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我面前,把我的头靠在她的胸前,轻声说:“唉,可怜的孩子,我那个堂哥,可是有名的好色之徒,你怎么会对他动了真情。”

帘拢一挑,那女子缓步走出,我低下头不敢看她,只看见她穿的鲜艳罗衫,拖着轻纱裙裾,腰上系的精美佩玉,周身晃荡着明丽的各种挂饰,长长的裙摆曳地,行走时隐约露出那双令我眼熟的绣鞋,果然那天屏风后站的是她,鼻息中我闻到幽兰的清香,感觉自己好似在鲜花之地中徘徊倘佯,我不禁有点痴醉了。

我把帕子往翠珠手里一丢,说:“这我可不敢收,还是请姐姐交还小姐罢。”然后转身离开,任凭翠珠姐姐在身后叫喊,也不再理会她。

我从陈蒨房里拿上我的东西,其实就是几件换洗衣物,他之前赏我的东西,我一样也没拿,看到那些我就恶心,然后头也不回的出门,一个回头也没有。

本来,我应该穿衣去伺候那人,但我身子懒,好累啊,整个人动也不想动,我拉上被子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是啊,他说的没错,娈童就是伺候人的,伺候谁不是一样,我又不是陈蒨的老婆,我根本没有贞操可言,娈童本身就是肮脏的人,所以,他们才会看不起我,一颗眼泪从我的眼角滴落。

我忙把头垂得更低,陪笑回道:“多谢大人美言。”

王僧辩迎纳贞阳侯萧渊明期间,陈霸先派遣使者见王僧辩苦苦地劝阻,使者为此往返了几趟,可是王僧辩就是不听,两人的关系就此紧张起来。当初,王僧辩和陈霸先共同消灭了侯景,两人并肩战斗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为了进一步巩固两家亲蜜的关系,王僧辩为三子王頠向陈霸先提亲,陈霸先一口答应将第七女许配给王頠,婚期临近时恰巧赶上王僧辩母亲去世,大丧守孝中不宜迎娶,所以婚事被搁置,一直没能成婚。王僧辩很想改善与陈霸先眼下紧张的关系,想起了之前订下的儿女婚事,于是再向陈霸先提亲,陈霸先表示同意。之后,陈霸先还为此特召陈蒨赴京口一趟,让他负责老家那边婚事的迎来送往。

“庾大人教授我《论语》,华大人讲《左氏春秋》里的故事给我听。”我闭着眼睛说。

华皎,府里只有这个人用正眼看我,他还主动地和我说话,和蔼可亲地像我的兄长,他是陈蒨不在时唯一能让我感到温暖的人,他把我当朋友看,虽然我们相差近十多岁,竟能和他谈到一块去,他也不嫌我言语浅薄,还经常夸我聪明,一点就通,说我有见解。也许是他并非出身名门,世为小吏,才会和我这样身份卑贱的人相交的吧,他聪慧勤奋,处事公平,轻财仗义,这世上多的是锦上添花,少的是雪中送炭,在陈蒨危难之时,他不畏强权敢于出手相助,我觉得他是个真正的君子,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皎洁无瑕,他是个可以共患难的朋友,除了陈蒨,府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他。

那男人是个急性子,易怒,脾气暴燥,但是一点不影响前来投奔他的人。

“蛮子好聪明啊,只看了一遍就会背了呢。”那男人惊诧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他,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当然不会忘记,让我羞辱的一夜,痛苦的一夜,等到我有能力了,我一定要离、开、你。

哼哼,你不觉着你的问话很多余吗?流血了,能不疼吗?真是虚情假意,你当然弄伤我了,而且我很受伤、很受伤!

“嗯,那个恶贼,当然知道。”我说侯景是恶贼,其实,不管是侯景,还是陈霸先,对于我们老百姓,没什么好坏之分。他们的士兵都一样,抢我们、杀我们,就如同对待敌人,一点也不手软,我们碍到他们什么了吗?

仲春的早晨,天刚刚亮,陈蒨骑马在前带领着自己的部队向吴兴行进,乡野道上弥漫着清清的野草香气,草尖上滚动着亮晶晶的露水,陈蒨想,原本这些田里应该遍插秧苗,可是连连的战争,早让这些良田变成荒芜,长满青青的蒿草,看到沿途不时有逃难返乡的百姓跟随着在旁边行走,陈蒨叹息几声,老百姓真是太可怜了,我到吴兴后,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当然知道,这是军营,我就是来投军的。”我微笑着回答。

燕子出嫁的那天,云高日丽,喧哗热闹的送亲队伍挤满了整条街巷,我不能靠得太近,只能在人群中目送她出门、上车、远去。她的嫁衣绯红,像无数根利针直直戳入我的眼睛,她脚上的那对燕子,我很熟悉,但以后我再也看不到它们了。

“城东的大绸缎商张金水。”父亲说。

我要守护你的江山不容任何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