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明白初夏意思,连忙双手猛摇,同其他三人说了些什么,便扶起地上两人,径直离去了。

孟凡这才心安,待到初夏出去,便躺下身子,他此时心中虽多念想,但身体不依,只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初夏道,“现在你可见不到她。”

老头儿又点点头,伸出手指按了一下桶中人的胸膛,只是轻轻一按,便深陷下去,复又弹起,仿似没有骨骼一般,叹道,“天煞门的招牌算是被这小子砸啦。”

孟凡怕药圣正在里面,宋老汉这下可不得送了性命,惊道,“宋大叔,不可。”可眼见人已经进去,便叹了口气也想进去,好帮忙求情。转眼宋老汉已经退了出来,道,“孟公子,里面真的没有人。”

孟凡道,“有是有,但必须去大巴山药圣谷寻找药圣,可我这身子路都走不得,又怎么能在六天之内赶去那千百里外的地方?对了,还不知您老高姓?”

冷大道,“算了,四弟。”转头对孟凡道,“小娃子,听见了罢,不是我不让你走,实在是三侠放不得你。”说罢向后一退,巴石见状,登时便抡起大斧向孟凡劈去。

那冷大拍拍肚皮道,“瓜娃子慌张啥子呦?我受三侠相邀,来灭灭你的风头,听说你前些日子伤了人家,嘿嘿,常言道,有仇不报非君子,今天让三侠报个仇而已,如果他们没杀你,我自当给你解药。如果他们将你杀了,我也送你一剂药,到时就省得你的尸身火化啦!”

罗宗见他说得真切,缓缓点头,刚欲说话,便听巴石骂道,“臭小子假惺惺做什么!输了就是输了,我巴石受不得这般侮辱,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今日断指之仇,迟早奉还!”

三人说话间便已经进了驿站,一个壮如水牛、手持一把黝黑大板斧的大汉向厅里瞅了瞅,见到只有小二站在柜台后面和一个坐在桌边的白袍青年,便不屑地道,“什么隔墙有耳,这店中只有这么一个瘦弱小子,他敢乱说,我就一斧子劈了他!”说罢迈着大步向孟凡走来,待到了桌前,将手中单斧往桌子上‘砰’的一放,喝道,“喂!小子!你说,你刚才听见了什么?”心中却想到,‘他奶奶的,正好一肚子气,算你倒霉!’

蒙川、蒙菡见他如此说,只是微笑不语。

蒙菡笑道,“孟凡哥哥,快来吃吧,这些糕饼不打紧,但是这只烧鹅冷掉就不好吃啦。”

孟凡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对方诚意甚深,执拗不过,便被三人拉着去往城外。

孟凡听见他说话,便停下脚步。

不过多时,摊老板便端来一碗混汤热面,孟凡动筷吃了几口便端起碗来喝汤,方一抬眼,便看见前方街上走来三人,为大汉四十岁左右,衣着很是华丽,身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男孩儿看起来略微比孟凡大些,只是在为那大汉身后沉默走着,另一个小女孩儿看起来又比孟凡小些,她却是嘻嘻哈哈、蹦蹦跳跳地左顾右看,仿佛这街上有着数不清的好玩儿物事。

孟凡看着这本书皮微微泛黄但是却用十分苍俊的字体写着‘百家言’三字的书,茫然问道,“这是?”

这是外屋,不大,只有一个能让四人围坐的方桌,桌子上摆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地上横躺着两个人,女的三十岁左右,一身被鲜血浸透的衣物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底色了,男人的手边还散落着摔碎的碗盘,孟凡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也许再睁开的时候父母就坐在桌旁笑吟吟地看着他,招呼他吃饭呢。可他努力了好几次,眼前赫然都是这一番场景,他有些明白过来了,瞬间便扑到两具尸前,使劲儿地摇了几下,他看见母亲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二人的咽喉上均有一道极细极深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涌出鲜血,他张大了嘴,想要喊人求救,但却一声都喊不出来,眼前的景物渐渐地模糊开来,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从小的时候开始,他做任何事都没有怯懦过,现在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睛涩,再也流不出泪来,跪在地上的双腿开始麻,他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噗噗’地点了他双亲身上的几处穴道,伤口立刻就止住了血,又把地上的血迹整理干净,然后将他父母的尸体搬到内屋的床上,孟凡泪眼朦胧地跪在地上,使劲儿磕了三下头,哽咽道,“爹!娘!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够告诉我究竟是谁害的你们,孩儿好为你们报……”话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又射出一丝神采,自语道,“对!报仇!师傅一定能看出谁是凶手!”说罢他又重重地磕了几下头,坚定地说道,“爹娘!你们安息吧,我这就去找师傅,求他为你们报仇!”说完便不顾额头的血迹,起身冲出屋外,朝远处林子跑去。

安心儿了解后,‘扑哧’一乐,又哼道,“这帮蛮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习惯?”

初夏和药圣两人听后反应不一,初夏是怜心大起,柔声道,“孟大哥,想不到你的身世竟这般曲折。”

孟凡摇摇头,“眼下我功力尽失,去那圣水宫报仇也不异于天方夜谭。”

却听药圣冷声说道,“此话不免太过绝对,我却有办法让你恢复功力。”他听完孟凡的话,觉得不像说谎欺骗,心中便信了九分,留下一份防备。

孟凡和初夏同时喜道,“爷爷!(前辈!)此话可当真?!”

岭南春夏本多雨,这里又地处深山,潮气重得很,加上天公不作美,下起朦胧细雨,药圣谷一处露天的大石上却有两人一猴儿静止不动。

初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压城的黑云,冲身旁打坐的孟凡说道,“孟大哥,这雨越来越大啦,我们当真不回去么?”

孟凡睁开眼睛,笑道,“初夏,你还是快回去吧,若是不小心着凉了药圣前辈定然不会饶过我。”

初夏撅嘴道,“我不,孟大哥你不回去,我就在这里陪你。”说罢也低下身子坐到大石上,元宝儿便也学着她往旁边一蹲。

孟凡见此,连忙起身将初夏拉起来,面做严肃,说道,“胡闹!雨天阴气重,大石阴气重,你一个女子怎好这时淋雨坐在石头上。”

初夏嬉笑道,“要走了么?”

孟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好,回去罢。”心中却想,‘可惜了这般练功的好时机。’

初夏猜到他心中所想,拉着他的胳膊摇了两下,娇声说道,“好啦!练功也不再这一时啊,你已经在这坐了三个时辰啦。再不走的话元宝儿该睡着了。”

原来孟凡从药圣口中得知,自己的功力并不是消失了,而是隐伏了,原来这飘渺神功与其他功法不同之处不仅在于修炼的经脉不同,气海的所在也不同,正常习武之人的内力尽皆存储于丹田气海,散功之时也是此处的内力散去,但飘渺神功不同,此功法一向被人传说为‘天道正宗’,但大多数人只知其然,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其所以然,修习飘渺神功的人丹田只是一处转折大穴,而并非气海,真正的存储内力的穴道却是百会穴,正常情况下内力会暂存于丹田,但若是丹田受损,真元就会自动转移至百会穴,这就是为什么孟凡在最后一次晕倒时会感到通天穴一阵刺痛,那正是庞大内力转移时,*撑涨之感。正常人的百会穴是一处凹陷,而练此功者此穴却是向上凸起,孟凡从未受过甚么危及生命的伤势,加上飘渺散人丁易也从未与他说过,所以一直不知,是以当日中了七日阎罗散,经脉俱碎,自以为内力全失,听得药圣解说之后方才晓得。

其实药圣若不说的话,待到孟凡经脉完全复原,自己也会察觉到的,他这么做也不异于让孟凡再欠下自己一个天大人情。

七天来孟凡缓慢地练功修复仍然很脆弱的经脉,今日正巧赶上天阴下雨,他想好好查探一下现在的经脉究竟有多大的承受力,这样也好估摸自己的恢复度,推算伤愈之期,哪知初夏百般劝阻,他虽然知道她是怕自己身子没好再行淋雨,不易复原,却不知这飘渺神功若以水为媒,练功更是事半功倍,飘渺神功合百家之长,更得道家‘上善若水’真谛,水至柔至刚,乃是得道捷径,但他心中也不想拒绝初夏好意,这才放弃练功大好时机,随她回屋。

两人进得屋子,现药圣并没有在屋中,初夏取了两条干净手帕,给了孟凡一条,两人擦干身上的雨水,又各自回房换了干爽衣服才出来见面。

初夏撅嘴说道,“爷爷一定又是鼓捣那几个小毒物去啦。也不知道晚饭还吃不吃?”

孟凡径直坐在厅内椅子上,问道,“究竟是什么小毒物让前辈这般痴迷?”

初夏毫不将孟凡当做外人,便坦诚说道,“我想想,第一个是四年前捉到的碧血金蛤,第二个是去年捉到的万足蜈蚣,最后一个便是前些日子捉到的巴蚕。”

孟凡见这三个毒虫的名字从未听过,但想来也知道必定是剧毒之物,便不解问道,“药圣前辈经常使毒么?怎地竟抓些这个?”

初夏笑道,“孟大哥你不懂毒药的,我讲给你听,这毒药呢,要分用法,如果专为害人用毒,那这三个小虫儿的毒性足以要去上万人的性命。”

孟凡听后不免咂舌,暗道,‘竟这般厉害!’

又听初夏继续说道,“可世上不也有句话叫做‘以毒攻毒’么?!”

孟凡道,“正是!难道药圣前辈要练制解毒良药,救人性命?”

初夏道,“也可以这么说,爷爷说这三个毒虫儿加上还没有捉到的万毒之王‘尺?绛蛇’,这四种毒剂配以其他几方药物,便能配得出。。。配得出。。。”说到这竟然面庞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孟凡不解,问道,“配得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