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儿并不是真的憨人,但是她也想不到长秋宫与西宫表面上和谐宁静,暗地里是那样的水火不容。她哪儿知道,那些曾与西宫有所牵连的,都被皇后远远的打了,能留下的没有一个不是心明眼亮的。而她现在公然跟西宫走得近乎,还是阴丽华贴身的丫头给送回来的,可是大大的犯了忌讳。即使没有红宛的叮嘱,映心也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郭圣通知道紫苏这是在安慰自己,也不点破,“明天宋可儿就要进宫了,你们什么都不要说,别让她跟着操心。安排她住在后面云想阁,挨着许氏,让她们俩做个伴吧。”

涂太医把自己的顾虑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皇后,郭圣通想了又想,说道,“熏香这东西无孔不入,就算是把宫门封死只怕都未必能防范的了。现在是在广德殿,在皇上身上,指不定那一天就在别的殿里出现,由别人带进长秋宫。本宫宁可担上恶疾,也不能给人可乘之机。”

芳菲殿本身是没有厨房的,许氏做什么也都是在长秋宫的小厨房里。东西都是现成,许氏倒是一点没藏私,她也不是一点没想过要保护一下知识产权,只是上次开作坊的事情无疾而终以后,她开始明白,女人,特别是皇帝的女人,在这个年代是寸步难行。

郭圣通惊道,“这是为何?”

“通儿,朕只是在想何曾亏待过邓家。邓奉谋反还可以说是一时意气,而且以他的性格也确实做得出来。那邓羲又为了什么?他们打败吴汉也算出了一口气,继续这样闹下去于南阳百姓又有什么好处?”

“三天以后。”

还没等刘伯姬把皇后的话品出味道来,阴丽华那边就跪地上开始抽搭,“求求皇后娘娘,就让我们见一见婵儿吧。她是那么柔弱善良,一个人在宫中那么久了。。。”

“姐,你有话就说,这样子怪渗人的。很影响您的,呃,花容月貌。”

“这里虽然破败,倒也还算干净。童儿,你去问问尹大人,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

“娘娘放心,臣一定会将此事办妥。”

“好了,你起来吧。”

“不必理会他们。咱们现在到哪儿了?”

石大力哪里知道什么绵蛮侯,跪在地上呆,卓旭看着直着急,偷偷踢了他两脚,低声说道,“绵蛮侯就是郭兴。”

李通默然了半晌,觉得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让属下分头去查问。可是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急得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皇后那边一天要催问个七八遍,现在连皇上都知道了,成天逼着他赶紧把人找出来。郭况现在还不到十五岁,又是郭家的独子,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就算是皇上不怪罪,他自己都觉得难以交代。

吴汉当年能找人假冒刘秀信使,骗的渔阳太守彭宠归附,可见不是全无心计之人。这回拼着得罪了满朝亲贵,不可能只是一时冲动。但是,邓奉的事情的确是他始料不及的。要不是有些顾虑怎么会那么容易让邓奉就得手了。

祭遵见景丹迟疑不定,心急火燎,“大将军,末将请求带轻骑兵查探敌军动向。”

伯姬出去的时候仍然不时的往殿内张望,郭圣通知道她是在找邓婵,不得不佩服她情深义厚,只是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许柔然这段时间把身体养的不错,撺掇着皇后去看了看东边宫女们学做女红的进展。本来她是想试试有没有机会做个半流水线的工厂,结果到了那里,皇后看着那些无家可归,形容憔悴的宫女,同情心泛滥起来,连带着她也不得不改变计划。

刘伯姬听到广德殿这三个字,愣了一下,“皇兄在广德殿?”

“今天一早,陈颂就到我那儿召婵儿进宫。他带着中宫旨意,我拦都拦不住。只怕是皇后要借着邓奉的事情落婵儿,我们快去找皇兄求情吧!”伯姬连忙说道。

“通儿!”刘秀心中一惊,丽华都不敢过来求情,通儿是为了什么。

然而,谋反可是重罪,就算看着新野长公主的面子上不会株连家人,但是赦免也还是天方夜谭。郭圣通觉得她这个想法实在是太不现实,也就放到了一边。

郭圣通知道阴氏在刘秀心中的分量远不是她母亲说的那样,但是,她都始终没有搞明白刘秀为什么会那么的在意阴丽华,说出来只怕母亲也理解不了。只得一个人在哪儿思索,那么个虚伪阴险的女人,刘秀到底为了什么。

次日清晨,郭主带着一个小丫鬟捧着一个锦盒在玄武门下了车,中宫谒者令陈颂一路亲自带着到了长秋宫。郭主欲行国礼,皇后哪里忍心,亲自搀起,一时泪盈于睫。

邓氏的话几乎打破了阴丽华的所有梦想,那些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一下子荡然无存。但是,她还没有说完。

更始政权的败亡,各地豪强纷纷自立为王,又大多败在刘秀手上。朝中降将不胜枚举,唯独李轶被刘秀用计杀死。有人说杀他是为了给刘縯报仇,可是杀害刘縯这事儿,更始帝的大司马朱鲔也有份。而且朱鲔还屡次三番阻挠更始帝任用刘秀,按说仇恨应该更深。可是现在朱鲔好好的做着少府,李轶却命归黄泉。归根到底却是因为李轶先背叛了刘秀,又背叛了更始。而朱鲔始终是忠于更始皇帝,在无力回天的情况下才投降了刘秀。刘秀可以原谅朱鲔,却不能容忍李轶的反复无常。

“奴婢也没有见到她。到了荷塘奴婢感到情况不对,就要回去。莲心引着奴婢看前面那人是不是妹妹,奴婢稍一分神就被她推下水去。”

许氏昏睡了四天,太医想尽了办法,她就是不肯醒来。郭圣通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不禁有些同病相怜。

“红宛送你的那块烟罗丝帕,你放哪儿了。”

“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句句实情啊!”

申子弘听了这话额角都开始见汗了,皇后句句不离皇子,只怕不好动手。要是不动手后面的事情却没法安排,阴家那边也是交代不了。但是他却不知道,有些事情,在今天早上就出了变故。

“正是微臣。”

“你既然有了孩子,就应该好好休养,不必胡思乱想。”

兴建宗学的事儿,虽然明面上是大司空主持,但是消息灵通的人家很快就知道了皇后的贡献,一时,朝中百官没有不感激皇后的。

红宛将出宫之人一一录下,按照皇后的吩咐赏了些尺头银钱,安排人送出宫去,众人心中欢喜感激,不在话下。余下的宫女,由二十几个嬷嬷们领着,学做女红,不求精细雅致,只要能做出像样的衣服来就行。做的快做的好的,按照数量给予赏赐。郭圣通并不知道这种做法在后世叫做计件工资,只是仿着军中激励将士的一些手段。其实,刘秀对**的女人十分吝啬,别说宫女,就连美人一级都是没有俸禄的,只不过在宫中混口饭吃。现在只要努力做些活计,就能得到赏赐,自然人人争先。一时之间,宫女们无人不感激皇后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