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神,努力平复下心绪,她放在古琴上的双手落在身侧,“爷。”

雅芳站住脚步,玉足踩在庭院的地面上,“何事?”

玄烨闻言,墨色的瞳仁转冷,目光扫向窗外,“是不是只要带有降龙印记,便是天涯海阁的人?”

玄烨将她用力抱在怀中,将事先准备好的毛毯裹在她身上,将映月带回东宫。

“皇上说,要下圣旨,”茹妃挨在玄烨身侧,斗篷下,玲珑有致的身躯包裹在一袭寻常的衣衫下,“我同王公公见状,忙准备了笔墨,心想这是个机会,只不过,他只苏醒一会,只字未说,就又昏迷了过去。”

玄烨微吐出口气,眉头拢起无限烦躁,“在这丫鬟的手上,现了解语花粉。”

为的男子一把将她推开,振臂一挥,“每个角落都不能忘记,搜!”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润泽忍俊不禁,“你可真小气,小气鬼。”

“你来这做什么?”玄烨双目睨着她,目光定在那只瓷碗上。

映月兀自讲下去。而自始至终。男子均拧着眉头没有说一句话,他心口窒闷,说不出的愁思繁芜集聚而来,大掌撑着额头。薄唇抿成一线。

“今日一早,奴婢进去的时候就见主子她摔倒在地上,我上前细问,才知她想起身喝水,自己却全身无力,脑中混沌,且不断的咳嗽…”丫鬟仔细回想,生怕遗漏了什么。

“滚出去!”一声怒喝,她站住脚。只见那殿门忽然被打开。从里头连滚带爬地走出一名丫鬟。紧接着。一团黑影砸来。映月忙地侧过脑袋,见是一只瓷碗撞在了身边的柱子上,支离破碎。

“觅娘。”玄烨语气软下几分,随后赶来的润泽及时将她带到位处。搀扶她坐下。“觅娘,您怎又生气,还嫌自己不够老吗?”

萧瑟的庭院,在一片竹林前,三两片竹叶飘了下来,尖细的身子融入大地。原本的翠绿被洗去。呈现斑驳。一根琴弦拨动。悠扬之音。顺着无边无际的苍茫漂浮而去。敛下月的光辉,抚平大火纷扬后的焦躁。犹如溪涧泉水,伶仃作响。

雅芳将汤匙在碗中搅动几下,药已经凉却,她轻舀起一勺,递到楼儿嘴边。“我也是丫鬟出身。你们喊我一声主子。却不知我这心中,曾有多苦。”

她菱唇轻启。尝到了雨水的甘甜。映月点下头,身子却仍然紧绷地挡在玄烨跟前,而浑身的力气,已然被抽空。

玄烨睡得正沉。露在毛毯外的手臂上,黑郁的血渍透过包扎的白纱渗透出来,映月放轻了脚步。不忍打扰。碎步上前。刚蹲下身。便见男子睁开一双敏锐的眸子,犀利的眼锋,已经知晓有人。映月两手落在他手臂上,四目相接,无声的轻启下菱唇,“爷,我们遇上麻烦了。”

映月颤抖的以五指握住那支箭,还未有所动作。便见玄烨额前青筋直冒,豆大的汗珠顺着俊脸落下来。她美目染痛,不敢动一丝一毫。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映月反手握住她的手不放开,“不,我要同你在一起。”

她两眼穿过庭院,落在那一捧细碎的阳光上头,“我早已忘却,属于我的亲情,可我知道,那是一种割舍不去的东西,不论走得多远,家,应该是我们最牵挂的地方,没有了亲人,再大的房子都是空的。”

她很快意识清醒。两手紧了紧,伴着晕眩。颈后有细微的疼痛传来。“妾身只是头有点晕,没有大碍,不用叫大夫过来了。”映月拧着眉头。应该是母蛊在体内作了,她尽力相瞒,不能让玄烨知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花园内,彩灯齐挂,将每一棵树枝均点缀的灼灼其华,铺着红毯的地面一路延伸至一个高台,拾阶而上,两盆金丝菊彰显富贵,以无色丝线绣制的牡丹毛毯开设在露台中央,绿意盎然的枝叶繁衍向每一张矮桌,最大最炫的一朵花瓣。则正对位。

“爷——”远远的,一阵焦急之音传来。

笑意所柔,润泽不由展颜,纯净剔透的眸子幽深黑亮,“你知道么,世上有一种女子,偏偏令人不想自私的独占,只想将她拥在杯里。”

若隐若现的脚步声赫然停住,玄烨面露焦躁,墨色的眸子幽暗暴戾,他大步来到殿门口,语气几近漠然,“吵死了,再有一点声音,我将你们全部丢进大牢。”

“啊一一”美目轻阖,映月蓦然回神,被咬破的嘴角泛出点点猩红,男子邪肆勾唇,“今夜,我要让你只记得痛。”男子话语落定,高大的身体便随之压下去,映月疼的眉头紧皱,十指深掐入他肩头。

映月倚靠在软榻上,后背划过窗角,疼的分外厉害。她两手撑在身侧,望着掀开轿帘的男子,双腿不由蹬向后。

“爷,弓箭。”城楼上方,守卫将取来的东西交到玄烨手上。景瑟始终放不下心头的担忧,她双手把着城墙,不住向下张望,视线自然随着战势落在映月身上,由于她是背对城楼,故,景瑟并未将她认出来。

“吵什么吵?”守卫将钳制住映月的手收回去,才要火,却正好一只母鸡振翅扑过来,一下子,城楼门口乱了套。那守卫伸出两手去挡,边上一人见状,没好气地推了下映月,“还不快进去,站在这碍事。”

“那人呢?”映月陡然拔高声音,“难不成凭空消失了不成,人呢?”她绕过石棺,双手用力揪住路易的前襟,“你将他带哪去了,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交到你手上,你还想怎样,还想怎样?”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出声,更令众人奇怪的是,九哥并未怒,甚至任凭她这样捶打。

沉寂的俊目陡然转冷,玄烨忽然一甩手,将女子的两手甩开,“什么都不要?怕是别有企图吧,口口声声不争,才是最贪婪的。”

睁开的眼眸呈现一种妖冶的紫晶色,片刻朦胧后,逐渐恢复了清明,男子薄唇微启,“月……”

“呵,”玄烨轻哼,冷笑,寒凉的尾音在他嘴中拉长,变为一串讽刺,“那你可曾想过,丢了它,我亦会没命?”

一室清香,暖炉中的温暖呲呲作响,映月有一拨没一拨地烫着那壶上好的酒,酒香凛冽,余香袅绕。

男子轻呼出口气,呼吸变得粗重,揽在映月肩头的大掌忍不住紧收,让她躺在自己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抨击在耳畔,映月咽下一口气,伤口就像要撕裂般的疼。

“快,名册就藏在书架里头——”映月声音焦急,一手推开那把长剑,扑上前去以衣袖扑打着火苗。

“回爷的话,”守卫头领面色灰白,实觉诡异,“月主子房内空无一人,属下派人将整个园子团团围住,均没有见人出来。可……月主子打开房门时,清楚的说过,里头有刺客。”

她好不容易得到他的信任,决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映月不得已,只得小心地掀开帘缦,将脑袋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