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自己还小时,父亲看着与张兴国一道前来的张爱国,说他“虽未成纹,已有食牛之气”,这是说虎崽的,那之后就挺看好老张家,让他跟着张兴国一起好好混,后来张爱国出了家门后,果然闯出了一番名堂。而今天,这小子岂止是有食牛之气,是已经把三头壮牛都给吃了!

守门的男人约莫三十岁,神态猥琐身型矮小;赶人的那个穿得要时尚些,左边耳环,右膀纹身,痞子作态自然熟稔,明显是本色出演;观察自己这个中年男人,最为强壮,面目看着很老实,双手垂着一副憨态,眉宇间却暗含戾气,可以说是三个人之中最让他感到忌惮的。

……

路荒遗叹,饱览足迹没人懂,

“砰砰砰……”

这倒并不是说招待所就怎么差了,对待宾客的档次不同,服务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他翻了翻柜子,把里面的空调遥控板拿了出来,不经意间瞥见旁边有几个暗红色的小袋子。

“咳咳……王叔,咱们去商标注册中心。”

“病假。”

“快要长大的人,就不要胡闹了,快起开回去睡觉。”张彻拍拍她压着自己的腰,一语双关,既是让她注意自己的仪态言行,又拒绝了她同行的要求。

张彻也没指望他真能说出个什么子卯寅丑来,只是这件事只靠自己一个人,力量还是有些单薄,加上刘丹丹最近盯他很紧,许多事情要去做也不方便。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家人拉进来,那么彻底将王凯同化进阵营,是最好的选择,五年来这小子看上去高了不少,内里性子却几乎没什么成长,压住他不成问题。

“无法好好念书,每天被打,跟在少管所只是一个档案记录的区别而已,你以为你还有人生吗?!”

青年疑惑地回过头来,板寸的发型和皮衣让他看上去精悍而能干,粗糙的把玩zippo的手,明显是历经了生活的沧桑,遍布着割痕和烫痕。这样一个气质平静沉稳的青年,如果脱离这些混子单独站在一边,第一眼看上去是不会把他认作黑势力的。

王凯听不懂,但又好像听得懂,他就像个小学究一样。从小他总是这样懂得多的。

“哼,还跟我发脾气,你不是喜欢我么,喜欢的人做的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知不知道?”她踢了张彻屁股一脚,难看死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饶有趣味道,“噢噢我知道了,它要刺激才会变大的!”

无非就是叛逆少女的一些特质,想让她引以为戒罢了。他爸也不可能给自己女儿真讲些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那会污染小丫头的心灵影响她健康成长的。

她抛下一句就往楼梯上走。

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修长而丰润,在淡淡的天光下笼罩着一层莹白的光华,正是后世宅男们最喜欢的那种有肉感的大腿,如果套上一层过膝袜,那种勒痕的层次感就会很鲜明。小腿浑圆,秀足在手工编纳的精致布鞋里轻轻摇晃,显得漫不经心。

入学一个月,班上的同学渐渐熟悉起来,有趣不有趣的八卦也开始流传起来了,先是男孩子们关注的林安琪,后来居上女生们也经常评点起张彻来。在小学和初中,成绩好就是长得帅,平心而论,张彻的长相也真的不赖,白白净净的皮肤,阳光温煦的笑容,平日里偶尔露出的淡漠疏离气质,让他看上去好像西方小说里的贵族少年,又似一个谦谦如玉的书生。除了稍微矮一点,真的没其他的问题。

“每次都要回信?”张彻看了看那信纸,坐在她小书桌上看着窗外景色笑问道,外面的天还是黑黑的,能看到明亮的星星,而不似后世,不夜城的灯火染红了半边天,月亮都被掩盖光华。

行人征泪几多长。

“哥哥这么厉害,不做作业就不做呗。”李婉婷见他手上伤口包扎好了,又一下蹦到大腿上去,小脑袋往他胸膛上拱。

事情的起因发生在五年前,那封举报信的寄出,让小王凯备受瞩目,可以说引爆了南安人民对网吧的反对浪潮,政府重视,不少记者争先采访,让一家人都乐歪了嘴。

张彻背着书包走在从木成荫的小道上,他惯例地在教室里待了二十多分钟才出发,此刻的校园里,人已经很少了。

“我看了你的数学,比入学的时候有进步,下次努力。”

见她这么不客气,他也有些好笑,随口问了句,就往初三的方向走去。

“如果你娘没把你教好,我也不介意帮你纠正一下。”刘丹丹心里火气愈大,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眼中都要喷出实质化的怒火,胸前的高耸急速地一起一伏着。

“哎呀!别打!他成绩很好的,考进来是全校第一来着……”林安琪越说声音越小,小脑袋埋到了蕾丝粉裙的衣边儿里。

张彻见火候差不多了,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见那胖墩越发嚣张,一边跟身边的同伴笑着,一边就要上来再推他一手,张彻皱了皱眉,挡开了他一手:“都是一中的校友,别太过分。”

被老妈知道了,得叨叨死自己。

张彻捏着小本本,咬牙切齿。

“哦……我没事,你在看什么,拿来我看看……”

林安琪扒拉着过去,把那段译文的标题和作者看了看,不屑一顾地把书还给他,一边还心里美美地想,自己无名小辈这个成语用得真好!

“喏。”陈雪琳将手里抱着的书扬了扬,“要小升初了,补习呢,我可不像你那么聪明,估计考上二中都有点为难呢……”

刘丹丹脸色阴沉得都要滴下水来,面前的学生之成熟与难缠,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她教育工作中遇到过不少难题,但张彻无疑成了最大那座山。

这时候,李婉婷的悄悄话似乎说完了,娇脆脆的声音呼唤着隔壁的张兴国,张父喝得正high,没有在意地随口回道:“去吧去吧,反正咱家离二中也近,到时候直接住下就是了。”

人是社会性生物,活着就要处于各种关系之中。朋友、爱人是自己的选择,遇人不淑择人不明,都是自作孽不可活,但若运气不好,碰上了烂秧子的父母或亲戚,那就真是无法可想。卖儿鬻女的父母屡见不鲜,表哥中彩票后拒绝一再借钱的表弟,便被辱妻杀子的新闻,都是很典型的例子。

张彻耸了耸肩,抖开了她又要勾肩搭背的手,他先酝酿了一下情绪,找了找嗓音的感觉,用富有磁性而充满感情的强调,娓娓道来。

少女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嗵嗵嗵地跑了。

“咳咳……”

“好名字,这是我女儿林安琪,来,琪琪,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