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说话,岳扬的双眉一扬,眼里泛起一抹兴趣浓浓的笑意,有点促狭的道:“恋儿,你在吃醋!”“哪有?”我脸上一热,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岳扬放肆的轻笑传了过来,有点得意,有点坏坏的,随后,象想起什么,笑意从他的脸上淡去,取代的是怜悯与同情:“依涵,虽然很多时候她做得太过火甚至很疯狂,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但其实,她也很可怜……”可怜?我心里嘀咕,那个冷艳而美丽的女骇,有身材、有美貌、有名气、有地位,她有什么可怜的?!“依涵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就离异了,她妈妈走时,带走了哥哥,留下了她。不到一个星期,后母就进了门,从此,依涵就被虐待。裴总忙于生意,后母又善于伪装,多年来一直没有人现。直到有一次依涵在课堂上晕倒,做体检时现她身上很多旧伤疤,严重贫血,裴总才知道他自己的女儿过了那么久不是人过的日子……”又是一个不幸婚姻下的牺牲品!我不禁想起姑姑和姑爹,也许大人都有离婚再婚的自由,但在离婚再婚前,又有谁问过孩子的想法?为什么社会进步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可是人们的社会道德却反而被遗忘了?!“后来,后母以虐待罪入了狱,裴总也和她离了婚。可是,依涵孤僻的性格已经成了形,没有办法改变。我认识她,是在一个下雨天的晚上,她没打伞,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街上,还遇上几个混混纠缠,我替她赶走了混混,从此就惹上了她。她很没有安全感,把我当保护伞,只要是我身边出现的年轻女孩,她就会想方设法的把她们赶走,以确保我不会被人抢走。以前无所谓,也正好少了不少麻烦,但我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盯上了你。”岳扬为我夹着菜,不知道是不是酒店的中央空调温度调得太底,我的心底,感到一丝从没有过的寒意,这样的岳扬,这样的裴依涵,我的出现到底是对是错?“那天你走后,依涵马上就把手机主动的还给了我,她要我陪她去巴黎,因为她在那还有台秀要走。我说陪她去可以,但要她从此以后不要再找你的麻烦。因为我明确的告诉她,你是我很认真很认真在交往的女孩子,她就哭得很厉害,跑上二楼要跳楼。拉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她把我从二楼的楼梯上推了下来,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就已经在去东莞的路上,她吩咐那两个保镖,切断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因此那阵子都没能和你打电话。”“这样的情况……”我思忖着,琢磨着适当的用词,他这样的描述听来,裴依涵似乎不是性格孤僻这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为她找心理医生?如果你不娶她的话,就没有办法照顾她一生一世,但照你说来,她显然是把你当她一辈子的依赖了。”“恋儿,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岳扬的声音有点沙哑,有着很明显的警告意味,眼里有抹危险的讯息,似郑重似承诺的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娶她,在我的印象里,她就是我的妹妹,很让人怜惜。只是知道了她的不幸童年,很多时候可能纵容了她,让她有了错觉。我这次能逃脱她的‘封锁’,还是想办法联系上了她的父亲,强行把她送去美国治疗去了。或许,我以前早就应该劝她父亲送她去治疗的,她这一辈子的路还很长,不该这样度过。”岳扬的话里有着深深的惋惜,想着那幅“洞庭秋色”,看得出来裴依涵是个很有才气的女孩,如果不是她父亲的婚姻,或许今天,她的成绩会更好。可是,一场婚姻,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把她改变了。也许,红尘中的男女,都只是婚姻中的实验品吧。我没有了胃口,汤很鲜,菜很香,可是,那种未知的未来似块巨石压在了我的胸口。上班几年,看过太多的悲欢,自己也经历了背叛,红尘中的风雨,的确是可以愁煞人的。我不由又为自己的悲观感到好笑,什么时候,我竟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这不是我!我有爱我的父母,有疼我的姐姐、昱哥哥,有宠我的姑姑,有合得来的同事,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比起来,我比裴依涵幸福多了,不是吗?我猛喝了几口汤,笑着站起来:“走吧,得去接我爸爸了。”岳扬已经刷了卡,走出酒店,海风吹来,咸咸的。快到火车站时,一辆救护车呼啸着而过,硬是抢在我们前面停车,然后,有医护人员拖着担架急的跑向一堆人。“好象出了什么事。”岳扬为我打开车门,随便说了句。我下了车,随着岳扬走向出站口,一个城市一天总有些急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担架折回,经过我身边时,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这一看,脸都骇白了,似乎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爸爸!担架上那个全身是血的男人,是爸爸!怎么会是爸爸?!“爸爸!”我惊叫出声,追着担架,“爸爸……”岳扬追上来,也是没明白情况:“恋儿!恋儿……”“你是家属?”医生一边跟着车紧急做着包扎,一边问。“我是他女儿。我爸爸怎么了?”我急急的问,但护士,自然见过不少血腥场面,可这个,是我爸爸。“枪伤,大出血,得紧急手术。上车!”医生简短的说,他不叫我我也要上车呀。救护车不能坐那么多人,岳扬被隔在了车外,他急匆匆的跟我说了句不要急,他在医院等我,然后,他取车去了。手术室的灯亮了,医生、护士就那么来去匆匆,没人理我的问话,我无助的坐在手术室外,脑子里空白一片。岳扬到医院后,就一直在安排,他轻易的找来了这个医院的院长来主刀,打电话回公司安排工作,然后,陪在我身边,陪我签手术同意书、麻醉同意书、输血同意书,陪我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灯,还亮着,我的心揪在咽喉口,茫然的看着他们进进出出,拿血、拿血、还是拿血!出血量究竟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