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处处是头尾相接的圆形,昔日的离去人事,在未来某个时刻,又再相逢,并且发挥关键性的作用。

卢天恒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心头的猜想果然被证实了。

房里的人力度有些大,他不得不侧了身子改变一点用力方式,之后继续说:“有图为证的。炒粉!”

钟立文以手阖眼,示意“冇眼睇”,许文诗抬头望向天花板以配合情绪。

许文诗摇摇头:“不,不是雪柜。婠月提到傅晚晨的瘀斑显示她的身体在死后被外力弄成了腹部贴住大腿的姿势,并且头和脚朝天、腰向地。这个姿势和方向,不是很像一种狭长的、可以往上提的容器吗?”

“这个月早几天咯。是不是每天有我就不清楚了,我差不多隔天给阳台的花浇一次水,前几次浇水,倒了霉的每次都能遇到。”

“监控有视线盲区。”程小雨束着嗓音,语气如同囊中尖锥脱颖而出,“但是设想一下,如果我是傅晚晨,当时一心想着逃走的话,只求快,怎么会注意躲避监控?就算她别有用心,比如不想让她爸爸知道她跑去哪个方向了,所以才小心翼翼地尽量从监控死角经过,那也得她清楚地直到监控的死角在哪里才行,如果不是长期留意,普通人怎么能轻易知道监控盲区在哪里?”

程小雨向前稍微倾了身子,思绪流转:“徐力行家住九龙塘,公司在长沙湾,如果傅晚晨当时是想去找徐力行,无论是去他家还是公司,都应该南下,而不是北上。城门谷公园实在怎样都不是合适的行走方向。”

李柏翘质疑地发问:“要证明傅耀宗和高娉婷夫妇俩的确上了飞机,不是应该先check航空公司的机票购买记录,再联系当天在机上的空姐佐证,这样更有说服力吗?飞机维修师只能证明那天的那班飞机确实起飞,却无法证明旅客是否在机上吧。”

霉气尚未驱散,身后便传来老者厉声的尖叫,撞击着耳鼓神经的每一个细胞。

老者内心的愤怒显然已经难受情绪控制,右手握起拳头,不由分说地便往年轻男子面颊上砸去,全然不顾忌周围的人来人往。剧烈的喘气声,如一匹脱缰的野马驰骋而出;骨节撞击的音响清晰地传入近旁人们的耳膜里,强劲而沉重。

话到最后,变成了一串长长的省略号。她小心翼翼地确认钟立文的眼神,在发现他并没有特别难以承受的时候,终于一鼓作气说完了后面的话:“你辨认一下,这个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莫敏儿?”

“原来happysir你也爱看聊斋吗?”程小雨总是有着特别的关注重点,“聊斋里何止借尸还魂的故事,还有割了美女的头装在自己妻子身上的,陆判。不过话说回来,被借之人尸体烧掉了怎么换?换第二个人的尸体,样子就变了喔。”她凑近头颅,一边发表见解,一边夺过韦世乐的iphone,收入自己囊中。

事出反常即有妖,这是在许多实践中证明的真理。

“吃饭有什么要紧,当然是看书要紧啦!”lily姐果断下了逐客令,把正在嚼着调羹白的钟立文一把扯起来,向门口推去,一边从门口的台柜上抱起一摞厚厚的书本,“这些是我托朋友帮你找的资料,看不完就别来找我们家小诗了。”

呼长长吐出的一口气,是钟立文死心的表象。

耳畔传来了低低的女声,低到只有唇边人才能听清。气息贴着耳畔流过,仿佛清风拂过脖颈:“我是有多庆幸。在你当卧底的两年里,没有因为磨难而走偏,否则,今天我也不会有这样优秀的男友了。”

举头望明月是千百年来脍炙人口的名句,然而低头之后,这一群青春活力的干探们要做的,不是思念故乡,而是继续奋斗在岗位上,将凶徒捉拿归案,一个不留。

“……是她告诉gordon和炒粉殷雨霁内敛文静,是她让我和小橙子相信huse与殷雨霁有过联系,且引导我们错误地推断他们关系匪浅;她对罗逸普的印象不好,却在言语之中隐晦地向我们我们透露出殷雨霁对罗逸普印象不好的信息……以上种种,如果我们获取证据的渠道本就是有误的,怎么能搜集到完全正确的证据呢?”

急诊室粉红色的门帘被拉开,医生护士纷纷涌出,行色匆匆。

唐婠月抬头望一眼迎面射来的天光,虽是日薄西山,但刺眼不减。恐怕不远处空中盘旋的机师们,也未必守得住这样的光晕太久。思及此,她把头伸出窗外,提议道:“happysir,这里地势起伏,并无适合停机的大面积平台,游人又一时之间无法疏散完全。前面不远便是飞鹅山,不如让captaincool领航,协众机一起将嫌疑人赶去飞鹅山,再迫降。”

韦世乐却截断了他们的打闹:“不是多做了一个……而是~~凶手还有一个目标。”

爱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果然是殷雨霁。

不过半分钟后,界面有新邮件提示。她存至本地,打开一看,机身果然被放大了许多。

漂亮的短发乘务长凌卓芝挂了电话,无耐地摇摇头:“抱歉啊,madam,转去留言信箱了,联系不到。”

他将一切尽收眼底,而后施施然动身回程,心里得意地想,果然他的选择是对的,没有贸然现身,避免了一次打草惊蛇。

他将图像放大,目光落在某处,而后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你们看编号为sd1058这张照片,有亮点!”

韦世乐隔空指着屏幕,慢条斯理地说:“浅笑起来的酒窝位置,还有眉眼……不过你放心,她那个是标准的酒窝,而你的严格意义上说起来,应该不算酒窝,只是梨涡。”

许文诗侧头微笑,呢喃低语并未动唇:“这位小姐是不是华人飞机维修员第一人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唐亦琛是香港第一位华人机长。”

“蚝油鸡翼,还有小方蛋糕。”

许文诗费了一些力气把他推起,伸手于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小声点,小心吓到婠月,待会儿不告诉你死因。”

她嘲笑的面容在钟立文的瞳子里放大,瞳子的主人无辜地苦着脸。

钟立文抬手扣了扣桌面:“各位!你们现在是在逛游乐园吗?如果是写一篇命题作文,你们恐怕早都不及格了。下笔千言,离题万里,哼。”

“因为他们没有开光啊!”李柏翘为自己的结论而得意。

忧伤的一声,就连程小雨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吓了一跳。

“翻脸就翻脸,好稀奇咩?又不是没试过,隔两天就等着你低声下气地来求我原谅。”程小雨腾空而起,动作大幅地把脸别过去,傲娇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许文诗摇摇头:“你不觉得,她的表现太……激动了么?体贴不应该浮于表面,而是,沉于细节。像玉如萱那样的,配合她的性格,才是最恰当的。”

程小雨瘪起嘴望着自己的新老两位头儿,心灵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打击。稍作调整之后,她方才又燃起了斗志,握起拳头问:“怎么样,你们两只去跟踪玉如萱,应该看到了吧,她一点也不悲哀的。”

卢天恒与何礼贤相对一望,而后颇有默契地双双下了车,待目标人物走远,方越过马路,跨入了西餐厅大门。

当卢天恒载着

四楼之上,重案a组办公室灯火明亮。

钟立文挑挑眉毛:“他喊了什么?不会是‘见鬼’吧?”

回忆的画面被一个男声打断:“你们俩何时认识他的,怎么不带上我?”

“这……”组员听罢面面相觑,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薰?是什么?香薰炉子?

“让柏翘试着去找cib的同袍查那个客人的照片,很不幸的查到了,而且就是死者。”许文诗忧伤地回答。

“额……”程小雨惆怅地想:如果告韦世乐非礼,不知道有没有胜算?而后尴尬地小声请求,“头儿,你能不能放开

她兴奋地一呼,内心又燃起了无穷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