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醒过来之后的常表现,王赞虽心怀疑惑。但为人忠耿的他,也只能是认为我醒过来之后成熟了许多。况且,此事只有益处,没有弊处。因而,王赞也就毫不迟疑的派出了几名侍卫,先去北海郡城寻找。还不厌其烦的交代:如果郡城找不到,就要去北海的周边寻找;一定要把此人找到,请到东莱。听着王赞的交代,我不住的点头嘉许,弄得受伤的头部不断的阵痛。唉,没办法,为了生存和立足,也只好先受点儿苦了!

我感觉自己还能挺得住,就吩咐清秀的小丫鬟怜儿下车去冉闵唤来。冉闵人还没到,闷雷似的声音就先到了:“大哥好点儿了?我说大哥应该没事吗。大哥以前龙精虎猛的,那那么容易就翘辫子了。”我望着来到车前的巨大的黑熊一样身躯的冉闵,心里暗暗赞叹:真是熊罴一样的人物!只有这样雄壮的人物,才能作出史上有数的狠辣霸道之事呀!

我惊诧得大张了嘴,杀掉了石虎的儿子、篡后赵自立、为清除异己颁布了‘杀胡令’、一口气儿屠尽了二、三十万胡人的冉闵竟然是苟晞的义子?冉闵不是石虎的义子吗?也就是石勒的干孙子。咋还成了苟晞的义子了?年龄也不对呀?再细一思忖,我心里也就释然了。石勒是六十岁死的,生前当了十五年的后赵皇帝;现在算起来刘聪也就有二、三年的活头儿了,石勒也得有四十几岁了。石虎本就是石勒的从子(叔伯是从父,姨母是从母),也小不了石勒几岁,现在也得有三十多岁了。肯定是石勒杀掉苟晞之后,石虎才收的冉闵作义子。

既然有人先给找了台阶,就坡下驴我还是会的。因而,我也就顺势嘶哑的说道:“我确实啥也想不起来了。各位可否告诉我?”四旬武将忙安慰道:“少主先别着急。少主伤得太重了,还需多歇息将养。我等也要赶快赶路,免得被那些乱贼追上。”四旬武将又对小女孩儿说道:“少主也一定渴了,怜儿喂少主喝些水;在车上好好照顾少主,也给少主讲讲主公家里的事,帮少主多回想、回想。”说完就伸手给半放下了车帘儿,车外传来了他苍劲的呼喝:“继续上路了!”

自此以后,利用上下学的时间,我就客串起了图书搬运工,用自行车不断地把书从市图书馆搬到家里,再从家里搬回市图书馆。就象驴拉磨一样不停的循环往复着。

苟晞:苟安的大族伯,晋庭兖州大都督,青州大都督,大将军大都督,督领青徐兖豫荆杨六州诸军事。兵败被擒死于石勒之手。

听完来人转述我的传言之后,对自己因军法斩杀了亲弟弟苟循一直无法释怀的苟晞,悲壮的大笑着说道:“患难见真情!既然安儿无恙,苟家尚有子嗣留存于世。且从安儿的传言中亦可听出,安儿愈加的睿智聪颖了;我苟家的下一代亦非凡品!如此,老夫就再无后顾之忧矣。也到了该老夫为国尽忠的时候了!明日即兵进仓垣。为国捐躯、血洒疆场、老夫在所不惜!”隔日,苟晞既统军前往勤王了。

这时,后汉的大军已经兵抵洛阳京都。由于洛阳本就已经形同于一座空城,根本就没有几名兵卒来把守。因而,后汉的大军很快在后汉大将军呼延晏和始安王刘曜的率领下,分别突破了宣阳门和西明门,把留京的皇族、大臣、宦官、宫女,以及逃跑时被截住的晋怀帝司马炽等来了个一锅端。始安王刘曜把五废五起、三十多岁仍然妖娆妩媚的羊太后收为禁脔,宫娥、彩女也分别赏赐给了兵将,一把火焚毁了京都洛阳之后,押着抢来的金银财宝和被掳的晋怀帝司马炽、留京的大臣、皇族,北行返回后汉都平阳。

这时的苟晞、苟纯兄弟还不知道洛阳已破,晋怀帝司马炽已经被刘曜等掳往了平阳,还在昼夜兼程的赶往洛阳。因而,后汉的辅汉将军、平晋王石勒和苟晞兄弟不约而同的赶往了兵进洛阳的必经之路仓垣。但由于晋庭对各地早已经失控,消息闭塞;加上苟晞兄弟急于赶路,没能派探马了解清楚局势,就急急忙忙的往洛阳赶,也就促成了兄弟二人的悲惨结局。

好整以暇的兵出许昌的石勒,已经提前获得了洛阳已破的消息,并也探知了苟晞兄弟稀里糊涂的还在率军前往洛阳勤王。为了消灭苟晞这个其肆虐中原的最大对手,报以往被苟晞打得狼狈逃窜之仇,石勒亲率轻骑间道(抄小路)急扑苟晞即将下一步扎营的蒙城。

在苟晞兄弟入蒙城屯扎的当夜,石勒就率以逸待劳的轻骑突入了残破的蒙城,把睡梦中苟晞兄弟率领的青州军给打得大败亏输、四处乱逃。刚刚上马准备出逃的苟晞和苟纯也被石勒堵了个正着,一场血战之后,苟晞兄弟伤痕累累的被石勒所擒。在抓捕苟晞兄弟的过程中,由于苟晞兄弟的顽强抵抗,使石勒的轻骑损失惨重。战后,因损失心疼不已的石勒,加上怎么劝说苟晞兄弟也绝不肯投降,恼羞成怒之下,下令立斩了苟晞兄弟。

虽然在我的记忆力知道苟晞和苟纯是命丧在石勒之手,但我并不太了解苟晞战败的细节,毕竟苟晞只是西晋末年一个昙花一现的人物,历史的记载也就寥寥几笔。具体的兵败细节,则是在苟晞和苟纯死后的一个月之后,苟晞的另一个亲信,同王赞一起被苟晞称为他的文武双臂的从事中郎明预;被苟晞的麾下部将温畿和傅宣保护着,侥幸逃脱了石勒的魔爪,逃到东莱时我才知道的。极缺人手的我,当然是对明预、温畿、傅宣极尽安抚笼络之能是。这毕竟是苟晞所能留给我的现在仅有的人才家底儿呀!何况,从史载的寥寥数笔中可以看出,明预还是一个颇富才略,刚直不阿之人。

明预、温畿、傅宣逃到东莱时,我已经到达东莱有两个月了。我不仅头上的伤早就好了,而且已经按我自己深思熟虑的思路,开始了重振苟氏的大业。无论我现在内心的想法如何,目前也必须要以重振苟氏、驱逐胡蛮、扶保皇室为口号,才能把苟晞的这些原来的属下聚拢在身边,也才能暂时保住苟晞经营多年,现在仅剩下的东莱这一块方寸之地。

由于东莱地处东隅,紧靠渤海湾,在古代根本没有多大的展空间。因而,不可避免的被那些有志于天下的人视为鸡肋之地,并不看重。况且,现在诸路蛮胡掠夺中原的膏腴之地尚忙不过来,那来的心思关顾东莱这个偏僻的弹丸之地。苟晞当年也就是看中了这点,才把东莱列为了自己家族最后的退路,并把亲信王赞也派了来,竭力的加以经营。

在赶往东莱的途中,自己现在的这副躯体生得是个啥模样,一直是我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其实,这也无可厚非,自己连自己都不认识,那不成了天下奇闻了!梦中寻他千,暮然回,他却在灯火阑珊处。人就是这样,时常让一些轻易可以解决的事给桎梏住。当小丫鬟怜儿拿着一面小铜镜子整理鬓的时候,斜躺在马车中的我不由得哑然失笑,暗叹自己多么的蠢笨:那个女孩子不爱美?那个女孩子又不备有梳妆的用品哪?

因而,我也见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剑眉、朗目、直鼻、薄唇、稍显惨白的脸色,完全是一副英俊少年的面庞。不过,从薄薄的、紧抿着的嘴唇可以看出:原来的这具躯体的外貌,隐含着着苟氏子孙过于阴狠毒辣的秉性。见我拿着她的小铜镜子在不住的打量着自己的相貌,小丫鬟怜儿嫣然一笑之后,小心的怯怯说道:“少爷不是连自身生得啥样也忘了?少爷好看得紧哪!在临淄时,不知迷得多少闺阁少女夜不能眠哪?”说得我讪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