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看到特勤中队竟然牛气到直接派几个新兵蛋子来和他们一起集训,刚离开中队时的那种优越感荡然无存。这不是明显把我们这些普通中队的兵们不放在眼里吗?个别心眼小点的老兵,就觉得心里堵得慌。第一次与特勤的四个新兵照面,就用怀疑甚至带有挑衅的眼神,上下左右、一脸不屑、肆无顾忌的打量着他们,还不时的讥讽上两句。

江猛回到中队后,就被告之要作好准备,拿出最佳状态来参加支队的选拔。所谓选拔,骆敏是铁了心的想走过场,因为特勤中队只能派十个人去参加与六支队的对抗。而依旧不按常理出牌的骆敏,已经内定了十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为了人选的问题,他几乎就和自己的老班长刘东伟翻脸了。刘东伟说:“你不要把话说得太绝,事关支队和我们特勤中队的荣誉,万一这十个人中有一个跑肚拉稀,你再换人是不是太儿戏了?”

对于这种大规模的骚乱,所有人都没有经验。虽然支队每年都会作一些预案演习,但一遭遇实战考验,兵们还是不免有些慌神。特别是一群没有任何执勤经验的新兵们,面对群情鼎沸的球迷,他们不知道如何制止,面红耳赤,无比被动。杜和他的战友们,只能用身体挡在隔离网前,他们誓死也要保护球迷的安全。

“狙击手去干什么?打鸟啊?”骆敏挺有耐心。

周智勇就笑道:“你小子别不好意思,我都记着帐呢!我现在比你日子好过,你那点津贴多寄点回家!等你转了志愿兵再还给我,我给你红梅,你得还我红塔山!”

列队出前,中队的两个狙击手就站在杜的前面。杜知道他们背的是狙击步枪,但他一直以为那是七九式。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墙壁上挂的全部都是孪生兄弟七九和八五式狙击步枪的原型——sVd狙击步枪。至所以一门心思想当特种兵,就是因为他迷上了狙击步枪,并且梦想有朝一日成为一名真正的狙击手!

邹利满面春风地给刘二牛让了座,一边开啤酒,一边笑道:“二牛,工作交接得怎么样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江猛是第一个冲出来的新兵。这小子正在厕所里蹲坑,听到这边杜在呼喊,浑身一激灵,草草处理完后事,提着裤子就冲出了厕所。

反正倒霉的事都能让杜赶上。两小子呼啸着往二楼蹿的时候,正好碰上端了满满一盆子衣服下楼去晾的杜。这老房子的楼梯本来就不太宽敞,两小子又是存心过来找碴的,看到下来一个新兵,立马两眼放光,这不是菜瓜上门吗?

江猛的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刚刚送别那些奔赴总队其他后勤单位的战友时,他是全中队最伤感的一个兵。没心没肺的杜看着他直乐,为了自己挥向杜的那记老拳,骆敏还赏了他一记摆腿!这会儿,但红楼就在眼前时,悍兵猛哥再次真情流露,来不及擦干泪水的脸上,又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在他的前面,杜的眼睛也润湿了……

四个兄弟硬生生的被拆散,犹如手足被断,伤感与悲愤毫无理由的开始在他们中间漫延。好在,四个人还在一个支队,还在一个大院子里。经过一百天的淬炼,他们已经成熟了很多,已经能够分得清大我与小我,分得清现实与理想的差异。所以,虽然暗地里心潮澎湃,可表面上,他们还是非常非常的平静,除了牢骚,没有人再多说什么,更没有人再去作无谓的挣扎。

“你瞄人家二班的靶子干什么?存心的啊?”刘二牛这次换了一只脚。

“别去!七班人都在等着削你呐!”刘二牛没好气地回答道。

开始是有几个新兵这样干,不到半天,所有的新兵都学会了这一招,全都如法炮制,瞬间就成燎原之势。结果,收操前全体新兵被严惩,沿着他们的先躯杜同志跑过的路线,来了个集体五公里……

骆敏盯着赵子军看了好久,然后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道:“怎么样?试试这个吧?撞到这上面,顶多大腿被连根削掉,只要老二还在,就不影响你传宗接代!”

刘二牛没再说话,他虽然知道这事儿不合适。中华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刘二牛眯起眼一口气猛吸了好几口。但他从天上回到人间后,定睛一看,九个新兵或站或坐,全傻乎乎地在盯着他。刘二牛反应过来了:“就知道你们这帮犊子没按好心!有不抽的吗?”

半年后,这场风暴的点炮人谢剑锋调任特勤中队副指导员;后勤处长调任总队农场副场厂,中校正营,一年后转业。在他们之前,负责支队后勤工作的副支队长转业。

徐扬勇跑步过来,五米开外就给副总队敬了个礼,并大声地打着报告。快被谢剑锋气得骂娘的副总队很恼火地扭头看了眼徐扬勇,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个军礼,转身又要继续自己的盘问。徐扬勇边走边打着哈哈:“甄副总队长搞突然袭击啊?第一次来我们支队,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庄永航趴在地上,半天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边拼命地吐着嘴里的泥沙,一边嘟噜着:“杜,你死了,你死了,你他妈的死定了……”要不是刘二牛在一旁盯着,这小子肯定就直接扑过去找杜拼命了。

“明天你们班继续练队列吧,记得戴上手套,这两天总队的长跑得勤,别给我再整什么妖蛾子的事!”唐宪政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身补充道:“一早一晚,要记得去卫生队换药!”

刘二牛黑着脸等了半天没见有人反应,立马换了副笑脸,说道:“咱一班的就没出过孬种!解散!”

同志们千万别相信那些联欢会的现场直播,那些看到偶像级的腕儿出场,仍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官兵都是被那些害怕军爷们抢了风头的傻鸟导演们故意安排的,他们要考虑全国人民的感受,却不考虑我们这些长城们的感受!这话可能有点儿偏激,当遇到这种情况,军爷们要不能再暄泄一下,实在是有点惨酷了。军爷也是人!军爷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幸运的是,这是一场没有摄像机的演出,更幸运的是,这一千多号军爷遇到了一群通情达理的长官。他们才不去管你嗓门有多大,只要你不吹流氓哨,不上台抢人,不脱了衣服祼奔就行了!

十公里的结果是一中队拿了大队的第一名,新兵一排拿了全中队的第一名,新兵一班拿了全排的第一名。简而言之,就是我们一班的十个爷们果然给队长同志露了把脸,虽然无端地增加了些体重,可他们毫不含糊,班成绩全大队第一!

马啸杨哭笑不得:“我是没人看得上,你小子走了狗屎运,我就不能眼瞅着你也跟我一样打一辈子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