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母妃想要个女儿!”太妃眯眼看他,叹息道,“你原本是有个妹妹的,可惜”她生完刘显有十年,又生了一个女儿,可惜两个月的时候夭折了。这是她心里的痛,这些年来潜心修佛,就是希望为早死的女儿超度,希望她能早日投胎,做个好人家的女儿。

“什么过意不去?你是毛雪莲的姐姐,那就是本王的亲人,本王对你好是应该的!”庆王语塞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理由反驳她。

“上什么上?不许去了,要是让人知道我们王府的人竟要出去找工,岂不是贻笑大方!”庆王立刻正色地道,“你知道她做事的人家是哪里吗?你亲自去一趟,把工给辞了。”

毛乐言心情很差,走在深夜寒冷大街上,方才一路走来,背着一个醉鬼,浑身是汗,如今被冷风一吹,全身的毛孔都紧紧地缩起来,她打了几个喷嚏,开始觉得这份工作不是人干的。

毛乐言没了积蓄,府内又不继续供应份例和粮食,她的生活便立刻捉襟见肘起来。小舒悄悄地问过王府的下人,知道是宁妃所为,回去禀报了毛乐言,毛乐言苦笑一声:“谁让人家是宁妃呢?罢了,既然都搬出去了,就不该指望人家施舍。我明日便出去找工作。”

莫离也认为庆王说得在理,大家都沉默了一会,莫离想起玉佩之事,问道:“对了,玉佩是从哪里找到的?”

毛乐言咕嘟咕咕地喝了一碗汤,手里拿着一只鸡腿,放在口中撕咬着,含糊地道:“饿死了,来到这里之后总是挨饿,命苦得很!”

“等等!”皇帝拦住她,蹙眉道:“如今外面下着雪,山上也铺满了积雪,找不到路。”

为他包扎好伤口,两人便开始长时间的沉默。毛乐言百无聊赖,虽然已经过惯了古代寂寞枯燥的生活,但是至少在王府或者是在自己的毛苑时,可以四处走走,看花,看鸟,看雪,看天,看地,拉着小舒说说话,与菈威斗斗嘴,鼓捣她的“发明”说起来她的自行车做好之后,还没正式骑出去过。

景王额头青筋跳动,微微动怒,“在你心中,本王就是那么卑鄙的人?”

说起这位莫离将军,他与皇帝同岁,是兵部尚书的三公子,自小入宫陪读,与皇帝一同长大,两人年少兄弟,长大后更是知己良朋。莫离将军今年尚未婚配,是个野性不羁的男儿郎。

她转过身,继续伸出双手烤火,淡淡地道;“你刚喝了药,睡一会吧,庆王估计要明天才能来。”

小二飞快地下山了,毛乐言卷入皇帝被窝里,依旧冷得让人发疯。地底不断有寒气传过上来,经由后背浸入五脏六腑,她下意识地把手放置在两人中间,想想又拿起他的手开始搓暖。他的手就如同雪一般的冰冷,她不敢动,怕动了被窝连最后一丝暖意都被风吹走。

她手反扣着男子的手腕,默念咒语,施展讯移术,就在那一瞬间,男子忽然快速与她换位,硬生生地为她挡了一剑,剑身插入男子的背部,穿透直腹部,就在那黑衣人正要抽剑而出,再补一剑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忽然凭空消失了。

毛乐言如今也不指望他能全信了,她刚安顿下来,真的不想这么快又要重新漂泊,她不想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若是皇上得知是她偷了皇族的信物,只怕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古往今来的皇帝都是这样,你对他好对他忠心多么的劳苦功高他完全可以因为你一个小错误而全盘否定你之前的贡献,为他打江山的人尚且如此,她只是治好了他母后,这算不得什么功劳。她如今只希望庆王能代为隐瞒,那皇帝不会找到她,至少,暂时不会。

回屋歇了一会,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杂物间弄她的自行车去。

太妃止住笑,用手擦拭眼角,脸上却还是堆着笑意道:“要那么正经做什么?这府里莫非还够多正经的女子么?”

刚安定下来,她便想着回去接毛五夫人过府。但是毛乐言没想到无论她怎么劝,毛五夫人都不愿意离开毛乐言,她泛着苍白的笑容告诉毛乐言: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终被无情弃,不能羞。

毛乐言笑道:“我可以男扮女装去行医,两顿饭总是能顾得上的,不必担心。”

毛乐言躺在床上装病,长吁短叹的,忽然听得菈威道:“小主,菈威刚才看见王爷往咱们这边来了。”

“是的,是的!”老鸨连忙附和她的话,“好了,说这些话干什么啊?将来大家都是姐妹了,别伤了和气!”老鸨深知毛乐言不好惹,所以连忙扯开话题,不让她发飙。

罗云裳则白着一张脸,全身微微颤抖中。

毛乐言侧头看着她,拉着她葱白的纤手,艳春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但也仅仅缩一下而已,之后便任由毛乐言拉着了。

看着庆王爷,不知道为何毛乐言心中忽然想起皇帝的面容来,皇帝和庆王爷有几分相似,是轮廓相似,只是皇帝要比他眉目清冷几分,而且皇帝看人的时候是冷飕飕的,视线十分凌厉。相反,庆亲王的笑容倒有几分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双手拉起锦衣衣襟,拧毛巾一般拧着衣服上的水,纠结着应该怎么去解释。他的眸光看着她的双脚,定住了,她脑子轰的一声,想起一件事情,小舒买的这套男装,只是一件长衫,里面是搭配了一件她短短的内衣和自制的内裤,换言之,她没有穿裤子。

于是,毛乐言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服李元总管,让小舒先行离宫。李元自然准了,因为皇上要留住的只是毛大夫,小厮留下不留下,都无所谓。

毛乐言邪肆一笑,执起她的手腕,正当大家都以为她要把脉的时候,她却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根金针,往太后的中指和食指一刺。

毛乐言侍奉好太妃,然后便回去灵香苑了。

王妃赞赏地看了毛乐言一眼,微微颌首道:“十八此言有理,只是,方才她已经不是云妃,根据王府的规矩,你可叫她一声二十二妹妹了!”

一条黄色的小狗跳起来跃入毛乐言的怀里,毛乐言举起一看,竟然是一条可爱的松狮狗,毛发顺滑,双眼机灵地看着毛乐言,然后开始一个劲地蹭她。

“菈威,没事吧?”庆王有些不自在,真看不惯她这一副死老豆的表情,仿佛在任何时候,她都应当是一副神气活现的表情,这仿佛已经成为她的标签,所以看到她如此的黯然,他心里几乎要渗出酸水来了。

毛乐言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把匕首,她迅速地把匕首架在云妃的脖子上,冷冷地道;“不要逼我说第三遍,把菈威交出来!”

她披着黑色的斗篷,一人独行在小雪中,命人打开寺门。寺外地上一片白茫茫,跪着一个男子,玉姑姑心疼,连忙上去扶起他,急道:“别跪了,赶紧回去吧,仔细双腿受了寒落了病根可就坏了!”

粉儿回去把此事告知了毛乐言,毛乐言惊愕地道:“当真看见他被打了?”

毛乐言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锦服的翩然公子迈步进来,不是庆王爷又是谁?他自知理亏,所以一脸的笑容赶来,就是为了哄好了毛乐言,明日好迎太妃回府。

卫生是一个大问题啊!

云妃盛气凌人地怒道:“你现在去找王爷说有什么用啊?用用你的脑子吧。我真怀疑当初这么多人不带,就带你入宫了,不会为人来事不说,连眼色都不会看。气死我了你!”

侍卫长巴不得马上离开,连忙应声道:“是,属下亲自去!”说罢,便飞也似地走了。

那老太太闻言,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自己的儿子就跪拜了起来:“不要,大得,她好歹是你的骨肉,不要叫法师收了她!”

毛乐言用手推动脸颊挤出一个笑意,温和地道:“没事,我开心而已,乞丐能吃我为什么不能吃,我比乞丐高尚到哪里去?”

他原先就知道云妃落水,但是因为毛乐言出事,他竟忘记了云妃也一同落水,楞了一下之后他才想起,只是话已经问出口了,只好补了一句道:“你没事吧?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

铃儿在一旁冷笑道:“怎么?十八小主莫非是害怕云妃娘娘下毒不成?”

毛乐言却也不怕,凉凉地道:“我走了,谁帮你摆平太妃?”

毛乐言可以从他的语气听出他老娘是十分反对他娶青楼女子的,其实他大可以在外面为她安置一个家,何必一定要娶回来呢?真是自找麻烦。

“真的!”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口吻,庆王爷强忍住心头的怨气,认真地道。

庆王扶着门环,喘着粗气道:“也不说你师父是谁,兴许连名字都是假的。”

毛乐言忽然收敛了笑意,道:“好,我承认我之前确实骗你,其实我不叫十八,我叫毛乐言。”他今晚所做的事情虽然有些霸道,但是她承认还是有些感动的。他大可以不管她,但是他那么晚出来,就为了看她所做的工作性质,出发点是为她好,所以关于名字点,着实无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