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飞虎低声轻骂:“丢那妈,风尘女子也敢称水宫仙子。”

清远“大天二”的来由是这样的:天九牌最大的是十二点天牌,但它只打文子,不打武子。群众以此来形容那些只知扰民、不打日军的杂牌军。如绰号烂鬼耀、细路生、蚂蝗、牛王青、傻兵等武装土匪都是抗日不干,扰民有余。到处设岗放哨,向行人或往来船只勒收‘行水’即买路钱,以及打家劫舍。“草头王”、“大天二”?这些恶霸混集清城,开赌馆、设鸦片烟局,办妓院等。当利益均衡时,共同花天酒地,利益冲突时就互相火拼。抢劫行凶也是他们的职业,不论白天黑夜都进行抢劫。抢劫手段极为残忍,如果事主不交出财物就用松香火当时煤油缺乏以此作照明用物,就灼烧事主*,使受害者终身残废。群众对这些匪兵的憎恨,仅次于日军。

当听闻梁飞虎他们是因为打鬼子而受伤,六叔公眼中的冷意才渐渐融化,插话进来说:“打鬼子受的伤老夫会治,快点送医院做手术治伤。老堂,去联系医院。”

从梁飞虎的大手中,岳豹感受到来自兄弟的温暖,他也凝注着梁飞虎,使劲地捏着梁飞虎的手,放佛担心梁飞虎会离他而去。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梁飞虎感觉就像在三九天喝高度老白干,全身暖和,通体微颤。

思纯拓哉急了,快地连开两枪。这两个飞虎队员身上各飙起一股血雨,他俩的虎躯剧烈地颤抖着,如狂风中的落叶。他俩一只手拄着钢枪,另一只手伸出来,探向对方。终于,两只手触碰在一起,继而紧紧地相握着。他俩相互搀扶着,巍颤颤地屹立着,如两尊石雕,无声地向日本鬼子炫耀着中国人不屈不挠的精气神。

“潘振南会为皇军带路?”

枪口对准梁飞虎,狙击镜的十字准星锁定梁飞虎的脑袋,扳机被思纯拓哉的食指轻扣着,食指弯成死神的微笑。只要思纯拓哉的食指轻轻一扣,梁飞虎的脑袋就会迸射出一股血箭。

黄指导员不愧是搞政工的,思想理论知识丰富,道理深入浅出。黄指导员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让梁飞虎顿生“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的感慨。

赵月娥笑呵呵地在梁飞虎的胸膛上擂了一拳,说:“佛语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成佛了就是我的兄弟,就是人民的兄弟,北江中队欢迎与飞虎队的兄弟携手合作抗日。”

“是,大佬。”为食张马上捧着一碗酒敬黑牯仔。

赵月娥捧起碗,柳眉轻蹙。

梁飞虎尴尬地搔搔后脑勺,期期艾艾地说:“老伯,这个……我可不清楚。”

应梁飞虎的要求,村长在更大堂设置了简易的灵堂。香烟袅袅,一大碗香喷喷的狗肉摆放在灵台上。所有飞虎队员头上都缠着白布,都拿着点燃的三炷香,随着梁飞虎跪在灵堂前,一起磕了三个响头。梁飞虎哽咽着说:“黑仔星,这是你最喜欢的狗肉,请尽情地吃。其他的兄弟们,也请放开肚皮地吃,大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火,冲天的大火。烟,漫天的浓烟。?江江面上燃烧着一片晚霞,不,那是比晚霞还要美、还要艳的红色,映衬着天幕的蓝色。那令人撕心裂肺的红色,红得如血莲花般,霎时开满了湛蓝的苍穹,在那片蓝色下深深地印上了痕迹,不可磨灭的痕迹。黄昏,就是这片红色……

惊而不乱,慌而不散,有条不紊地构筑防御阵地,单纯从军事角度来看,邓晓龙不得不赞叹。唉,如果**的战斗力及得上鬼子的一半,如果**的将领不不勾心斗角,不做怕死鬼,而是团结一致,如果**的上层懂打仗,会指挥,凭着**人数上的优势,绝对能与鬼子一拼,绝不会望鬼子而逃。他在**的地方武装――游击队身上,看到了抗战的希望,游击队武器装备虽然落后,衣着虽然破破烂烂,但游击队在战斗激情和作战技能却不是普通**所能比拟的。

邓晓龙望向佛冈方向,河道弯弯,山恋叠嶂,根本看不到船儿的影子。他疑惑地问:“赵队长,你怎么知道鬼子的运输船就要到来呢?”

“哒哒哒……”

等邓晓龙走近身旁脱下伪装衣,赵月娥才看清楚邓晓龙身披的是一件满是窟窿的披风,披风插满枯叶,与满地的落叶有机地融为一体,怪不得邓晓龙能隐形。

“呀――”

梁飞虎喝了些水,吃了黑牯仔递过来的干粮,气息好了起来。他从腰间摸出一壶烈酒,猛灌两口,对黑牯仔说:“来吧。”

“大佬,星仔不仅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是所有弟兄的好兄弟,大佬不能不准我们照顾好兄弟吧!”

“轰隆――”

邓晓龙是故意不杀那个神经错乱的鬼子的,即使有机会,他也不想尽歼这些鬼子,因为他们是活教材。这些鬼子回到部队后,就是宣传中队有强战斗力的最好传媒。优待俘虏的政策与邓晓龙的做法大同小异,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想通过敌人作为宣传自己的媒介,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鬼子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脸上青筋暴现,如爬满染成青色的蚯蚓。双眼怒突,状如死鱼眼。嘴巴怒张,却吸不入丁点儿的空气,平常毫不起眼的呼吸,竟难于上青天。他用双手扼着喉咙,喉咙出“嘎嘎”的声音,却连贯不成语句。

“嘣――”

由于邓晓龙身处的位置较高,子弹从上而下射出,所以绝杀的子弹从驾驶员脑门钻入,然后又从后脑穿出。几乎是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内,就夺去了驾驶员的所有生机。

草菅仁明接到汇报,连忙派出二十名鬼子,在一个少尉的率领下,乘坐军卡气势汹汹地冲向江口。而他则率思纯拓哉和剩下的二十名鬼子压缩防线,固守源潭车站,紧急呼叫花县的日军支援。佛冈的日军呼叫运输船停止前进,紧急出动一个小队的鬼子,追赶运输船,沿?江两岸护卫运输船。

“卟”的一声轻响,如牙签般长短的尖利竹枝准确无误地射入那个鬼子脆弱的咽喉。鬼子扔掉手上的长枪,跪在地上,双手抚着咽喉,捏着只剩下小半寸的竹枝。他的喉咙出“嘎嘎”的声音,就是不能连贯成一句话。鬼子痛苦万状,他的脸色涨得通红,颈脖上的血管就像蚯蚓般一条条凸起,眼珠子怒突,犹如吊死鬼。可能不堪痛苦的折磨,“嘎嘎”地怪叫着的他用双手猛地把树枝从咽喉处拔出来。

肥仔胜手中大刀的刀刃卷起来了,他把大刀当作暗器射出去,卸下鬼子的一条臂膀,救了战友一命。他却被军曹砍了一刀,鲜血如泉涌。他猛地转身,搂抱着军曹,一口咬掉军曹的耳朵,在嘴里狠狠地咀嚼着,左手把匕狠狠地捅进军曹的腹腔中搅动着。

“丢那妈,小鬼子敢欺负我中华武术?我就要你尝尝我大刀的厉害。”

“砰――砰――”,井喷着死亡气息的黑??的枪口骤喷出淡淡的火焰,两颗子弹激喷而出。一颗子弹贯穿狗仔的心脏,猩红的鲜血就像箭一样飙出来;另一颗子弹从狗仔的左脸颊射入,然后从狗仔的后脑射出。

指导员黄大勇说:“赵队长,我前几天才从清城打探消息回来,没听说过北江抗日飞虎队这个名号。嗯,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思纯拓哉苦笑着说:“什么是狙击手?我一言难尽,少佐阁下只要明白邓晓龙是神枪手,功力绝不在我之下就行,山本正一副联队长阁下就死在邓晓龙的远程狙击之下。”

扭计师爷若有所思地说:“我在国民**中呆过,清楚政客的为官之道,只要没有十足的胜算把握,只要给他们留有一分余地,他们都会忍,但只要有恰当的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对手往死里整。潘振南很奸猾,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他知道梁队长举旗抗日之后,马上就准备粮食和枪支,可见他早就料到梁队长会向他要钱要枪,可见他的智慧很高。他如此慷慨,我们即使嫌他给的钱财少,也没有理由再向他强取,否则,在道义上我们说不通。其次,他已经挑明说我们再也没有向他要钱要粮的机会了。”

潘振南前面的一席话让梁飞虎听得直搔头,一个头变成两个头那么大,幸好他能听懂后面的话。

白纸黑字,非常醒目耀眼。

不一会儿,马骝仔捧着一叠碗碟和一个脸盘进来。马骝仔看看楼下没人,就把碗碟往楼下一扔。

尖锐而摄魂的枪声撕裂了深夜虚伪的宁静,饱受鬼子折磨的源潭人民再次陷入恐惧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