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王妃虽不用妾室们每日来请安,但对她们每个人的近况却都是一清二楚的。平时服侍王爷有功的,事后就会按身份送些赏赐,有错的也当时就罚了,所以这会儿大家只是闲话几句,颇有些有本奏来,无本就可以散了的意思。

二同天生对八卦消息的触感敏锐,并善于归纳整合,非常有做情报人员的天赋,而且聪明忠心又懂分寸,所以今年才十二岁就做到了姚萱身边大丫鬟的位子。

“能随圣人同游是好事啊。”姚萱忍住了去揉小美男脸的冲动,也对着宫榆笑的萌萌哒,“哥哥人虽没到,但也亲手写了百寿字,爹爹可喜欢了,让大家传看后直接挂到了外书房去。”

“表妹送的插屏我很喜欢,这套玩偶是我亲自挑的,表妹拿去玩吧。”宫晏虽然心里不待见继母的娘家侄女,但在淑太妃面前却不会表露出来,反倒还算热情的露了点笑模样,只是眉眼间淡淡的不太亲切罢了。

所以亲王府的那些庶子,除非有幸立下不世之功,否则最高也就是国公、郡公之流了,姚萱有嫡亲姑母和表兄弟立在前面,并不需要忌讳他们太多。

在李嬷嬷突然跪下的时候,姚萱也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但她母亲在座呢,轮不到她出声,所以姚萱只是乖乖的被捂着耳朵不动,由着武氏处理。

姚王妃想到李嬷嬷跟自己禀报时,言辞间隐隐的不忿和贬低,她略感心塞的又补充了一句:“可也不用什么都听她的,虽是母亲留下的老人儿,到底只是仆婢,岂能让个下人做了候爵府的主!”

因姚爹约的是午后来接,所以姚萱等上午温度升上来后,就带着已经很黏她的小康康去了花园,想在走之前多陪陪小家伙。

带着康康逛了会儿园子,掐了几朵他喜欢的花,姚萱一行就去到了湖心亭里,那早有丫鬟铺了厚厚的毯子让小公子可以爬,也备好了茶点玩具等等。

姚萱就像平常一样坐在毯子上简单教导康康,比如假装捉他的追着他爬,扶他站立练迈步,给他讲三字经上的小故事,指那些活灵活现的小动物玩具让他拿给自己,更是不厌其烦的重复发音让他学。

姚萱这边是在根据八个月孩子的情况进行系统的早教,可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一大一小两个娃娃在互相哄着玩,可爱的同时也幼稚的不行,不仅侍立在周围的丫鬟都在忍笑,就是不远处坡亭上的兄弟俩,也看的有趣极了。

“团团……萱儿平时看着像个小大人儿,可只要一和康康玩上了,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二哥见笑了。”宫榆一时顺口把姚萱的小名叫了出来,但想着他二哥不算什么外人,也就没有太在意。

别人都以为他们这对继兄弟感情不会好,就是面上看着相处融洽,也指不定背地里怎么掐呢,但实际上他们俩个的关系还真是不错的。

从小一同在祖母跟前长大,现在又一块在宫中读书,两个人看对方也没什么不顺眼的地方,自然而然的也就抱成团,同进同出了。

“没什么,挺……活泼的。”宫柘其实是有点惊讶和新奇的,没想到那天见着的规规矩矩的小姑娘,原来还有这么活泛的一面。

皇家的孩子比之普通人家的虽然规矩多些,但他们可以不守的规矩更多,所以宫柘并不觉得姚萱这样有什么失礼之处,反倒挺,比那些在他面前端着装着的顺眼多了。

“萱儿说她要做个好姐姐,这是在教康康学东西呢。”宫榆觉得自己应该替表妹描补一下,虽然他其实没看出康康学到了什么,更皮实会捣蛋了倒是真的。

“哦?”宫柘闻言仔细看了看,他比宫榆大了两岁,能看出的东西也多一些,觉得姚萱的举止虽幼稚,但也确能让康康的注意力跟着她,对她说的话做出反应。

尤其是她小小年纪却那么真心又耐心,让宫柘有些感叹,“他是个好姐姐。”

“这倒是,我母妃总担心丫鬟乳母照顾的不精心,所以不怎么让康康离开她视线,这几天有萱儿帮忙看着,她也松快很多。”宫榆替宫柘续了杯茶水,想起舅舅来信后母妃的怨念,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要不是我舅舅来信催了,母妃都不想放萱儿家去呢。”

“祖母说起这事也笑了呢,听说你今儿个要去舅舅家住一天?”宫柘小时候也见过这位继舅舅的,印象里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祖母说是文武双全的通透人物,让他有机会也亲近亲近。

可惜后来因忠义侯府守孝,两家有两、三年没怎么往来,如今他都忘了对方的模样了。

“是啊,二哥……”宫榆有心想请宫柘一同出去玩玩,但想到长姐对他们一系的不喜,他还是转移了话题,免得再被误会是挑拨他们姐弟关系,“这两天要麻烦你,替弟弟在祖母面前多尽尽孝心了。”

听出弟弟的未尽之意,宫柘淡淡的神色没什么变化,看妹妹弟弟玩闹的兴致却没了,兄弟两个又略坐了一会儿,宫柘就先回了太妃处,宫榆则去了亭子里逗弟弟。

宫柘在去荣寿殿的半路上,被宫晏派来的丫鬟拦住了,说是郡主有事请世子过去,宫柘心里有些不耐,但面上没有什么表露,随着那丫鬟先转去了荣福堂。

宫柘还在襁褓中就被淑太妃亲自教养了,年纪虽小心胸却开阔,眼界也广,对继母及其娘家或许有些本能的防备,但不像大姐宫晏那样疑神疑鬼都露在了明面上。

宫柘最烦的是,宫晏从小就不停的给他灌输那些后宅阴私手段,尤其将她幼时记忆中,母妃的痛苦和心死早逝翻来覆去的说,做出一副虽怨恨着他‘克母’,却又不得不照顾他这个亲弟弟的委屈样子来。

宫晏是在东厢房的正厅见的宫柘,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注意下午的见面,在忠义侯的面前别失了亲王世子的威风,不过是一个不得圣宠的闲散勋贵,连个正经差事都混不上,还真有脸当自己是他们的正经舅亲了不成?

宫晏略显刻薄的言行,让宫柘本就冷着的神色更沉了沉,心道人家有自己嫡亲的外甥,还能平白无故去稀罕白得的不成?

但从小到大他跟这个姐姐都是说不通的,便也没再费力气,只是开口打断了她的自说自话:“姐姐说有事叫我过来,就是要说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