾将手指一根根擦拭,眼风扫了宋观一眼,宋观被看的有点头晕:“我,我,我……”舌头有些打结,“抱,抱歉……”

章有手里还捏着那根被揪下来的头,他眨眨眼,说:“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章有就带着笑容,轻声说:“不管爸爸做什么,都是好的。”

宋观一张脸白的跟张纸似的,之前嘴唇被咬破了,如今血液凝结,便成了一道紫黑的血痂。看起来分外的狼狈不堪。也无怪四叔变了脸色。

就在他还没有纠结完,假想完,愤慨完的时候,宋观十分惊悚的现,尼玛,系统这坑爹货,又开始他妈的作死作孽了!

宋观听了之后,一张脸差点就没控制住的瘫成了囧字,这句话槽点太多。琢磨了一会儿,然后他又迂回的问,那他,现在一般要干什么?

云叔:“……”

章有走了之后,宋观倒在床上揉了揉额角。这都几点了?拿起手机看一眼,十一点半。然后宋观仔细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事,七岁,那会儿刚上小学,他每天晚上八点半就要上床睡觉,就算九点,那对他来说也简直是晚的不能再晚的一个时间了,如果是十一点半,估计站着都能把眼睛闭上。亏的章有还能这么晚的爬起来。

他这一抬头,气场顿时改变的生生能让人打个哆嗦。那个幽怨的眼神和周身低迷的仿佛徘徊者无数冤死鬼的气场是怎么回事?更不要说他手边一堆五颜六色的纸青蛙,手里还捏着一只,除了让人觉得诡异灵异之外,实在很难有别的感受。可能是没料到被自己暗中观察着的两个小情侣居然会回头,两厢视线对视上时,宋观手上力道一个没拿捏准,手头半成型的青蛙就这么断了脑袋。倒三角的身子被生生扯成两截,纸制青蛙尖尖的脑壳轻飘飘的掉在了桌上,一个词概括那就是死不瞑目。特别的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