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道:“林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咱们仨来找你,便是有事相求。”

林岚笑道:“胖九,我发现你最近老是打劫我,我可听十四和老七说了,你小子肥的流油呢!”

堂内诸生皆哑口无言。这林岚是疯了吗?竟然敢如此大胆地嘲笑陈之策!

他望向稍远处,呢喃自语道:“姓白的估计也碰到瓶颈了吧。”

不管是在瞌睡、读书还是像林岚他们闲聊的,纷纷聚拢而来。

林岚这叫一个郁闷。课堂之上讲到经史,原本一个简单的王朝更替,见林岚是新来的,想要送上一二分,结果林岚的回答让这位章本添老学究大吃一惊。

秦青也点了点头,没有足够的证据,确实难以下定论。

“老九,话不能乱说,明明是你看到我们俩逮着了山鸡,想要分一杯羹,怎么就成了我们两个的不是?你先动手还有理了?”

见到林岚这边投来的眼神,胖九眼珠子一转,站得更远了,生怕这群坏蛋来抢他的吃食。

林岚继续往下讲,每一道题都是有理有据,没有一道题瞎凑数,凭着运气算出来的。一共十道题,林岚也不过花了没多少功夫,就都讲完了。

“多谢先生开恩。”

瘦猴老七坐在林岚边上,道:“那个脖子上挂着佛珠的,是二爷。庐州大户的少爷,巧的是姓关,他可是过目不忘,是律学、史学教习的得意门生。另外那个歪头的,是四哥,据说是独眼龙的儿子,瞧这一身痞气,你可千万别以为他是关系户。这兵策、史学张口既来,狂得很。”

那瘦猴老七翻了翻白眼,“得,你们都是菩萨心肠,就我陆老七是铁石心肠。十九弟,既然你来了文德书院,身为师兄的我,这一次就破例给你免费讲一讲咱们这文德书院的现况。”

“那个,大父。我可是您亲生外孙啊!”

林岚在扬州舒服了没几天,这王言便准备带着他去金陵。原本以为自家爹娘多少会有些反对,结果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意见。

“林公子,这是准备去哪儿?”

林岚听这老头儿一讲,明白如今事已至此,这所谓的大父也就是希望他们娘儿俩能有个名分。

啪。

“言公,您回来了?”

“阿弥陀佛,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老掌柜说道:“可不是那书童所作,而是那位公子写的。昨夜唯独林家公子吃喝,让小店入不敷出,故而有些气,让其作诗,不然得付酒水账,林家公子便作下了一首词,传了过去。”

“你这厮又是作甚?”

在东南角酒足饭饱的顺溜摸着肚皮,问道:“少爷,这些人写的诗真有这么好嘛?”

“怎么?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没听说不能点这么多?”

还没等林岚开口,穿着豆绿折裙的王氏便笑道:“他哪里会。也就能和些臭棋篓子相互过招罢了。”

林岚饭后闲来无事,又往西厢凑过去,恰好在凉亭遇见了青莲。

林岚点点头,道:“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有意见可以提,让下人欺我的书童算什么本事?”

“顺溜,林府也不远,你若是闲无聊了,就回去歇着。”

青莲咬牙切齿地道:“你……粥给我!”

林岚刚刚出了门,两个彪形大汉就一左一右跟着他身边,一旦林岚又何异动,这俩大汉,估计就能够让他喝上一壶的。

“言公教训的是。”

“唉,兄台此言差矣,刚刚陈某特地问了端菜的小二,这里头那人啊,不过是个黄毛小儿,就是方才三元楼外围聚着的一摆摊的。这要是传出去,我广陵才子怯弱不敢战,不就颜面扫地了?”

林岚不耐烦地说道:“红先黑后,赢了我半两银子递上,要是输了或者和了,就拿出半两银子。”

“免了免了。我来教你,完全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一切从简,其他的条条款款老朽也不与你计较了。但老朽得与你约法三章,你可仔细听好。”

呼,总算是耳根子清净了。

葛王氏笑脸盈盈,当得知她等了十年的那个人,终于等到了,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十岁,“可不许这么说你爹。”

门外忽然传来轻叩声。

贾雨村见状,权衡再三,终于凑到宋明渊的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县太爷眉头一挑,说道:“那是自然。”

衙役瞥了眼葛夜年,见到那脸上的淤青,凭他多年的经验,道:“不对吧。老爷子这脸上的淤青,应该不是摔伤所致,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别人动手?”

七叔家借机将几亩地占为己有,嘴上说是帮着打理,实际上谁都晓得,每年到林岚母子俩口袋里的米,那都紧巴着,逢年过节都只能喝米汤。族里的三伯,将屋后的一片竹林占为己有,胡诌了个理由,说是葛三全生前欠下的债,要用林子来抵押,就这么自说自话的拿走了。

耕读传家历来是葛家村的祖训。在葛夜年这本家,尤其如此。葛夜年没有本事,乡试屡试不中,最后捐了个监生,回乡做了葛家村的里长,在林岚看来,那就是野鸡大学都没毕业的高中生罢了。

秦青捋须,看着深秋的红枫,缓缓吟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秦夫子又出妙句了。”

“哼。”秦青冷笑一声,“他写的。如果底下人调查得没错,似乎一月前扬州诗会的那首七传之词,也是出自这个妖孽之手。诗词,在年青一辈中,也算是独占鳌头了。”

秋风萧萧,从三位山长头上吹过,感觉头皮有一种发凉之感。

枯叶落地无声,梧桐树下,几人心情不一。

文德书院出了这么一个妖孽,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