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对老王点点头,才向那突厥少年道:“嘿,有事就说事,说不过了就动手,跟街头的混混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要是动手就别欺负年纪大的,有本事冲我来。”

现在已经是夏末,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又是正当中午,外面热的简直像是在火堆里烤一样。就在这么一个燥热的天气里,钻到阴凉的屋里,小过堂风吹着,小果酒喝着,不时夹两口烤肉在这炎热的夏天里,真是神仙般的享受。

张信肚子里的酒虫一下子就被张曦的话勾起来了。张信昨天喝着那高粱酒就觉得那高粱酒简直绝了,可以说天下美酒无出其右。本以为这就是老王最拿手的酒了,却没想到现在又听张曦说老王还有跟它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的果子酒,当下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吐蕃,再也忍不住,两只手一手一个提起装桃子的筐子纵身一跃跳上马车,催促两人道:“走了,收摊!”

“哦”张曦委屈的哼到。

张信还没听够,眼见天还没黑这茶摊就要打样,不由觉得满肚子不爽,就跟在饭店吃了个半饱却告知没饭了一样,朝张曦抱怨道:“我擦这才几点就打样,糊弄消费者呢!把客人往外赶,还想不想好好做生意了!”

“不。”张曦摇头道,“定边其他兄弟都是来县里领可是咱亲卫队不一样,大家基本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往常都是子诚哥领了带回去。”

或许是打开心结了,张信注意到吕进士眼角的郁郁之色明显淡了些,但相应的,这家伙酒喝得更猛了。一大盘羊肉跟一小碟花生基本全进了张信跟张曦的肚子,吕进士净喝酒了,喝到最后明显喝得有些高,像个乡间老农民一样蹲在条凳上,手里拿着筷子敲着破碗,一边敲还一边唱:“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唱着唱着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咣当”一声栽倒在桌子上。

“好吧信哥你继续。”

“是啊”张信附和道,“现在都没几个人了,早点收工了算逑”顿了顿又道:“王叔,有酒么?来点解解乏,还有什么下酒菜弄两道,麻烦您嘞。”

听了吕进士的话,那被称作“刘兄”的人反而更加愤怒了,当下咆哮道:“放你妈的屁!吕子才你个王八蛋,你告诉我,当年是谁不嫌你一贫如洗,资助你在洛阳读书,又是谁不嫌你个村夫愚钝,每天给你开着小课,又是谁把你推荐给了侯爷,让你中的进士?你个狼心狗肺的现在告诉我不记得了?呸!”

张曦想想,这加钱也算公道,打开褡裢从里头数出四十五文钱递给大婶。可怎么拿走又犯了难,一匹布挺老大一块,分量还不轻。抱在手里明显不得劲。还是那大婶看出来俩人的窘镜,从车上抽出来一根竹竿递过来,“小伙子,拿着吧。”张信跟张曦连忙道谢:“谢谢大娘”然后俩人找了根麻绳在竹竿两头捆好,把两匹布一挑,算作是个扁担。

“行!”老王看着张曦也乐,“记得晚上过来啊,这几天有个大部落的突厥人过来,羊肉多得是!”

张曦给张信跟吕进士面前摆好两只海碗,拎起一边的水壶给两人倒了两碗热水,“王叔啊?想当年那也是一条响当当汉子,当年跟着子诚哥南征北战的最早那批人里就有他,胡三哥之前就是他给子诚哥当的亲兵队率,后来不小心膝盖中了一箭,虽然治好了,可惜人也瘸了,干脆就来县里盘下来这客栈当营生。”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碗水,端起来喝了一口道,“王叔的功夫可好呢据说他还砍死过吐蕃人的千夫长,以前我跟吕进士过来卖桃子的时候都是住在他这。”

吕进士一笑,虽然平时张信看他在自己面前总是有些唯唯诺诺的,可这时候谈到了读书,这落魄进士还真有点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感觉。“五爷,您不必忌讳。这为政讲的对咱们现在来说,确实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说到这里,吕进士顿了顿,眼神有点迷离,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过人总是该有点理想的这跟你现在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没关系。”

虽然张信的功力已经不低了,但是全力催发下不一会还是累的一头的汗,好不容易见到张曦身上挂着的黑色药膏慢慢失去水分跟光泽,变成了一簇簇的黑色渣滓,张信才点点头,知道那是药力被吸收的表现。伸出手来抹了一把满头的大汗,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眩晕。张信稍微定了一下神,知道这是内劲消耗过度的征兆,不是什么大碍。当下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在床上静坐了一会,感觉内劲稍微恢复了一些,才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片,把张曦身上的药渣一点点刮干净。

张信看着一阵好笑,自己则慢条斯理的撕下另一只后腿,慢慢咀嚼着。感觉家里后山的兔子简直要成灾了,随便一抓就是四五斤的大肥兔子。多西跟默啜虽然也是七尺大汉,但是远远没有张信跟开了胃口的张曦那么能吃,又吃了一点之后就觉得撑的实在难受,那大肥兔子大半都进了张信跟张曦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