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二字,如同呓语,却让面前的女子一震,不可置信地往离落方向望来,却随着少女的视线,看到了桌面上展开的画卷右下角的题字。

“是。”

……

她常年素色的道袍穿惯了,就说之前和阮二他们讨生活时,也不过是有衣服能蔽体就足够,何以这般工整的打扮。

迷蒙中,离落感到自己胳膊被人一阵推搡,她有些费力的睁眼,看见的便是小王氏在一旁,推推她,又指了指外面。

“这是……”她看着周莲走了过来,指着问道。

离落满心纳闷,却见那小王氏埋头颇为费力地拔着那瓶子木塞,显得不同于平时间的精神,她一边咧嘴傻笑着,一边用瓶身处敲着石桌,抖出来两个如丸子般大的圆溜溜的小球。

任意地打量了一圈,离落看着摆在角落里的小几,想了想,怕是她没来之前,她们都是这般随意的用膳的。

离落胡乱碰了一杯,东倒西歪地撑着下巴,抵在桌沿上。听着那女子的话,似懂非懂,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傻笑点着头。

“燕长老,你忘了,平日弟子不过是一触就被震慑开来,而这弟子当初牢牢握住就已然古怪,更别说比起他人,这小娃娃接触的时间着实不短啊。”

更为奇妙的则是上面像是用笔勾线的素白色,着于之上,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握紧着秋千上的藤蔓,离落摇了摇头,没有理这丫鬟,就将头偏向府邸门口的方向,好似想要从这中间隔了几个院落的距离,看到那里发生的一二。

“咦?怎么没有被这花弹开?”一位长老忍不住言道,“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既然都是要在花海中摘一朵,索性就它了!

看到如此,再看着已然翩翩停驻在花瓣上的蝴蝶。她想了想,放轻身子,悄悄上前,手往前伸,好似准备去摘下那花。然而不过只是这一番动作,她的手离花枝至少还有一尺的距离,蝶儿像是察觉飞起,翅膀几乎微不可见得轻轻扇动了两下,如刀割般的风便立即刮来。

宁萍燕对于小童的局促,笑了笑,并不在意,此次一行只有十人,除了这个孩子,其余骨龄都已过三十,自然不必过多忧心。而且若如此想来,或许这孩子会不会因为年幼,此次的试炼对她更为有利呢?

点,崩,云,抹。

看到如此,离落本该往台中走去的步伐骤然停住。稍稍迟疑了小许,便转身立在了台侧的木架子处,打量着上面的物什。

“其实还是挺好猜的。”看到众人没搭理,老者也没在意,从一旁桌上端起一碟果盘,一边吃着一边又兴致勃勃的点评,“这男娃娃不过是害怕自己的灵力拼不过这小娃娃,想要另取法子罢了。”

到底还是有有一定距离的,离落手指指着那处,微微眯着眼,有些不太肯定地向旁边问道:“那是长枪?”

离落侧头娇憨一笑,身量虽小但剪裁合理的青色道袍,让她看上去如同刚生长出来的青笋般,此时眼中带着少少的歉意,还有唇角边浅浅的梨涡,愈发的让人觉得无辜之极。

呵。

修为不够,法器也不能祭出。而术法向来是依附心法和天赋存在。她曾经根骨未换,天赋极高的时候,各个术法均有涉猎,连雷系术法她都了解一二。而现在对于术法的口诀,结印及感悟还未忘记,只是这根骨修为已经不能支撑她施展了。

掌门本就羞愤难当,正在这时,清和还颇有些嫌弃之意,说是不如他自身感悟的那套剑法好使。

一想到这里,老人就把玉牌还给离落,还不忘嘱咐着:“捡好咯,小家伙。这要是弄丢了,被那些满口律条的人扣着,老夫还得来捞你出来,可别大意啊。”

她能在脑海里记得他的样貌,她曾经用着手指细细描绘过的样貌……

虚无山,到了。

离长。

“果然阿婶懂我。”阮颜君也没犹豫,硕大身材的男子顶着这张荷叶,明明愣是怪异的打扮,却非让他弄出了几分自得来。

离落一怔。

抱剑童子本是要经过这里,结果一看到,硬生生地停住,想要寻一条路再走。

离落背对着他,头都懒得转过来,听闻此话也不过是随意无谓地摆了摆手。

“我叫东方清,还不知二位是……”女子隐隐有着试探之意。

好琴,好手艺!

她一向自诩着有着她的骄傲,曾经修炼时时不时都得咬牙面对那突如其来的蚀骨之痛以及那看不到未来的命运,她不甘心就这样对着老天认输,不甘心认从自己幼时便被人定下的命。

“好嘛好嘛,既然你说不断绝,就不断绝了。”

没有对她许以期待的老祖,没有对她关切亦或鄙薄的同伴,也没有对她冷嘲热讽亦或无动于衷的陌生人。

四人谢过,又沿着原路返回,往荒城中走去。

“正是。”离落绷着脸,中规中矩地回答着。

大家都活下来了。

那口气熟稔,离落眉心一跳,手中的剑又往里抵了几分。

“死气?”傅司寒皱眉重复道,“那这里的百姓……”

傅司寒看此,再抬头看着已经完全暗沉下来的天空,带着些急迫嘱咐着面前的人,“你让城中老少都来到这个客栈里,我在这里施了结界,无论怎么样,你们都不可以出来。医馆的人不必担心,我们会守在那里。”

“好歹把你眉间那印记遮一遮啊。”看到小姑娘一副“我知道这是啥,但不知给我做啥”的无自觉的模样,傅司寒无奈劝道。

“不,不可。”傅司寒接过薛青手中的鱼,断然拒绝道,“世俗之人本就无法用灵植,他们的身体孱弱,承受不了灵植中灵气的冲击。这要不是他们体内有邪祟侵入,才尝试用了性子最为温和,且能明神醒目的枯伫枝。而且,你们看,这怎么能算是无用?”

一直以来对此腹诽不已的薛青心中暗暗想着。

“那黑雾……”想起对战时所见,离落答道,“那黑雾人最为依仗的便是那全身的黑雾,但最为忌惮的,怕也是他那身黑雾。而你最初用你的扇子将其黑丝割掉时,他就发了狂,直扑你而去,你忘了?”

除了最初发现时的欣喜,后来更多的便是自我厌恶,再后来,甚至为因为有过这短暂的欣喜而更加厌恶着。

傅司寒看着瘫跪着的少女,以及空荡荡的大厅,低低地松了口气,顿时熬不住身体枯竭的极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