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据韩缜新传,不知得之何书。邵伯温《辨诬》云:『素不平蔡确、章惇用邢恕奸谋诬罔太母,遂帘前具呈之,太皇太后与外庭方知其详。新传或据此也。确初为山陵使,刘挚劾其不恭,第一章也。山陵毕事,确还朝不退,言者踵至,盖十一月间,其发端则自挚始。外庭既知确邪谋,而不敢正言之,不知何故?确先罢,缜尚少留,当缘发确等奸状,故东朝以为忠耳。』更须考详之。

五月,刘挚等迁官(详见《张舜民罢言职》)。

五月乙未,诏新知陈州、资政殿学士、大中大夫司马光过阙,令先入见。戊戌,诏责授汝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苏轼复朝奉郎、知登州。右监门卫将军、颍州安置王诜免安置,许在京居住。己亥,资政殿大学士、银青光禄大夫兼侍读吕公著乘传赴阙。庚子,承议郎程颢为宗正寺丞。甲辰,河东节度使、守太师致仕文彦博言:『乞免两镇恩命。或以霈恩之行,止乞加臣食邑、实封。』从之,仍令学士院降诏。丙午,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读吕公著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事。戊午,资政殿学士、通议大夫司马光为门下侍郎。光以札子辞免,乞对讫赴陈州,并请更张新法(详见《变新法》)。于是太皇太后遣中使梁惟简赐手诏,谕令供职,曰:『嗣君年德未高,吾当同处万务,所赖方正之士,赞佐邦国。窃要与卿商量政事,卿又何辞?』再降诏:『开言路,须卿供职施行。』光乃奉命。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吕大防为翰林学士。

旧录云:先帝以浊流入汴淀淤湍急,都人有水忧,乃导洛通汴,置司提举,又官司市物迫行人供应[1]。吏并缘为奸,至逃亡破产,民患之,乃等第纳钱,免充行役,以钱募人供市,而官司禁不得,市于民,民得不扰。至是,奸臣欺罔帘帏,以为非是。时先帝崩才越月,变乱法度由此始。其后事无小大,悉更革。上未亲政也。新录辨曰:神宗皇帝尝诘兴利之弊曰:『事太伤鄙,有害国体。』盖深责有司之过也。凡所奉行失其本旨,皆有意更去之。诏墨具在,可考而知。通汴司本为救患,免行钱本为便民,其末在有司,皆近于兴利之举。至是,诏取索事目,以定可否,亦惟神宗之意而行之也。自『以浊流入汴』至『未亲政也』一百一十六字并删去。

罪之矣。其所言,或于群臣有所褒贬。则可以谓之阴有所怀;本职之外微有所涉,则可以谓之犯非其分;陈国家安危大计,则可以谓之扇惑机事之重;或与朝旨暗合,则可以谓之迎合已行之令;言新法之不便当改,则可以谓之观望朝廷之意;言民间愁苦可悯,则可以谓之炫惑流俗之情。然则天下之事,无复可言者矣。是诏书始于求谏而终于拒谏也。臣恐天下之士,益钳口结舌,非国家之福也。又止令御史台出榜朝堂,自非趋朝之人,莫之得见,所询者狭。伏望圣明于诏书中删去中间一节,如臣三月三十日所奏颁布天下,使天下之人。晓然知陛下务在求谏,无拒谏之心,各尽所怀,不忧黜罚。如此,则中外之事、远近之情,如指诸掌矣。』

十月癸未,龙图阁待制赵彦若兼侍读,秘书监傅尧俞兼侍讲。先是,待御史刘挚言:『恭惟皇帝陛下以异禀之资,夙成之善,而上又有太皇太后。陛下之至仁厚德,保护开祐,所以成就者,罔不备矣。然方春秋鼎盛,在所资养,左右前后,宜正人与居;语默见闻,宜正士是接,则劝讲、进读、辅导之官,其可不审择也哉?伏见兼侍讲给事中陆佃、蔡卞皆新进少年,越次暴起,论德则未试,语望则素轻。使在此官,众谓非宜。伏请罢其兼职,以允公议。仍欲望圣慈于内外两制以上官内,别选通经术、有行义、忠信孝悌、淳茂老成之人,以充其任。』于是佃、卞皆罢,而彦若、尧俞有是命。丁亥,天章阁待制范纯仁兼侍讲。

闰二月丁未,宰臣韩缜等上表,请特建太皇太后、皇太后宫殿,太皇太后宫以崇庆、殿以寿康;皇太后宫以隆祐、殿以慈徽为名。诏候过谅暗,令有司检举施行。

八年正月戊戌,上寝疾。日昃,三省、枢密院诣内东门,请入问圣体,遣勾当御药院梁从政、刘惟简传宣放宰臣。王珪等再附从政奏,乃令从政等引入,见上于福宁殿东寝阁。自是问圣体皆如之。己亥,诏不视事五日,三省、枢密院问候于福宁殿东寝阁。宰臣言:『上未视事,应合行事,乞权作圣旨行出以闻。事体稍重者,进画施行。』上不能言,首肯之。晚再诣福宁殿上书,字谕王珪等:『自来日,可只早入。』庚子,执政官晚再诣内东门,内侍传宣放,自此惟一人。乙卯,上手书字谕王珪等:『自今可间日入问。』自戊戌上不豫,三省、枢密院日至寝阁。至是上小瘳,故有是旨。丁巳,王珪等言:『圣体向安,御殿有期,臣等不胜欣喜。』上欣然首肯之。

六年四月辛亥,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文州刺史种谔卒。自熙宁初,谔首兴边事,后再讨西夏,皆谔始谋,卒致永乐之败。议者谓谔不死边事不已。

六月辛巳,南江归明人向永晤奉其祖防御使通汉所受真宗涂金交椅、银装剑及富川印来献。诏以剑、椅先朝所赐,还之,而留其印。

壬辰,新知桂州沈起乞以邕州五十一溪洞丁排成保甲,遣官教阅。从之。

朱本增入,新本削去。大河结冻非二月未所当云,更详之。

六年二月丙申,王韶克河州。

校勘记

五月丙戌,郭逵言:『夏国遣人奉誓表,送杀杨定人伪六宅使李崇贵、韩道喜及所掳去定子仲通,已至界首。』诏遣使臣二人监管,崇贵等乘驿赴阙。杨定等死,逵密調边吏,得杀定等首领名谍,告曰:夏人将斩杀定之人于境以谢罪。逵曰:『此特斩囚以给我[2]!』檄宥州诘人,且曰:『必执李崇贵等来。』虏曰[3]:『杀之矣。』逵曰:『崇贵等见存职任、状貌如此,何可欺也?』夏人惧,乃以实告。初,薛宗道受韩缜所议,归白秉常,秉常不许。宗道始归,逵言:『朝廷欲以官爵授秉常左右任事之人。彼主幼国疑,当不受诏,借或受之,必伪立姓名,以邀金缯。且彼既恭顺,宜开布大信,以示威灵所加,不宜诱之以利。』秉常固不受诏,如逵所言。

三月丁丑,上批:『大理寺长贰、丞、主簿家属既不在治所,如遇休暇,宜止各轮一员在寺,余归休沐,庶制可经久,人无惮倦。其著为令。』

己未,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丙辰,昌王颢、乐安郡王頵乞解官行服,不听。昌王颢进封岐王,乐安郡王頵进封嘉王。

十二月丁巳,诏六年正旦御殿用新乐。

十一月己卯,详定礼文所言:『《周礼·小宗伯》:祷祀隶仪为位。后汉隶司徒府,不于祠所,所以远慢戒渎。本朝亲祠南郊,习仪于坛所,明堂于大庆殿,皆近于渎。伏请南郊习仪于青城,明堂习仪于尚书省,以远神为恭。』从之。

礼文两事皆无月日,又未知从违,更须考详。

二月己卯,废蓬州良山县、巴州其章县、邛州临溪县、嘉州平羌县并为镇。

九月庚午,岷州置铸钱监,令知熙州高遵裕、转运副使张穆之提举,以遵裕言威远监所铸折二钱用工少而得利多,今岷州铁冶暴发,若增置一监,岁可得缗钱四十万,故命置监焉。后赐监名曰『滔山』。

十二月甲申,王安石议废监牧。

十月辛未,光州刺史、附马都尉马敦礼乞立《春秋》学官,不许。先是,上以敦礼不识王安石,遣敦礼诣中书见之。敦礼求独见,安石辞以不曾被旨,与众见之。是日,上问安石:『见敦礼否?』安石对以如前。上曰:『卿尝以《春秋》自鲁史亡[3],其义不可考,故未置学官。敦礼好学不倦,于家亦教发[4],第未知此意耳。敦礼但读《春秋》而不读传,〈春秋》未易可通。』冯京等曰:『汉儒初治《公羊》,后乃治《谷梁》,《左氏》最后出。』上曰:『汉儒亦少有识见者。』

元丰元年九月甲申,中书言:『应诸县造乡村坊郭丁产等簿,并录副本,送州印缝于州院架阁。』从之。

丙戌,礼部侍郎、平章事王安石罢知江宁府;观文殿大学士、吏部侍郎、知大名府韩绛依前官平章事、监修国史;吕惠卿为参知政事。安石为执政凡六年[9],会久旱,百姓流离,上忧见颜色。每辅臣进对,嗟叹恳恻,益疑新法不便,欲罢之。安石不悦,屡求去,上不许,而吕惠卿又使其党日诣匦函,假名投书,乞留安石,坚守新法,坚求去[10](余见《王安石事迹下》)。壬辰,中书奏事已,上论及免行利害,且曰:『今日之法,但当使百姓出钱轻如往日,便是良法。至如减定公使钱人犹以为言者,此实除去衙前陪费深弊。且天下贡奉之物所以奉一人者,朕悉已罢去,人臣亦当体朕此意,以爱惜百姓为心。』冯京曰:『朝廷立法,本意出于爱民,然措置之间,或有未尽。陛下但当辟广聪明,尽天下之议,便者行之,不便者不吝改作,天下受赐矣。』

本志云:后惟全、邵土丁,邕、钦洞丁,广东枪手改为保甲者则隶焉。今附注。此十一月十九日,可考。新纪云:戊戌,复比闾族党法。

王安石言杨绘,称:『虽臣引用,不敢以私。』绘奏并无此等,当考。绘为中丞在月癸酉。

四月丁卯,邓绾言:『知亳州富弼责蒙城[13],官吏散常平钱谷,妄追县吏,重笞之;又遣人持小札示诸县令,未得依提举司牒施行。本州签判管勾官徐公衮以书谕诸县勿使奉行。』诏令乞尽理根治,诏送亳州推勘院。其富弼,止令案后收坐以闻。富弼言:『臣凡三奏,乞独坐臣重责,特赐矜贷其余官吏。第三奏乞于青苗事上但有违犯,不以轻重,亦合一面招认。近又开勘院,推究职官见行移文牒往来次。臣切观朝廷力行支散青苗钱斛,必谓有利于天下。然以臣所闻四方群议,此事利少害多,故臣愚意不愿支散,又缘臣为长吏,不欲明明废格新法,将来合散夏料之时,即指挥州司依例举行。又恐诸县便行支散,遂勘会得管勾钱斛官徐公衮、权观察支使石夷庚各曾往诸县季点,遍识知县、县令。臣因密与书题,不得支散,兼令丁宁说:向若妄乱广行支偯,将来人户逃移,带却官本钱斛,县司上下公人必著摊赔。兼徐公衮、石夷庚并曾执覆:若如此,恐致不便。臣即时叱去。二人既不敢违臣指挥,各曾因书传,以臣谕意与诸县,遂亦不敢支俵。昨来不散青苗钱斛,其罪决不在他人,而臣专主其事,情状甚

诏及颢疏据朱本附见。《日录》在十四日乙巳,新本削去。上因论及台谏官,言不可失人心。安石曰:『所谓得人心者,以有理义。理义者,乃人心之所悦,非独人心,至于天地鬼神亦然。先王能使山川鬼神亦莫不宁者,以行事有理义故也。苟有理义,即周公致四国皆叛,不为失人心;苟无理义,即王莽有数十万人诣阙颂功德,不为得人心也。』《日录》在三月四日乙未,《末本》附五日丙申,今从之。

十二月癸丑,诏:『选人以淹滞被举,内该磨勘者,听引见,与京官,余依试身言书判人[3]。』注官被举者凡三十七人,权夔州观察推官蒲宗孟在焉。治平间,宗孟尝上书言水灾、地震,语斥大臣及宫禁宦寺。既引见,上识其姓名,曰:『是尝言水灾、地震者耶?』于是宗孟又言:『向者大臣为法,以节约进士、经生之数。举天下而计之,三年之间,率常数千万人而取三四百也。又裁减任子之令,期岁而补者增而为三岁,三岁者增而为再郊;三丞告老之泽、十八道使者迁任之宠,例皆寝罢,大较比旧每岁,已有千余人不占仕籍矣。入仕之难既如此,既仕之后,又多为不可进之格以沮之,故举职官之令行,而京官岁损者常百余员,朝廷犹以为未也。召见引对之际,又不用铨筅正律,不存祖宗故事,与夺无准,出于临时,使天下有偶失之叹。今年六月己未之诏,又令天下通判不得举京官,转运判官亦减其当举之数,甚者又有增年迁秩之法、正郎限员之令,仕官而有可止之时,则人之为善,有可止之心矣。方今所贵而宠用者,进士一科。以进士言之,使天下之仕者,率三十而得京官,比及引年之

闰十一月,上问府兵之制,曰:『府兵与租庸调法相须。』安石曰:『今上番者,即以衣粮给之,则无贫富,皆可入卫出戍。虽未有租庸调法,亦可为也。但义勇不须刺手背,刺何补于制御之实?今既良民为之,当以义礼奖养。刺手背但使其不乐,而实无补也。又择其乡闾豪杰为之将校,量加奖拔,则人自悦服。今募兵宿卫,乃有积官至刺史、防团者。移此与彼,固无不可。陛下审择近臣,使皆有政事之才,则他时可比数[5],且祖宗朝,北鄙无警,即便罢兵。今既讲和而屯兵至多,徒耗钱帛。』文彦博曰:『自古皆募营兵,遇事息即罢。汉文帝以恭俭,故至武帝时府库充实,然因用兵,卒致公私匮乏。』上曰:『文、景恭俭,岂是庶事不为以致富盛?盖能立制度,所以有成效也。如仁宗朝,何尝横有费用?止缘众人妄耗物力,府库遂空。』韩绛曰:『朝廷须修法度,爱惜财帛,乃能休息生灵。一人独俭,未足成化。』陈升之曰:『已议暗消本路特兵,于京东招补,亦将有序,不数年可见效矣。』吕公弼曰:『缘边之兵,不可多减,若遇大阅,人数全少,北人观之非便。』彦博曰:『自有遣戍兵,不至阙事也。』上曰:『卿等可详议以闻。』

何正臣诬吕公著

九年八月甲甲朔,侍御史周尹言:『河北西路转运判官李稷苛刻佻薄,务为气势,摧辱官吏。至相州,专捃吏人小过,委官决责,务以凌蔑韩琦。从来州有两西门,其东知州出入,其西以待宾客。稷怒阍者不启东门,追赴本司杖之。知琦适与客会食,故往谒琦。琦闻稷来,彻食退客,遽易冠带迎稷,稷复引去。行移公牒,言词侮慢。吏民皆以琦将相大臣,而为稷肆意轻辱,万口嗟愤。及体量司程之才等欲按劾其人,乞罢稷监司,以快众怒。据稷罪状,如修赵州城枉费财用,暴伐林木,当北使路削白,大书充修城木。后安抚司恐北使见之,遂遣人涂抹。又移牒相州通判,称郡守以下,不如一逃走贼人,意在骂琦。又牒诸州,称如课利增剩,即其他细事一切不问;如课利亏少,即一一案劾前后不法。又沮抑体量司般粮种等事。未睹朝廷施行。』诏提点刑狱司案责以闻。后提点刑狱司体量伐木、骂琦等事皆无有,其他如尹所言。诏札与稷令知,寻命稷与河北东路转运判官汪辅之两易其任。

九月乙未,工部侍郎、参知政事韩绛为陕西安抚使。先是,绛奏以夏人寇庆州,陕西用兵,请出使。王安石曰:『臣于边事未尝更历,宜往。』上亦欲用安石,乃曰:『王安石未尝行边,今可出使也。』绛以为朝廷方赖安石,不宜往。安石曰:『朝廷所赖。独韩绛耳。』上卒遣绛。至明年三月丁未,韩绛罢相,以本官知邓州。制词责绛云:『听用匪人,违戾初诏。统制亡状,绥怀寡谋。暴兴征师,深入荒域。』初,朝廷命绛宣抚,面授攻、守二策,而枢密院不知。文彦博恐绛无功,并受其责,奏请为画一以付绛,而无发兵约束。王安石亦乞不预边事,西讨方略,一以委绛。庚子,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曾公亮为司空兼河阳三城节度使、集禧观使。公亮初荐安石可大用,及同执政,知上方向安石,阴助之,而外若不与同者。置条例司更张众事,一切听之。每遣其子孝宽与安石谋议,至上前无所异。然安石独以公亮不尽同己,数加毁訾。公亮虽屡乞致仕,上辄留之。公亮去亦弗勇,安石党友尤疾之。上御集英策进士,公亮陟降殿陛,足跌仆于地。明日以病告,连乞致仕,于是乃听公亮罢相。癸丑,司马光知永兴军。

七年正月辛酉,责授黄州团练副使苏轼移汝州。轼言汝州无田产,乞居常州。从之。元丰中,轼系御史狱。上本无意深罪之,宰臣王珪进呈,忽言:『苏轼于陛下有不臣意。』上改容曰:『轼固有罪,然于朕不应至是,卿何以知之?』珪因举轼《桧》诗『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之句对曰:『陛下飞龙在天,轼以为不知,已而求之地下之蛰龙,非不臣而何?』上曰:『诗人之词,安可如此论?彼自咏桧,何预朕事?』珪语塞,章惇亦从旁解之曰:『龙者非独人君,人臣俱可以言龙也。』上曰:『自古称龙者多矣,如荀氏八龙、孔明卧龙,岂人君也?』遂薄其罪,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然上每记怜,一日,语执政曰:『国史大事,朕意欲俾苏轼成之。』执政有难色。上曰:『非轼则用曾巩。』巩亦不能副上意,上复有旨,起轼以本官知江州。中书蔡确、张璪受命,王震当词头。明日,改承议郎、江州太平观。又明日,命格不下,于是卒出手批,徙轼汝州。有『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之语。轼即上表谢。前此,京师盛传轼已白日仙去,上对左丞蒲宗孟嗟惜久之,故轼此表有『疾病连年,人皆相传为已死;饥寒并日,臣亦自厌其余生』之句也。

九月辛未,王安石言:『

五月丙辰,太子中允、馆阁校勘吕升卿、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沈季长并为崇政殿说书。季长仍改太子中允。先是,上每以外事问王安石,曰:『陛下从谁得之?』上曰:『卿何问所从来?』安石曰:『陛与与它人为密,而独隐于臣,岂君臣推心之道乎?』上曰:『得之李评。』安石犹是恶评,竟挤而遂之。他日,安石复以密事质于上,上问于谁得之,安石不肯对。上曰:『朕无隐卿,卿乃隐于朕乎?』安石不得已,曰:『朱明之为臣言之。』上由是恶明之。明之,安石妹夫也。安石既出,吕惠卿欲引安石亲昵置之左右,荐明之为侍讲。上不许,曰:『安石更有妹夫为谁?』惠卿以季长对。上即召季长,与吕惠卿弟升卿同为侍讲。升卿素无学术,每进讲,多舍经而谈财谷利害等事。上时问以经义,升卿不能对,辄目季长从旁代对。上问难甚苦,季长辞屡屈。上问:『从谁受此义?』对曰:『受之王安石。』上笑曰:『然则且尔。』季长虽党附王安石,而常非王雱、王安礼及吕惠卿所为,必谓以累安石。雱等深恶之,故不甚得进用。

九月庚子,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曾公亮为司空兼侍中、河阳三城节度使、集禧观使。公亮初荐王安石可大用,及同执政,知上方向安石,阴助之,而外若不与同者。置条例司更张众事,一切听之。每遣其子孝宽与安石谋议,至上前无所异,于是上益专信任。苏轼尝从容责公亮不能救正朝廷,公亮曰:『上与安石如一人,乃天也!』

六月丁巳,诏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吕诲落中丞,以本官邓州。前此诲上疏曰:『臣窃以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唯其用舍,系国休戚。知少正卯之才言伪而坚,顺非而泽,强记而博,非大圣孰能去之?唐卢杞,天下谓之奸雄,唯德宗不知,终成大患。所以知人之难,尧舜犹病。陛下即位之初,起王安石知江宁府,未几,召为学士,搢绅皆庆陛下得人。及参机务,命论未允。臣谨案:安石外示朴野,中藏巧诈,

[5]知制诰原本脱『知』字,据文意补。

请王受拜,不许。吕诲言:『王今未出阁,当且设师友,不宜遂置僚属。臣欲乞朝廷先正王陶等名位,名位既正,则礼分自安。况王年已长,当早令出阁,开府建官,翊善、侍讲自为僚属,于事体即无不顺也。』

二年四月十三日,富弼言:『先朝稍逐言事者,人遂罕敢言事。』上曰:『如台谏言濮王事,全无理。』王安石曰:『言濮王事虽非尽理,然当时言者以为当更追崇未已。及罢称皇,亦以为言有力。当时言者虽未尽理,于时事亦不为无庸。』按:安石初对上所言则如此。不一年,即深诋台谏。谓安石不奸邪,可乎?因掇取注此。

八月丙辰,宣政使、入内都知、安静军留后任守忠为保信节度使[4],蕲州安置。初,上为皇子,令守忠宣召,守忠避不肯行。及上即位,不豫,遂交斗两宫间,于是又擅取奉宸库金珠数万两献皇后,因受赏赐。吕诲言:『昨嘉祐中,臣僚请立皇子,先帝与太后属意陛下,属日久,守忠百端沮抑,幸立幼君,以邀后福。赖天意不移,宰臣韩琦等力赞成之。先是诬毁宗懿不孝,乃其本谋也。逮先帝晏驾,太后主持神器,大臣尽力,守忠何力之有?陛下服药经年,守忠酝造言语,交斗两宫,惟幸慈孝有所不至,暨迎先帝木主下降,礼院定太后出入仪式,守忠坚欲用乾兴之例,非圣后明贤,几为守忠所误。今春揣知太后有罢同听政之意,因陈还辟之说,掠功于己,以奉陛下。外臣自去冬以来[5],但闻陛下孝养之阙。今夏以后,只闻太后慈爱之失。腾谤之由,又可明也。然反覆语言,离间宫禁者,非一不出守忠朋党,众所共知。原其用情,诚国之贼。自先帝弃世,守忠于宫禁公取财货,其数不赀。近又取奉宸库金珠数万金两献于中宫,不惟自邀厚赐,以固恩宠,其实窥伺陛下,将以谀言狡计乘间而人矣。』司马光又数其十罪,乞斩于都市,以惩奸慝。帝纳其言,翌日,遂绌守忠。

熙宁元年二月丙辰,司马光进读《资治通鉴》,论苏秦、张仪事(详见《讲筵》)。

英宗即位

嘉祐二年二月己巳,右正言吴及上疏曰:『帝王之治,必敦骨肉之爱,而以至亲夹辅王室。《诗》曰:怀德惟宁,宗子维城。故同姓者,国家之屏翰;储副者,天下之根本。陛下以海宇之广而根本未立,四方无所系心,宗社之忧,无大于此。谓宜发自圣断,择宗室子以备储副。以服属议之,则莫如亲;以人望言之,则莫如贤。既兼亲贤,然后优封爵以宠异之,选重厚朴茂之臣以教导之,听入侍禁中,示欲为后,使中外之人悚然瞻望,曰宫中有子矣!陛下他日有嫡嗣,则异其恩礼,复令归邸,于理无嫌,于义为顺。弭觊觎之心,属天下之望,宗庙长久之策也。』

狄青既戮陈曙,乃按军不动,更令调十日粮。众莫测。贼觇者还,以为军未必进也。翌日,遂进军,青将前阵,孙沔将次阵,余靖将后阵,夕次昆仑岗。黎明,整大将旗鼓。诸将环立帐前,待令乃发,而青已微服与先锋度关,趣诸将会食关外,即归仁铺为阵。戊午,贼悉其众,列三锐阵以待官军,执大盾、标枪,衣绛衣,望之如火。及战,前军稍却,右将开封孙节死之。贼气锐甚,沔等惧失色。青起,自执白旗,麾蕃落骑兵张左右翼出贼后交击,左者右,右者左,已而左者复左,右者复右。贼众不知所为,大败走,侬智高复趋邕州。王师追奔五十里,捕斩二千二百级,其党黄师宓、侬建中、智忠并伪官属,死者五十七人,生擒贼五百余人。智高夜纵火烧城遁,由合江入大理国。迟明,青按兵入城,获金帛巨万、杂畜数千。招复老壮七

知定州[9]、皇城使、贺州刺史王果降知密州,坐攻保州城多杀伤士卒也。乙丑,龙图阁直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