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稍等一会儿,我进去查房,看一下病历。”

“他娘,你这个疯儿子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在不长的时间做出一系列让人琢磨不透的事情。不愿和人家的姑娘订婚也就算了,没有必要在大白天去做伤天害理之事。看来,丰子的邪气还真大,我也真得去叫金星哥请过来给丰子弄个驱邪的法子,这样下去,恐怕连命都要葬送的。”

我翻出苏冰的电话,递给他。

“爹。”我喊叫:“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爹,小磊子是我媳妇,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得承认你就是我爹。”

我尚存的思想还在挣扎,我必须这样做,我得思维,一刻也不能停歇,否则我就永远的和这个世界做告别。我急出了一身冷汗,我还惦记着去京城求学,报答爹娘未了的心愿,我要······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任务。

但是好象我们两个颠倒个了。男方应该给女方拿彩礼的,可恰恰相反,她是在给我拿钱,难道要我嫁给她不可。不行,村子里还没有这个先例,我也不能开这个先例,终究不是个光彩事儿,再说我的自尊正在遭受沉重的打击,无论如何都是想不通的。李磊要是回家再给我宣传宣传,我的脸还能往哪儿搁,虽然她是跟我约定好谁也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但我就是不相信她的话,有什么样的父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女儿。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终究是虚幻的,看到李磊在冲我微笑,我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丰子,你心里是咋想的,跟你李叔唠唠,定下来的事就不便更改了,农村里的老规矩是不能坏的。”娘说着给我递了个眼色。

“真是老土。”服务员自言自语的说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装纯洁的处男少女,早过时了。”

“看吧,土包子变成了大帅哥,公文包一夹就是一个企业老总。”

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只想和我的苏冰在一块儿,我和那个李磊是没有缘分的,强扭的瓜是不甜的,这些做家长的也是,干涉什么不好,不让我上大学我也认了,可偏偏却干预我的婚姻自由。苏冰换好了衣服没有?她听到村长的那些话心里会怎么想?我还没有报答她的恩情,怎能再伤她的心?

我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哗啦哗啦的水声令我新旌摇荡。

故作轻松的回答却表现的比任何时候更沉更重。

躲在雪松树下的我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激动的恨不得立刻走到村长面前叫他一声爹。可是我并没有去找村长,我得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等到爹回家了,我就彻底和他划清界线,不管他怎么看我,说我擦嘴忘恩也好,说我不仁不义也好,反正我就是在利用他,而他也是在利用我,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图了我什么。

娘趔开身子,说道:“丰子,你回家去,不要来这里。”失神的看着我:“饭在锅里,你回去吃吧!”

“去把你们村长叫来,或者等明天叫他去镇上找所长一趟,解释解释就没事了。”

两个民警正在堂屋里盘问爹和歌舞团长。

爹听了我介绍的情况,脸色铁青,目光呆滞,跟一具僵尸似的,半晌不说一句话。

“那就等你清醒了我再来找你。”我打断他未说完的话,那是我不愿听到的。

村长瞥了我一眼,掏出一根烟点上,猛地吸了几口:“丰子,就我家各方面的条件在咱们村子上没有说的,这和我当不当村长没有起多大作用。我这个人,脾气是稍微坏了点,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一些对不起人的事情,可是我早改邪归正了。你要说我有本事罢也没什么本事,连生三个丫头片子,去找算命先生问过,我的命中注定今生无后。我的大女儿和二丫头相继出嫁过着属于她们自己的生活,对我也还算孝顺,只是没有儿子的现实也叫我很无奈,也曾经犯过毛病,也曾有想不开的时候,但是想不开不一定不活着。把我的小女儿嫁给你不是你考上大学时才有的想法,早就觉得你能指靠住,所以就一直等到今天。我的小女儿也学你没有见过面,你爹知道长相开可以,从小就寄养在她姥姥家,高中没有毕业就报名去韩国打工了,听说是去了东海,那段时间天天练习宰鱼,一直也没有个准信儿。这不,前几天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过些日子就会回来探家的,我想你们的年龄不错上下,比较般配,如果你能够答应这门亲事,你以后念大学所有的费用都包在我身上好了。”

爹这时候变得格外勤快,又是倒茶又是搬墩的。

“谁叫你逞能了,老早就把话给撂下,现在不好收场了。狗村长请你喝两杯子马尿就把你给迷惑住了。”娘心了憋了一肚子气也忍不住发泄出来。

爹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个塑料袋子,他把袋子递给我:“去,赶紧让你娘热热,这些卤肉专门买来给你改善生活的。”

我摇头,一时半会跟他讲不清楚的,现在我只想仔细的看着娘,看着一辈子没享一过一天福的老娘,老娘的苍老让我看了心寒。

“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吧!”爹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张纸抛给我。

“不要了。”她说着还从坤包里掏出一些钱给我:“这些钱你拿着回去孝敬爹娘吧!”

想着老师搪塞我的话语,老板娘不痛不痒的关心,我真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我把门反锁,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起来。电话响了,我没有接。一连打了几个,还在坚持不断的打着。

“谁说的?”我严肃的申辩:“可不能胡说,我跟她只是一般同事关系,最多不过是好朋友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亲密。再往后退一万步,就是我愿意和她好,就我那个穷乡僻壤的能给她什么,买不起房子,连一枚小小的戒指都买不起,哪比得上我们老板阔绰。”

“不是。”我指着自己的行头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副打扮不是砸你的招牌嘛,等我回去好好洗干净了,明天一定过来。”

顺着长江路,我来来回回走了几趟,4路公交车上塞满了人,人们都在忙着回家过年,我却还在路上徘徊着,我也想回家,可是有路费吗?

那个黑脸大汉司机在嘴巴里蘸了口水数起钞票来,我就快步向市里走着并痛骂这个缺德的家伙,诅咒他生孩子没屁眼。原本在临走前我想留下他的证据的,可是那家伙的车连个牌子都没有,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天下雨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黄鼠狼专咬病鸡呀!

他取下墨镜,把怀里的怀里的公文包提在手上,不睬我直接靠近了老太太的病床。

我在默默的祈祷,祈求菩萨保佑老太太一定要尽快醒过来。

观世音菩萨,我今天来这里也是向你表达谢意的,谢谢你又还给我一个完整的自我。对于父亲几天几夜的守护,擦屎倒尿的辛苦,我是心知肚明的,你能告诉我,我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该怎样与他相处。怎样才能让他对娘更好一些?那怕是一点点,只是一点点,母亲也会知足的。我的眼睛能够治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取决于爹和娘的积德行善,有好的积德就会有好的回报,请您一定要保佑爹和娘平平安安,和和睦睦。

见到姐姐的时候,她正在床上吃荷包蛋,我也跟着噌了一碗。

我刚才的话不但没有让他收敛,反而让他变本加厉了,他疯狂的用鞭子袭击着我的身体,直到那条鞭子断成了两截,他才肯停手。我想骂他倚老卖老,可是我忍住了,谁叫他是我的老子,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我不理解,打死我都不理解。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从没有给过我好脸色,那怕是做了好事或者得了奖状,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仿佛那种表情是生来就有的。

母亲喂我吃饭的时候,父亲从地里回来,手里拎着一只野兔子兴奋的说要为我改善生活,我冷冷的把头扭到一边,目前我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父亲,包括听到他的憨腔。

“很严重吗?”李磊试探的问。

苏冰一脸的微笑:“是呀,不过你来就没那么严重了。”

“你来干什么?代替你爹找我还是你自己来的。”我唬着脸问。

“我先去你家问过才到这里来的,派出所的人正在找你,就来给你报信了。”

“真有那么好心,你爹要是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难道就不能用商量的办法解决吗?”

“你请回吧,我要和苏冰结婚了,对了,你回家的时候请转告我的父母一声,说他的儿子很好。”

“我知道了,但转告的事我想你还是自己去做吧!我怕我成了罪人。”

“丰子,你去给我们买八宝粥喝,我要和小磊谈谈。”

“知道了。”

我忐忑不安的走出隔离室,不过我并没有走远,站在门口偷听。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