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我们想办法解决此事。”

德纳少校很恼怒的站了起来,腿撞到桌子上,震动碰倒了装满热咖啡的杯子,咖啡飞溅出来,污染了他的军装,然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略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唐,我把你们当做朋友,我尽我最大的可能来帮助你们,但你却没有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不可能,我们停火有些时间了,联合国对双方都盯得很紧,动手是行不通的。或许……”

“我只想把人质赎回去,没说是叛军,哦,不,没说是尊敬的阁下您做的。好了,现在我知道了,和您没关系,打扰各位了,好了索罗特,让我们牵着手回家吧。”摩根以黑人特有的俏皮恭维着上尉,随即站起身来。那个几小时前才把摩根敲得假装晕倒的粗壮士兵又把他狠狠的按了下去。”

唐天检查了一下照片,这些是连续区域的航空抓拍图,虽然不是专用侦察相机拍摄的,但看上去还算清晰,上面没有标明方向,德纳少校自己用红色油性笔在其中两张上划了个箭头写了个“n”代表正北。这个动作非常有趣,看得出收费服务会有些额外项目。

“那怎么办?我们自己去找叛军谈判?”

“不用伪装什么,你掩饰不了你的美国口音,我的英语不比法语差。”标准的美式英语,这个家伙是个行家。

“白云为什么天上飘,我却非得地上跑?”一个英语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明就里的人会感觉是一个白痴在自言自语的哼哼。

人质危机干预过程中最关键的事情莫过于赎金谈判,这可不是去夜市买东西,答应的价格过高往往会导致对方进一步勒索,而把价钱还得太低则可能激怒对方。唐天自己定的赎金底线是3o万美圆——最多不过5o万美圆的等值货币,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有把握能让对方接受这个价格。并且如果这次价格过高的话,以后任何一个外国人在科特迪瓦都会变得更不安全。政府军固然不足够值得信赖,他们一个停火协议都能谈判好几年,直到现在还是南北割据,凭什么相信他们能在外国人质危机中起到足够的作用呢?现实已经证明了他们不是谈判的行家。

“需要提供会议的保护吗?好了,戴维,你怎么不提前一天让我们做好安排,现在我保证除我之外所有人都还赖在床上,大家肯定恨死你了。”唐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丝毫不奇怪老板皮特那突然袭击型的日程安排,在他以前就有体会过皮特的这个嗜好。不过这样确有好处。如果老板去每个下属部门视察前,都提前一两个星期通知下去,让人弄得满城风雨,那或许有可能在他的飞机落地后,就会赫然看到迎接的人群中打出一个“热烈欢迎集团董事长来我部明查暗访”的横幅,是的,那将会太可笑了。

“原来不是白就是黑

“我是来解救你的人,很快你就自由了,保持放松。”

“钱呢?”绑匪头目问到。

“一个电话,5分钟的等待。”唐天说着按下电话。早就藏在草从里的吉姆听到手机震动后就举起双手朝谈判点走过去。

4oo米外的狙击位上,摩根清楚的看到绑匪头目——那个高壮的黑人男子,他问到:“这家伙你认识吗?”

卢克回答:“拔了皮儿都能认得出来,他就是杂碎特鲁迪。”

摩根继续用狙击镜扫射周围,他非常惊讶的看到双方的手下,竟然大都是些孩子。“我不能朝孩子们开枪,等下怎么办?”他小声的问到卢克。

“孩子?他们和军人没有任何差别,除了年龄不一样之外,你以为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弹弓吗?你打你的目标,其他事我来做。”看到摩根不情愿的表情,卢克补充到:“记住,老兄,14岁孩子的枪口射出的子弹和4o岁的老军人的一样致命。”

摩根没有办法,今天是平安夜,美国的孩子,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都正围着圣诞树欢歌,他们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而明天早上他们的袜子里会出现一些精美的礼物。可这些非洲的孩子,却要端着枪,他们中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或许等一下他们中有些伙伴就会倒下再也不能醒过来。摩根犹豫了,他不是个心软的人,他也在非洲这个童军泛滥的大6上战斗过多年,但他从没从主动向任何一个孩子开过枪。

“答应我,不要打那些孩子。”

“我尽量答应你。”卢克说的是实话,他没办法绝对做到。

接触。

吉姆已经来到绑匪身边,把背后的袋子扔给头目,绑匪点了点数目,并抽出几张来检验了下真伪。一切都没问题,人质被推了过去,唐天用瑞士军刀挑开了莉莉的绳子,然后用一只手抓着她,他很担心一旦放手的话,不明真相的莉莉会跑上奔驰车,那样就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了。好在莉莉早已经被吓晕了头,她什么也不会做。

绑匪正准备往回走,而德纳少校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微笑。按照预定计划,当人质被放开的时候,就该打出第一枪了。

说实话,唐天真希望摩根不要开枪,这些孩子在旁边,他们很可能成为德纳那无良之举的牺牲品,他希望摩根能和他有同样的感受,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但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如心所愿。“砰”,枪响了,特鲁迪胸口开花,一块儿酒杯大小的肉从他的背部被撕了下来,这个杂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卢克手中的那杆FR-F2狙击步枪的枪口冒出细微的清烟,他拉动枪栓,把下一颗子弹推上膛。

计划变更了,卢克刚刚看到摩根还在犹豫,就自行先开枪报了私仇。“妈的。”摩根骂了一句,但现在他没得选了,他把瞄准镜对准德纳少校,但刚才零点几秒的犹豫,已经让他错失了目标。德纳少校做为一个指挥官是够戗,但做为一个普通士兵还是合格的,在第一声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就下意识的一个翻滚躲到了奔驰车后面。

德纳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抽出自动手枪指向了唐天和莉莉,唐天手无寸铁,好在德纳事先没有预料到今天的变故,他的手枪没有提前上膛。趁着这个间隙,唐天一把抓起莉莉,把她像麻袋那样扔了出去。在德纳开枪前,他做了个漂亮的侧滚翻躲开了他的射界。

德纳的枪终于响了,子弹没有击中刚刚躲开的唐天,但却击中了唐天背后两米外站在绑匪那一边的一个15岁左右的孩子。德纳开第二枪的时候,他的手枪竟然很不争气的卡壳了,唐天见状跳到被德纳打死的孩子那边,把他的ak47步枪捡了起来,开保险,上膛,一气呵成,他瞄准德纳的位置打了个短点射,但这个狡猾的政府军军官已经躲进了奔驰车趴在座位下。不易恋战,唐天只能放过了德纳。

这时候,绑匪一边剩下的两个成年人也都被卢克放倒了。绑匪一边的孩子刚刚被冷枪吓蒙了,不知道敌人在何处,但刚才德纳那愚蠢的一枪给他们指明了目标。所有的孩子都开始往德纳的奔驰汽车和他的手下射击,德纳的队伍也开始反击。

都是孩子,虽然绑匪一方边打边退,但两边距离也没拉开5o米,就在这个近距离里,双方也只各有一两个人被击中。

天空中传来螺旋桨的声音,法军的直升机及时赶来了,感谢上帝,他们竟然来了两架,一架sa365c海豚直升机切入阵地,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开始下降,巨大的螺旋桨吹的双方的人都睁不开眼。另一架sa342小羚羊武装直升机冲到阵地上方大概3o米的高度上进行警戒,小羚羊一边盘旋,一边使用高音喇叭用法语喊话:“停火,停火,放下武器。”唐天弯腰跑过去扶起刚才几乎被他摔晕的莉莉,拉着她往海豚直升机的方向跑。

但吉姆没有跟过来,他跑往特鲁迪的尸体那边,他要拿回本不属于那个杂碎的钱。

这时候,几个被直升机吓坏了的孩子举起步枪,开始往天上胡乱的射击,小羚羊出警告,然后改变了自己的位置,用机载机枪开始反击,不过法国人现在并不想杀死什么人,他们的机枪仅仅是进行了压制,762毫米的机枪子弹射在地上,掀起了漫天的尘土和断裂的荒草。

德纳少校留了一手,他那唯一的一辆装甲车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装甲车上的3o毫米小口径炮朝摩根他们在的大致区域胡乱打了两炮弹,都没有造成任何伤亡。装甲车显然觉得对这个战果不满。自作聪明的炮手朝着小羚羊直升机抬高了炮管。一炮弹在离小羚羊至少3o米外飞了过去,这个愚蠢的动作吸引了武装直升机的注意。

“白痴。”德纳少校狂叫着辱骂到装甲车的炮手,但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惩罚装甲车上的士兵了,小羚羊快的盘旋了一圈和阵地拉开距离,然后射出一枚“霍特”空对地导弹,准确的击中了古老的装甲车,转瞬间就把它变成了一团火球笼罩的废铁。

在小羚羊把注意力放到装甲车上的时候,吉姆看到了德纳少校带来的那个被吓成一团的孩子,没错,就是那个13、4岁大,两天前给他送食物的光头男孩。吉姆过去抱起他,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说:“快跑吧,孩子,往南跑。”孩子直起身,从怀里抽出一只左轮手枪。

“有咖啡吗?

“咖啡?只有可可和水。”

“那还是要水吧。”

“你是美国人?”

“是,当然是。”

“感谢美国。”

没有人知道吉姆在孩子开枪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点反映,他本可以躲过一个蹩脚士兵的射击的,但摩根在瞄准镜里没有看到他有任何的躲闪,他就那么弯着腰倒了下去,而作为凶手的孩子依旧站在那里举着冒烟的左轮手枪瑟瑟抖。

小羚羊射的第二枚霍特导弹炸毁了蓝色的奔驰56oseL轿车,把德纳少校和他心爱的汽车一起淹没在火焰里,卢克的最后一子弹击穿了光头男孩的脊梁,其他躲过袭击的孩子则各奔东西,作鸟兽散。

战斗结束了。

腹部受重伤的吉姆和莉莉一起被海豚直升机带到了法国军营,唐天陪着他们。摩根在整个战斗中只开了一枪,没有打中任何目标,他和卢克的小队成员一起赶在法国地面部队封锁停火线之前回到了布瓦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