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死去的人说道:“可怜的阿姆斯特朗医生……”

隆巴德说:“天是晴了,海可并没完全平静。多大的浪啊!明天天明之前,他们的船是无法在这个岛靠岸的。”维拉叫道:“在这个岛上再过一夜!”隆巴德耸耸肩膀:“还是面对现实的好!有二十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如果我们能坚持过去,我们就胜利了。”布洛尔清清嗓子,说道:“阿姆斯特朗出了什么事,这一点我们最好查清楚。”

布洛尔说:“我没意见……”

他们打开了一听口条,两听水果,站在厨房里一张桌子的四周便草草吃完这顿中饭。饭后大家又回到客厅里坐着——坐在那里互相监视着……到了这时,他们头脑中不论再想什么都已成为病态的、疯狂的、不健全的……一定是阿姆斯特朗……我发现他用眼角溜着我……那眼神很不正常……完全疯了……很可能他根本就不是医生……毫无疑问,就是这么回事!……他是个疯子,从某家医院逃出来的疯子——乔装成医生……没错……我是不是把这话告诉他们?不然我干脆喊出来?不,不行,那会让他有所提防……而且他可以装出无辜的样子……几点了?……刚刚三点过一刻……噢,上帝,我自己都要疯了……没错,就是阿姆斯特朗……他又在盯着我……我不会落到他们手里去的!我还能照顾自己……以前我也经历过险境……那把手枪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是谁偷走的?……现在又在谁手里呢?……不会有人带在身上……大家都知道,所有的人都被搜了一遍儿……没人带着它……但是有一个人却知道它现在放在什么地方……他们全都快疯了……快了……怕死……我们都怕死……我也怕死……是啊,但这并不能阻止死亡来临……“柩车已在门口等候了,先生。”我在什么地方读过这句话?那个姑娘……我得防备着她。没错,我得防备着她……还差二十分钟四点……才刚差二十分四点钟……没准儿钟停了吧……我不明白——真的,我真不明白……这种事不可能发坐……但它现在就正在发生……为什么我们还不醒过来?醒醒吧——审判日——不,不可能!只要我们还可以思维……我的脑子——我的脑子出毛病了——我的头简直要爆炸了——要爆炸了……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几点了?啊,天哪!还差一刻才四点呢!我必须保持冷静……我必须保持冷静……只要我能保持冷静就好了……这再清楚不过了……是早已策划好的。是谁呢?这是个问题——是谁?我觉得——对,是这么回事——哼,就是他!钟一打五点,大家都跳了起来。维拉问,“你们谁想喝茶?”半天也没有人响应,最后布洛尔说:“我想喝一杯。”

埃米莉抱歉地说道:“真抱歉,我想帮帮克莱索恩小姐,可是我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感到有点头晕。”

菲利普·隆巴德非常客气地说道:“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行啊,说明你问心无愧。”

他深有同感似地说道:“我理解。睡着睡着,门上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早茶就送进来了!”

“罗杰斯太太吗?”

阿姆斯特朗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不错。我们当时都给吓住了。大家在屋子里团团转,嚷着,可恼火啦!光顾着说自己的事了。我看还是有可能的……”

埃米莉·布伦特毫无表情地说道:“我相信我们是人同此心啊!”

他能看见这张脸就好了……

麦克阿瑟将军说道:“死了?你是说这家伙呛了一下,于是——于是就完了?”

啊,现在阿姆斯特朗记起塞顿那桩案子了!当时如此定罪,对谁都是个极大的意外!记得审案期间,有一天在饭馆吃饭时,他见到王家法律顾问马修斯。马修斯很有把握地说:“无罪开释这一点实际上已经肯定了,只能这样结案,不容置疑。”后来,他听到了种种议论,说什么“法官一意同被告作对,操纵了陪审团,结果定为有罪。当然法律上还是有根有据的,沃格雷夫老法官这一套是不含糊的。”“这桩事情几乎可以说完全是他对被告的发泄私愤。”

“不错——有十个。”

搬运工正忙着把行李往车上堆。车里,沃格雷夫法官先生颇有身分地说:“天气真是不坏!”

光纳·南希·欧文谨上

“我想从账面上肯定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你说呢?”

警官梅因笑了。“要是您认识莫里斯,您就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惯会做假账,连全国最好的会计师都能被他蒙骗过去。我们在本尼托那个案子里已经领教过了。他把他雇主的账面简直搞得天衣无缝。”

副专员叹了口气。警官梅因继续说道:“同斯蒂克尔海文联系、实排各项事务都是莫里斯。也正是他,作为欧文先生的代理人,向那里的人们解释,岛上正进行一场赌赛,看看能不能在这个荒岛上住一个星期。因此岛上如果发出任何求援信号,斯蒂克尔海文镇的居民都不要理会。”

托马斯爵士不安地移动了一下身体,问道:“照你的意思,镇上的人一点都没有起疑?当时也没有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梅因耸耸肩说:“阁下,您忽略了一件事:印第安岛本来是艾尔默·罗伯逊先生的财产。那个美国人什么样奇特的宴会都举办过。开始的时候,毫无疑问,当地的人看到岛上的事感到眼花缭乱,可是慢慢地他们也就习惯了。岛上再发生什么奇特古怪的花样他们也都熟视无睹了。您如果仔细想一想,阁下,这倒也是很自然的。”

副专员面色阴郁,承认这是事实。

梅因说:“弗雷德·纳拉科特——就是把这群人送上岛去的那个开摩托艇的人——他倒说了一件对我们有些启发的事。他说他看见这群人的时候大吃一惊,完全不像罗伯逊先生的客人。我想正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都很不起眼,所以在他听到求援的信号的事以后,才违背了莫里斯先生的指示,驾着船到岛上去了。”

“他和另外几个人是什么时候到岛上去的?”

“信号是一群童子军在十一日早晨发现的。那天不可能出海。他们是在十二日下午风暴刚刚平息一点以后马上就出海的。他们一点都没耽搁,所以绝对不会有人在他们登岸之前从岛上溜走。暴风雨过后海上总是波涛汹涌。”

“可能有人会游泳逃走?”

“小岛距离海岸有一英里远。那天浪还很大。再说岸上还有不少人在观望,有大人,也有不少童子军。”

副专员长嘘了一口气,问道,“你从房子里找到的那张唱片怎么样了?从那里能搞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来吗?”

警官梅因说:“我己经检查过了。那是一家专门供应剧场和电影公司道具和效果的公司制造的。是通过爱萨克·莫里斯送寄欧文先生的。说是一个业余剧团准备上演一出戏用的。原词已连同唱片一起寄回了。”

莱格说:“唱片的内容呢?”

警官梅因郑重其事地说:“我正要谈这个问题,阁下。”他清了清喉咙。“我尽可能详细地调查了那些控告。从最先上岛的罗杰斯夫妇说起吧。他们本来是布雷迪小姐的仆人,后来布雷迪小姐突然死了。

给她治疗的医生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说这对夫妇肯定没有用毒药毒她这类话。但是他个人也认为其中有些耐人寻味的事——起码是他们没有尽到职责。但是他又说这类事完全不可能查清楚。

“接下去是劳伦斯·沃格雷夫先生。这个人什么问题也没有。他是判决塞顿的法官。顺便提一句,塞顿是有罪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证据是在他被处决后才发现的。他完全罪有应得。但在宣判时都议论纷纷,十个人中至少有九个认为塞顿是无辜的,认为法官是公报私仇。

“克莱索恩姑娘是位家庭女教师。这家人发生过一起溺死案。不过,她好像并没有什么牵连。实际上她表现得非常勇敢,游到大海里去救人。如果不是及时被救上来,她自己也差一点儿送了命。”

“继续讲下去。”副专员叹了口气说。

梅因深深吸了口气:“阿姆斯特朗是位名医,在哈里大街有个诊所。职业方面无可指摘。没能发现唱片上指控的那种医疗事故。不过追溯到一九二五年,他确实在莱特莫尔医院给一个叫做克利斯的女人动过手术。她得的是腹膜炎,死在手术台上了。或许他当时对这种手术不够熟练——经验不多——技艺不精,终究算不上是犯罪。这里面肯定不存有动机的问题。

“再说埃米莉·布伦特小姐,比阿特里斯·泰勒曾经服侍过她,怀孕后被她赶了出去,投水自杀了。事情本身近乎残忍——但也算不上是犯罪。”

“这一点嘛,”副专员说,“似乎是个关键问题。欧文先生插手的正是法律无法触及的这些案件。”

梅因按照名单毫无表情地继续介绍,“年轻的马斯顿开起车来太鲁莽——执照被吊销了两次。依我看早就该禁止他驾驶。之所以控告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两个孩子被他在剑桥附近撞死了,一个叫约翰·库姆斯,另一个叫露西·库姆斯。他的几个朋友替他作保,他交了罚款以后获释了。

“没找到有关麦克阿瑟将军任何明确的线索。大战中表现得很好。平日也是这样。阿瑟·里奇蒙在法国时是他的部下,后来阵亡了。将军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旧怨新仇。事实上他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战时免不了会出差错——司令官叫部下白白牺牲了这类的事——可能他也犯过这种错误。”

“很可能。”副专员说。

“我们接着说菲利普·隆巴德。他在国外干过几次不怎么名誉的勾当,有一两次差点就栽了跟头,但都被他逃过来了。人人都说他胆子大,而且非常鲁莽。保不准在那些偏远的地方有过人命案。”

“再说布洛尔,”梅因犹豫了一下,“他以前和我们同行。”

另一位又不觉一动。“布洛尔,”副专员一字一板地说,“不是个好人。”“您这么认为,阁下?”

副专员说:“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是他非常狡猾,让他逃脱了。依我看他在兰德那个案子里犯了伪证罪。当时我就很怀疑,但找不到证据。我派哈里斯去调查这件事,也没发现什么。我现在仍然相信,如果当时我们知道如何入手,肯定会发现一些线索的。这个人不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