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好像没有跟来,张春明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他才不相信自己下山时老头子会毫无察觉,但是老头子肯定不知道杜洪把他的千钧也给带走了,所以根本不敢跟他道别。一想到当初自己下山老头子也只是在柴房堆里翻出一把破剑扔给自己,再看看杜洪背上明显十分珍贵的宝刀千钧,他就感觉后颈凉气直冒。

老头子嘬着酒扬长而去了。从那以后,杜洪再也不想看见豆腐了。

正在他郁闷间,忽然听到老头子的声音。

明明是相同的一招,却是截然不同的意境。

悄无声息间,老头子收了气势,张春明二人深吸一口气,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仍然心有余悸。这种压迫和恐惧,甚至过了前些日子碰到的巨蟒。

张春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杜洪,赶紧解下背上大得出奇的包袱,一边解开一边说:师父,你别听老杜胡吹,那酒还是我出的银子呢,他老杜倒好,一分钱不出,还敢说我舍不得。师父,我下山可是给您带了好东西回来。

怎么办,要不然不回去了?杜洪问道,其实也没有一定要去的必要,他只是想去请老头子给他看看这一套刀法,因为自从上次一刀劈杀巨蟒以后他就感觉到这一刀刀法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以他的见识阅历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他心目中第一号崇拜人物,老头子。

老人们说就不能倒满,不然会吓走阴间的亲朋长辈,不过我爹生前也爱喝酒,给他多倒点他应该会高兴。杜洪站在张春明身边,看着酒杯里还在泛着波纹的清冽的酒浆。生前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生后总得给他解解馋。杜洪说着拍了拍张春明的肩膀。行了,去把纸钱点上,过来磕头吧。

傍晚。几人终于到了合阳城六间客栈。张春明把椅子放在杜洪面前,千叮万嘱要杜洪给他看好,寸步不离地看好,而后兴冲冲地冲上二楼客房。

草丛晃动,从中钻出一个青衫的男子,是曹俊。

张春明却是毫不迟疑地往山下奔去,远远地还能看见三人的身影,他们分开了,老杨,你左我右,我去追老杜,你去看能不能抓住另外一人,随后在山脚汇合。

希望如此把。络腮胡再次叹了口气。

陈叔,您坐。夏衫儿为管家抽出一张椅子请他坐。管家赶紧让夏衫儿坐下,连说自己来。

祖墙上,长老与曹俊几人来到了角楼之中,张春明也在,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这时一个汉子来报,长老吩咐让他进来。

春哥儿,你在干什么。不可优柔寡断,该杀则杀。杜洪出声提醒道。

箭雨来袭了三波,终于平静。许许多多他熟识的人倒在了矮墙十几丈远的地方,身上插着箭枝,身下鲜血已经染红了他们祖居的土地。李大壮很幸运,一直坚持到了箭雨停歇,却听到有人大喊,他们杀过来了。

喂,老曹。这花斑鸟叫的太烦人了,能不能杀了烤着吃?经过昨夜,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拉近了许多,所以张春明老曹叫的顺口,曹俊也没有表示反对。两人一起往中厅走去,张春明已经闻到了包子的香味。

长老忽然一阵肉痛,这小子刚刚分明就是装的,想要这一把檀木椅子又不好明说,待得自己客气一下没成想他真要了。那可是连他也极为喜爱的上等的百年檀木椅,是上上代长老进山寻得一根百年檀木所成,成点茶桌椅一套,一共一张主桌四张客桌共十张椅子,为显隆重这才摆出来,却被张春明这小子诓走一张,真乃大失策。长老面色变换一下,立马恢复了古井不波,慈祥和蔼的模样,对张春明说:按老夫猜测,无非是看上了这桃源之地,想要占为己有。至于是否有别的目地,老朽也未能知晓。

来吧。张春明举起青纹剑,对着曹俊说。

院子里,约莫百十号人手持各式兵器聚集,院里战不下的就站到了外面,守在主屋外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不一会儿,一个须皆白的老者在几人的簇拥下便从屋中走了出来,走在老者身旁看起来与他关系极为亲密的赫然就是那日山洞与杨林交手的年轻人。他此时穿着一身白衫,气度非凡,腰间别着当日那把剑,剑鞘上还绣有几朵白云。

对,我也想问问杨兄,关于你说的内力。杜洪闻言也想起来,探寻地看向杨林。

杜洪瞠目结舌地望着张春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杨林也愕然地看着张春明,随即现张春明眼里的戏谑,旋即明白过来,也不知如何答话,只是感激地朝着二人再拜了拜。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三人再次出顺着之前几人留下的痕迹往大山深处前进。

年轻人站在中间,皱了皱眉头。不对,这洞里有人刚刚来过,应该还没走。是谁?躲躲藏藏的可不是什么好汉。他一声大喝,在山洞中激起阵阵回音。

哎呀,有啥不好的,大清早扰人清梦才不好呢。张春明仍是难受得紧,龇牙咧嘴地说。

这是我爷爷为我做的,叫做‘希声’,取大音希声之意。可以用来联系和指挥虚儿做一些简单的事情。爷爷说虚儿是异种,可以听见我们听不见的声音,于是就做了这个东西。

张春明虽然不相信有什么人能在他毫无知觉地情况下跟踪自己,但是也明白天外有人的道理,收起了嬉笑,问道:那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行动该怎么办。

黑衣人一阵后怕,赶忙退了出去。

春哥儿。

那次我就是腹中饥饿,加之虚儿现了你在烤肉,本想取你点牛肉的,却不曾想现了我爹的剑。夏衫儿的声音越说越低,想来是说起自己偷别人东西感到不好意思。

杜洪闻言,不由得怒气上脑,但他总算还有理智,只是沉声说道,县尊大人,兹事体大啊。如此悍匪横行乡里,县尊大人岂可坐视不管。

平时装得一副斯文样,一到关键时候就现猴像。杜洪说道。夏衫儿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这差不多有个计划,你们看行不行。杜洪的计划是先由他去铁线山附近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张春明去联系官府,看能不能取得什么帮助,夏衫儿继续留意城中搜集情报。

杜洪听到这,再也忍不住,走到那一桌问道,你们说的,可是使九环刀的土匪?

二人碰碗,牛饮一口,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忽然,张春明好像现了什么,不对啊,你这十两银票怎么四张。有一张白色的,是多少面额?

不可说,不可说啊。老者捋着胡须,望着门外,似乎看见了张春明的身影。剑不可说,倒是剑尾挂的那块石头,似是传说中的青玉,极为珍贵,老朽都有些动心了。

张春明陷入了完全忘我的剑舞之中,全然没有注意旁边老农异样的眼神,带着几分惊讶几分欣赏,几分说不清的味道。

一套剑法舞毕,张春明怅然若失,总感觉好像还缺了些什么。

啪啪啪,老农拍起了手掌。真是一套绝世剑舞,老农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老农赞道。

老丈见笑了。张春明执剑一礼。

小哥儿,见你舞剑,老朽心痒难耐,有一剑想请小哥儿赐教如何。倘若不小心伤了小哥儿,还请莫怪。老丈抱拳说道。

哈哈,老丈哪里话。请。张春明伸手将剑递给老农,老农却笑着拒绝了。

他举起一根草秆,示意张春明这就是他的剑。张春明怔了一下,随即摆出起手式。

老朽蹉跎一生,只记得这一剑,小哥儿小心了。

老头子话音刚落,身形一闪,竟然在张春明视野中消失了,下一刻张春明只感觉有一样东西抵住自己喉间,是一根筷子粗的草秆。

细细草杆并不尖锐,却散着锐利的寒气,倘若深入半寸,张春明即刻就会性命不保。此刻他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血液劲力飞快地在体内流动,瞬间就达到了最巅峰。

张春明震惊地看着面前笑吟吟的老农,刚要说什么,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