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带路之外,鱼妖还有一桩好处,算得一张人形智能破禁符。

己方看似占尽上风,把对手打得落荒而逃。其实不过是因为黎水相咋看之下,被一堆法器给咋唬到了,等反应过来,想起阴山法器中看不中用的特性,就再没有这番便宜可捡了。

待这厮将法器演练纯熟,秦铮又拉着它演练战术配合。这鱼妖急着进府找黎水相报一箭之仇,先还很是不耐,后来许是被秦铮在演练中显出的各种阴招、毒计给吓到了,自愧不如,又被对方铮豪奢赐器之举感化,方才压下怨念,对秦铮服服帖帖,再不敢扎刺。

只觉自家就像快被打爆的轮胎一样,一身十二正经里,全是冲盈无比的真气,直欲自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喷薄而去。就连尚未打通的奇经八脉,此刻也是全一气贯穿,犹如十六条车道的高速公路一般宽敞。

九州之大,总有幸运儿。幸运儿多了,就有山洞奇遇、废材雄起,神功大成,称雄一时的传说。传说一多,才造就了盘踞在历代修士心中,根深蒂固的“探险寻宝撞机缘”情结。

说来黎水相这厮也是在红尘厮混久了,习惯了满脑子弯弯绕绕的和人打交道了,积重难返,忘记了但凡是生灵,就都有真善美的一面,甚或是因自家年少无知,天真纯洁的时候,也吃过那些老油条的亏,心里有阴影了,压根就不相信这个。所以才一见这鱼妖,就本能的喊打喊杀,把这第一印象弄坏了。

“我问你,你第一次遇见道爷那对头,是什么时候?”

“水元祖师真是偏心眼,你留宝就留吧,设置个暗门做甚?防着咱老鱼么?咱老鱼家世代为你做门童,几千年的幸苦,还不值当几件法器传承?现在倒好了,还不是便宜了那老贼,到时候老窝给人占去了,可别赖老鱼偷奸耍懒,全都是您老当初的小心眼造的孽”

所以秦铮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阴山道的越阶分段祭练法器的小外挂,足够给力了,用水磨功夫,逐渐炼化银蛟剑的禁制,完全发挥出灵器级数的威力,斩破这阵法了。

两厢结合之下,才让秦铮捡了个便宜。如今银蛟剑既得他法力滋养,灵器品阶已然稳住,故后续祭练,第二道禁制,实在是超出了他能力范畴。若用市面常见炼宝法决,是断然不成,好在又从阴山经历翻找出这门别出心裁,将一道禁制又细分为数道关卡的上古法门,才可绕过这道隐形天堑,以水磨功夫,徐徐图之。

一者,渐在日常练剑寻找到乐趣,沉寖其中。二者,练习了两仪青萍剑这套专为飞剑而设专属剑决之后,他才深刻体会到江湖散修与名门正派弟子的差距,是何等之大,远超想象,比前世官富二与搬砖二之间,还要更为悬殊。

若仅受风雨侵袭,非数千上万年时光,断不至将此残器腐蚀到如此程度。故而先前他浑没联想到鲁松身上,只以为是某误入水府的前代修士所遗。

秦铮逐一搜寻沿途湖岛,奈何都没发现什么线索,只得继续前行。好在一路所见妖兽虽体积在增加,数量却在减少,到得后来,更是三五十里难见到一只,再无中外围区域妖兽扎堆的景象,想是除了些许皮糙肉厚洪荒异种之外,寻常的巨无霸妖兽,也无福消受里面浓郁到恐怖的灵气。

比如朴清子就曾经说过,元真道的五个种子符咒,历来就不立文字,只在师徒间口传心授,是本门最高秘诀和立派根基。门内的功法典籍,都由本源根本咒推衍出来。

秦铮要利用这些破烂玩意,整一件已经消失在修真界历史之中,冷癖无比,属于远古传说级别的鸡肋法器出来。

换句话说,所谓的先天境,实际就是把人体看成是和内外能量对接转换的工具。通脉期,只是吸纳元气,转换成真气,让人体逐渐适应天地元气性质的过程罢了。

其他法器方面,加了些材料,给青龙钉升了一下级,又祭练了一重禁制上去。水火道袍七重禁制,全部祭练完成,威力比以前提高五层。

游了两三个时辰之后,方才看见个方圆数十里的湖岛,探查一番后,作贼似的,缩头缩脑的摸上岛,找个僻静的地方,用寒光剑刨了个沙洞,掩饰过后,钻进洞里,拍着胸口,剧烈踹息起来。

被月光一照,这大青石就像块大荧光棒一般,渐渐开始发出濛濛的辉光,随着月光照射到的部位的不断增加,也愈发晶莹透亮。

秦铮伏在崖顶,相距百余丈,上面往下去,黎水相一行就宛如蚂蚁一般大就只见他们在谷底四处纵跃,跳来跳去,也看不清他们到底在忙活些什么?

黎水相一行,经过那夜教训之后,也很少赶夜路。秦铮除了成天在水中泡着,有些烦闷之外,就再无其他消耗。反而还忙里偷闲,趁着夜间休息的时候,修炼一番,几天追逐下来,修为未拉下不说,反又打通了几个穴位。

眼看符船停了下来,秦铮不敢怠慢,赶紧趁此难得的机会,磕下两颗辟谷丹,匆匆回气一番后,又苦逼的追逐起来。

见三人都悄悄竖起耳朵,满意一笑,不疾不徐的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事还得从七年间,黎某修为初成,出岛压伏十二连环坞水寨之行说起。。。”

秦铮每日把通脉丹当成糖豆磕,又打通十余经穴,足太阴脾经,已通得大半。水火道袍四重禁制,也祭练得纯熟如意。一把寒光剑,也祭练了个小小成。练成一招撒手剑,一丈之内如臂指使,百发百中,颇有些飞剑的意思。对敌时冷不丁放出去,想必可以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惊喜。

不过不管怎么说,毕竟水府位置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远不是图穷匕现的时候,所以虽然大家都知这章程很扯淡,怕是还不如百花楼姐儿的裤腰带牢靠,但许是都对自家的城府、修为满怀信心,相信自家是笑到最后那一个。所以这支临时组建,以黎水相为核心的破禁小队伍,虽然队长和队员都心怀鬼胎,但至少在破禁以前,都会各自装出一副淳淳君子的摸样,齐心协力的努力营造并保持着一种精诚团结、和谐发展的氛围。

“小弟一时手快,宰了这对厌货,痛快倒是痛快了,那金霞观怪罪下来,却是有些碍难。该告辞了。”,随即做了个罗圈辑,说道:“三位虽不惧这金霞观,小弟却是孤身一人,金霞观弟子,俱是这等货色的话,单打独斗,小弟虽也不惧。但俗话说双拳敌不住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却是怕他们一拥而上,所以小弟却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那金霞观若是找上门来,诸位大可不必替我遮掩,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

秦铮就是一叹,果然是好人难做,道爷一番好意,给点时间,容尔等吃饱了再去,也好做个饱死鬼,尔等却以为道爷怕了你等?不过两个将死之人而已,当下也不和这等人计较,自顾慢条斯理的填着肚皮,感觉吃得差不多了,才对黎水相呵呵一笑:“黎岛主,小弟却是胆小怕事,初临贵境,对门派势力啥的都不大了解,还请道友说下,两位武兄的金霞观到底是何来路?这两眼一抹黑的,小弟却是不好跟两位武兄动手“

一时间,秦铮也不由暗自咂舌不已——这岛就是再小,也远超后世所谓的森林公园,就凭这些花木,每年出产怕就不下万金。这黎真人不过区区先天加,就无视官府,公然占为私有,也不见人来干渋?——我果是没选错,在大唐,果然还是仙道最有搞头!

不过看了一眼入湖越深,就越是小心翼翼的操船帮众和王铁胆,也就识趣的再没多问,自顾盘坐在船头,调息起来。

当下心中就是一动,便不再刻意运转心法,回忆一路行来所见一些雅致清澈的小溪流泉景象,观想“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意境,任由真气自主的在经脉中循环流淌,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的,就此慢慢睡了过去。

秦铮提起大脚丫子,就是一踹:“你个给你几分颜色就上染坊的赖皮货,休得跟本少磨洋工,还不快去拿东西?”

莫说仙道没多少贪图荣华富贵之士,即使自甘堕落,也可投靠朝廷,混个仙官,无事给名媛贵妇、公主王妃开开光啥的,也只是等闲。断不会窝在帮会。

“淮阴七剑?”,那王铁胆目眦欲裂,历喝道:“我海沙帮一向对淮阴会是礼敬有加,供奉未曾少得分毫,你们为何趟这趟浑水?那俞六给你们多少好处,我皆加倍奉上”

秦铮也不由有些好笑,原来却是位“看在我婿吕布的份上”曹豹式的人物,有三个牛逼女婿撑腰,难怪敢趟这浑水,就看着这王铁胆和俞六会不会学那莽张飞了?

“倒还有几分眼色。这银子赏你了,拿去喝口茶。”秦铮见他还算识趣,就呵呵一笑,随手摸出锭纹银,抛给此人,再不管他,自顾举步,向城内走去。

既已放下架子,秦铮也懒得再玩什么高深莫测了。宴罢,就点了间上房,叫起两人,直接就开门见山。

尚小姐赌气似的一跺脚,转头暗生闷气。

这家人如此做派,倒把秦铮气得乐了:“道爷自甘堕落?这样就是欺辱尔等了?好,好,好,很好,道爷今天就让尔等见识一下,如何才算欺辱?”

当下数十丈外一条大船,便循声靠了过来,一高冠长袍的老年文士,立在船头,高喊道:“何方高士在此?老夫寇辛扉,还请上船一会!”

秦铮进门,一行人就看了过来,“大隋遗民”和他打个招呼后,对威猛老头呵呵一笑:“王大爷,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道长,就是小老儿方才所说那位秦道爷了。”

说起来,老家济州,略似前世两广之地。豫州,则略似荆楚。这淮州,则略似吴越之地了。元真道山门所在地秦州,则大概和两陕类似。从淮州过去,还要跨过类似两河的中州,才能抵达。

秦铮也收拾心情,专心听讲,并不时提问,并讨论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