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巴德说:“顶好都去睡。坐在这儿互相瞪眼睛不是件好事。”

中饭还是按时开的,在储藏室里他们找到一大批罐头食品。

法官说道:“出什么事啦,布伦特小姐?”

布洛尔谨慎小心地开了门。头发还蓬乱着,睡眼惺松的。

“压根儿就是不可思议!但是麦克阿瑟一死,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了。现在,不存在意外或者自杀的问题了。分明是谋杀。到现在为止,总共三起了。”维拉禁不住簌簌发抖地说道:“这简直像场恶梦,我总感到这类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大家都不做声。后来布洛尔又说了:“至于那个女人——”他又停住了。

隆巴德冷冷地说道:“我们都——忙着别的呢。”

隔了一会儿,她说话了:“我但愿他会来。我——我真想离开。”

他们不应该把脸像这种样子盖起来……

阿姆斯特朗大夫凝视着死者的脸,还凑过去用鼻子嗅了嗅那发青的,扭歪了的嘴唇。然后把安东尼·马斯顿跌落在地上的酒杯拣起来。

他字斟句酌地说道:“我希望说说这点儿。我们这位不知名姓的朋友控告我谋杀了一个叫爱德华·塞顿的人。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塞顿。1930年6月,他站在我面前受审。他的罪名是杀害了一个女长辈。他能言善辩,打动了证人席上的陪审团。尽管如此,罪证确凿,他肯定是有罪的。我依法结案,而陪审团也认定他有罪。根据定案,判处他死刑。他又上诉,但证据不足,理当驳回。结果按期处决了。我愿意当着你们大家的面说清楚,在这桩事情上,我问心无愧。我履行职责,如此而已,决无他情。我判处的是个是非有据、定了罪的谋杀犯。”

“我看——一共几个?十个吗?”

“我姓隆巴德。菲利普·隆巴德。”

职业妇女介绍所转来了你的情况和他们对你的推荐。幸悉他们对你深有了解。我答应你要求的薪金数目。希望你能从八月八日开始工作。火车12点40分从帕庭顿开出,在橡树桥车站有人接你。附上现金五镑作为旅途开支。

“我说,布洛尔,我们都一个一个搜过了。”

“是的,你事前把它藏了起来,事后又立刻取回来。”

“我的傻兄弟,我问你发誓它是被放回我的抽屉的。当我发现它又回到我抽屉里的时候,我一辈子也没有那么吃惊过。”

布洛尔说:“你要我们相信这种事!阿姆斯特朗也好,其他某个人也好,到底为什么要把它放回原处呢?”

隆巴德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我一点也不理解。这是发疯,世界上最意料不到的事,毫无道理。”

布洛尔赞同道:“是的,毫无道理。你可能应该编一个更好一点儿的故事。”“更能证明我说的是实话,对吗?”

“我不这么看。”

“你不愿意。”菲利普说。

布洛尔说:“听着,隆巴德先生,如果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像你现在装的这样……”

菲利普嘲讽道:“我什么时候自称为正人君子了?没有,说实话,我从没这么说过。”

布洛尔不依不饶地说:“如果你说的是真话——只有一条方法可行。你拿着手枪就意味着克莱索恩小姐和我都在你的手心里攥着。公正的方法是把手枪和那几样东西一起锁起来——钥匙仍然是你、我各一把。”

菲利普·隆巴德点着一枝香烟,一边喷着烟,一边说:“别在这儿痴人说梦了。”

“你不同意吗?”

“嗯,我不同意。手枪是属于我的,我要用它自卫——我得带着它。”

布洛尔说:“照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得不下一个结论了。”

“什么结论?我是un欧文?随你的便。可我问你,假如就是这么回事,为什么我昨天晚上不用枪打你?我可以有二十次以上的机会。”

布洛尔摇摇头,说:“我不明白——不过这倒是实情。你一定有其它原因。”维拉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她心里一震,说道:“我觉得你们表现得就像一对白痴。”

隆巴德看了看她。“什么意思?”

维拉说:“你们忘了那首儿歌。你们没看到这里还有一条线索可寻?”她意味深长地背诵道:“四个小印第安孩子乘船出海,一个失足落水,被一条青鱼吞咽。”

她继续说:“一条青鱼(路上的一条青鱼是英语中的一句成语,意思是障人视线的事物——译者注)……这是极为重要的线索。阿姆斯朗没有死……他拿走了那个小瓷人使你们觉得他已经死了。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阿姆斯特朗还在这岛上。他正是扔在路上的一条青鱼,为了吸引你们的视线。”

隆巴德重新坐下。他说:“也许你是对的。”

布洛尔说:“是的,如果真是这么回事,他又在哪儿?我们搜查过这个地方,里里外外,哪个角落都看到了。”

维拉嘲讽地说:“我们不是都寻找过手枪吗?找到了吗?可是它却一直在某个地方!”隆巴德嘟囔道:“亲爱的,人和手枪在尺寸上多少有些差别啊。”维拉说:“我不

去管那些事,我相信我是正确的。”

布洛尔唠唠叨叨地说:“确切点儿说,他是把自己藏了起来,对吗?诗上确实提到一条青鱼,他不可能写得再详细些了。”

维拉喊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他是疯子?这件事是狂人干的,一件件的事都按照诗里描写的发生,这意味着疯狂!把法官装扮起来,在罗杰斯劈柴时杀死他……让罗杰斯太太吃毒药一睡不醒……布伦特小姐死的时候弄来一只大黄蜂!这真像一个可怕的孩子在玩游戏,什么都不能走样。”

布洛尔说:“是的,你说得很对!”他想了一会儿,“无论如何,岛上并没有动物园,下次他不会那么顺手了。”

维拉喊着:“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我们就是动物……昨天晚上,我们已经不是人了。我们就是一群动物……”

他们在峭壁上待了一早晨,轮流用一面镜子向陆地发信号。没有任何迹象说明有人看到了他们发的信号,更没有人回答。天气好极了,只有一些薄雾。大海波涛汹涌,没有一只船出海。他们对小岛又进行了一次搜查,但一无所获。还是没有发现失踪的医生。

维拉抬头望了望别墅,她说:“我在这里觉得更安全些,到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咱们不要回到房子里去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隆巴德说:“主意不坏。我们在这里挺安全。一切都在我们视线之内,没人能偷偷摸摸地接近我们。”

维拉说:“我们三个人都待在这儿吧!”

布洛尔说:“怎么也得有个地方过夜,看样子还得回到别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