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或→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enter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可回到本页了方才纳喇贵人来找自家小主不痛快的事情。完颜嬷嬷给安和布了一箸凉菜,看似漫不经心地道:“刚刚趁着小主到坤宁宫拜见主子娘娘跟诸位娘娘,奴婢也替娘娘打听了一下后宫如今的形势,眼下宫里最得宠的便是宜嫔、僖嫔、纳喇贵人跟乌雅贵人。宜主子跟僖主子倒也罢了,就是那纳喇贵人嚣张高傲,听说便是赫舍里庶妃跟郭常在都被她‘敲打’了一番。”

安和知道完颜嬷嬷是拐着弯让她放宽心,吃了一口拌着凉菜的热粥后才道:“嬷嬷放心,我不会跟她一般计较的。”

“小主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完颜嬷嬷见她没什么胃口,索性让人撤下早饭,又给她拿来素日里爱看的话本,备好茶跟点心便跟锦绣站在一边候着。

安和是不把纳喇贵人给的下马威放在眼里,可不代表别人对这件事不上心。事情发生在坤宁宫,皇后身边早早就有人来禀,不消片刻就把纳喇贵人跟安和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道来。她舀了一块蜜瓜,跟身边的周嬷嬷道:“妹妹是咱们钮祜禄家的姑娘,到底不能叫她吃亏。告诉敬事房的人,纳喇贵人身子不适,绿头牌先挂起吧。还有,找个人给安嫔提个醒,纳喇贵人的规矩是忘了不少了,得仔细教导才是。”

安嫔李氏幼年入宫,今年八月封嫔,资历比荣嫔等人都要高,因着是抚西额驸李汉芳的孙女又有皇室血统,从前也得宠过一段时间,如今更是抚养了纳喇贵人所出的万黼阿哥。为着长长久久把万黼阿哥留在身边,她跟纳喇贵人直接可是矛盾重重。皇后是不允许别人奚落钮祜禄家出身的姑娘,此番对纳喇贵人的敲打其实更像是对整个后宫的一个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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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一切都还好吧,新人都安顿妥当了没?”康熙将三藩前线的战报搁在一边,伸手捏了捏鼻骨,向一边的李德全问道。

“都安置好了,今儿个已经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李德全觑了一下康熙的脸色,见没什么起伏后便继续道,“赫舍里庶妃安置在了永寿宫,钮祜禄庶妃安置在了坤宁宫,乌雅贵人安置在永和宫,郭常在安置在翊坤宫,而万琉哈庶妃则同样安置在永寿宫。这些都是皇后娘娘亲自安排好的。”

“嗯。”皇后虽是继后,却是清朝开国五大元勋额亦都之后,太师果毅公遏必隆的女儿,家世其实远比仁孝要出色,要不是她的义父是鳌拜,当初入宫时就该她为元后了。康熙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羊脂白玉扳指,“皇后身子不好,寻常事情不要拿去烦她叫她伤神。”

“是。”李德全又道,“敬事房的徐公公在外头候着了,皇上可要传他进来?”

“进来吧。”

红漆描金的托盘上整齐地码着一排绿头牌,康熙只扫了一眼,便问道:“怎么不见纳喇贵人的?”

“回皇上的话,今儿皇后娘娘发话,说纳喇贵人身子不适,绿头牌且先挂起来。”徐公公回道。

一边的李德全抓紧机会补充道:“听说纳喇贵人在坤宁宫里说些叫皇后娘娘不高兴的话,再加上这些年新人进宫,纳喇贵人嘴上偶有抱怨,大概皇后娘娘也是想借此机会惩戒一下。”李德全在皇帝身边多年,也知道纳喇贵人美则美矣,但到底不是皇帝喜欢的类型,给她宠爱也不过是为了平衡后宫罢了。皇帝看着才二十来岁,但心里沟壑算计比普通人要深,宠一个像纳喇贵人这样没有家世又没有聪明头脑的女子最省心。只是宫里讲究的还是上下尊卑,没有傲人的家世,被惩戒也是正常的。

“既然如此,就挂着吧。”康熙的视线在几个新人处流连了一番,最终翻了赫舍里庶妃的绿头牌。

徐公公在康熙翻牌后便退了出去,一边吩咐徒弟小德子去皇后处禀报盖戳,一边又带着两个嬷嬷去永寿宫教导一番。

接下来几天,安和、郭常在也陆续被翻了牌子。

☆、第三章除夕有家宴

直到年末的时候,纳喇贵人的绿头牌依旧没有被放回去,她也知道自己嘴多话多,安嫔估计也是暗地里训斥了她几番,这段时间她也是称病不出,躲在储秀宫中“静心养病”。皇后见她虽然看似心悦诚服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把玩着一具鸭青点翠凤头步摇,倒没说什么。

“姐姐,太医院给你熬的药送来了,现在趁热喝了吧。”安和拿过皇后手中的步摇给她簪上,“今儿是家宴,晚不得。”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安和跟皇后总算亲近了许多,刚见面时的生疏感俨然慢慢消逝。想来也是,她们俩姐妹年幼分离,皇后又比安和年长不少,便是血脉至亲的姐妹也不可能一见面就亲热起来。好在皇后虽然看似冷淡,对安和却是多加照顾;安和自然也投桃报李,尽心服侍自己的姐姐来。

皇后低低地咳嗽了几声,把汤药一饮而尽后才道:“我的脸色如何?”

踏入十二月之后皇后的身子没有转好反而变得更差了,就是太医院的连番诊治也没多大起色。皇后从前还是妃子时就曾经小产,那时候便落下了病根,经年岁末宫里许多事情都得她亲自打理,便是有佟贵妃搭把手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不利于她的调养了。安和仔细看了看,拿来桃花色的胭脂给她脸上添点颜色后才道:“这样看来就好看多了。”

皇后穿着一件紫华蹙金广绫凤越牡丹旗装,外头罩着一件镶毛边藕荷色缠枝莲花六团马甲,周嬷嬷给她披上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又塞来一个掐丝珐琅花鸟图案的手炉,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才送她上了软轿。

安和是一袭玫瑰红万字流云妆花旗装,衬着一件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镶毛马甲,外头罩着粉色藏青斗篷,双手拢在袖笼里,握着一个缠枝莲花纹的白铜手炉,上了轿子跟在皇后身后一起出发。她默默看着前边的软轿,想着皇后这些天为了今晚这场家宴忙活了好几天,心绪复杂。她是为了给皇后固宠并巩固钮祜禄家地位而进宫的,这一个多月里看着,才知道宫里要有出头之地是多么的艰难,家世、容貌、手段缺一不可,她姐姐虽然贵为皇后,可实际上也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横里杀出个佟贵妃跟她争权夺宠,宫里得宠的妃嫔一波接着一波,换做谁都有心力交瘁的时候。

记忆中康熙第二任皇后也是年轻时便故去,安和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手掌心中,也不知该如何改变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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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办得不算盛大,毕竟前线还有数以万计的士兵在拼杀,她们这些妃嫔自然也要遵从圣意节俭行事。但即便是要节约,总不能只上一些清粥白菜,所以皇后才会费尽心思办了这么一桌宴席,务必叫康熙、太皇太后跟皇太后都称心满意。后妃们的宴席则是佟贵妃协理的,也是看着好看,吃起来味道却不怎么样了。不过后宫的女人都有这样的经验,自然是先在自己宫里垫了垫肚子才出席这样的宴会。

“来了,快坐下吧,外头可冷?”赫舍里庶妃见到安和走过来后便浅笑着道。

“还好,屋里倒是暖和多了。”安和把手炉放在桌上,“姐姐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在宫里也只是描花样做针线活,着实无趣了些,倒不如早点过来跟诸位姐妹说说话。”赫舍里庶妃比安和要大两岁,说话谈吐进退有度,声音也十分温柔顺耳,只是不知为何康熙对她总是淡淡的,便是有皇后姐姐在头上的安和,也比她要得宠得多。

“我这段时间也是在屋子里绣花,外头着实冷了点,京城好像许久没这么冷过了。”安和道,“不过伺候的奴婢们倒是惯会过小日子,拿了炭盆过来烤栗子,偶尔吃着栗子看看书,日子倒是舒坦。”

“听着就觉得好。”赫舍里庶妃浅笑道。

外头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原是太皇太后跟皇太后

一起进殿。安和跟赫舍里庶妃连忙起身,在原地墩身行礼。等到太皇太后跟皇太后都坐下了,诸位妃嫔才又坐下来。安和从前只在慈宁宫请安时见过太皇太后,想到这便是史上有名的孝庄文皇后,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个时候了皇上还不来,怕是又在乾清宫忙过头了吧。”太皇太后看了一眼身边空缺的位置,转过来跟皇后说道。

“前线战事繁忙,皇上晚一点来也是正常的。”话音刚落,皇后只觉得嗓子发痒,道了一声罪后便扭过头低低咳嗽起来,一边伺候的人连忙倒了温白开送到皇后嘴边。

“你这孩子,怎么病情总不见好?”皇太后也凑过来关切地问道。

“大概是这些天忙碌了一些,天气都冷,所以病情有些反复,也不是什么大事,多谢太后关心了。”皇后抽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好在佟贵妃也是个能帮得上忙的,安和那丫头也侍奉尽心,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安和是你的妹妹吧?”太皇太后问道,她很了解皇后将自己妹妹召进宫来的意图,从前孝端文皇后也是因为生养不出儿子所以才将她聘给了太宗。皇后从前小产过,身子一直亏虚,也不怪她起了同样的念头。

“正是,那丫头文静得很,但是平日里有她陪我说说话,我心里也是高兴的。”安和进宫两个月,跟旁的妃嫔交流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清。不是说一味置身事外便可安然无恙,像她如此不喜欢佟贵妃,还不是照样要笑着跟佟贵妃打交道,这宫里没些人脉是不行的。皇后知道安和性子不爱与人交往,但总不能一直缩在坤宁宫中吧。

“看着跟你长得很像。”皇太后眯着眼端详了片刻后才说道。

一母同胞,皇后长得艳丽,安和的皮相自然也不差。不过到底是钮祜禄家出身的姑娘,虽然长相十分漂亮,却并不像旁的女子那般举止轻浮。太皇太后观察了安和好一阵子后也是满意地点点头:“钮祜禄家的家教确实好。”

皇后盈盈一笑正想搭话,眼角却见殿门口的奴才们都跪了一地,便起身迎接了康熙的到来。一阵问安后,几人才复又坐下。

安和微微眯起了眼睛,见康熙身边带着一个小娃娃,看上去不过五岁,穿着一身明黄服制,便知道这是一岁半就册立为太子的胤礽了。不过此时他还不叫这个名字,||乳名唤作保成。眼看着康熙跟太子父子情深,可又有谁会想到几十年后两人会闹到父子反目、二废太子,乃至圈禁终生呢?可见这宫里,再深厚的感情也敌不过权势倾轧。

“看什么呢,都出神了?”赫舍里庶妃见她盯着太子跟皇上目光丝毫不转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