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牛跪在那里抬头看见姚梵这一刹那的变化,两眼一下热切地睁得滚圆:“东家,海牛斗胆猜想,东家您今晚说的故事,都是有深意的!”

周第四现在是仓库物资主管,姚梵运来的所有非卖品,进出都是他管着。见到贺世成和王贵拌嘴,周第四决定谁也不帮,他看的清楚,一个是东家的心腹,一个是正在狂拍东家马屁,自己上去纯属添乱。

贺世成吐了吐舌头:“东家您待他们真是太厚道了,那将来工程建完了,那么多伙计您打算怎么安排啊?”

姚梵竖起大拇指:“王掌柜内行!不过断了也无妨,替换的锯条我有的是。”

乘着小马车急匆匆赶来这荒郊野地里的贺万年这时走了上来,他凑近姚梵耳边道:“姚兄,这次可要通知海关的刘大人吗?若是没有钎子手验货,他怕是信不过我们的。”

于是叫姚梵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两万元交给关山,经过一番折腾,姚鹏姚梵父子俩终于把这台胶卷冲扩机用搬家公司的卡车运到了家,关山现场调试完成之后离开。临走时,关山还嘱咐姚鹏,叫老哥常来他店里坐坐,拿点自己创作的splay作品过来。关山表示,到时一定把姚鹏的作品挂在照相馆橱窗里最显眼的地方。

姚梵赶紧试图打消母亲的顾虑:“妈,清朝那里还是挺好的,政通人和,刑法清明…………不不,我说错了,应该是‘政以贿成,刑以银免’。只要手里有银子,在那里啥事都不用怕,我已经和那儿衙门里的官员混熟了,在当地已经是个土财主了。”

说罢姚梵就买了个新马桶,交给贺世成拎着转身离开。

姚梵笑道:“我也想招些聪明伶俐的,可没曾想这青岛口的人都是死脑筋,我干脆就来个千金买马骨,叫这里的人都看看。”

贺世成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准备资材的事情,前后忙活个两年三年都是有的。”

六人欣喜之余,立刻七嘴八舌的喊“多谢东家!”。

封建王朝的国家逻辑说白了就是血缘关系,一切目的以维护皇家统治为动机,但是因为血缘关系这个东西非常复杂,无法有效放大,强行放大的话又会出现家族成员的野心膨胀和叛乱夺权,因此要把植根于家族模式的血缘关系转化为一个疆域无比广阔、人口无比众多的封建统治的政权是不可能的。

重灾区山西处处都有人吃人,吃人肉、卖人肉的比比皆是!有吃死人肉的!有杀了老婆孩子活吃的!被后世很多人跪舔为货通天下的晋商们,此时却用全副武装的庄丁将自家宅子和粮仓守护的严严实实。尽管他们藏在地下的银冬瓜只要拿出十分之一,就能买来养活全山西人的大米,但无利可图的事情晋商可不会做,这个为了利益可以把大明王朝卖个底掉的族群,绝不会干这样的傻事。

孙茂文把面前银票收进袖口,面色非常愉悦,随口出主意道:“姚兄,你这次大大的杀了郭家的脸面,那郭继修如何肯干休?若是那郭家在江西作监察御史的大老爷郭为忠使坏,找人一本参下来,韦大人是武将,倒是不怕他呱噪,姚兄却要小心。”

“三姐你来了。”姚梵见是苏三姐,便笑着打招呼。

“爸、妈,你们就安心在这里帮我卖出黄金、采购货物,有了这个时空穿越的好法子,我怎么说都要好好使用一番,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没了这个能耐,那就错过机会了。”

贺万年被姚梵一语道破心中所想,骇然看着姚梵,心中如惊涛巨浪涌起一般不能平复。

贺万年道:“义生行的吴掌柜这次是跟着济南府的银车一起过来的,打算将银子从咱青岛口押运上船去上海,要运去存进洋人的银行。

姚梵也没有细问三姐在郭家的遭遇,他觉得这是三姐的隐私,自己若是打听,必然要把三姐心上的伤疤重新撕开,太不人道。

咱大清除了有十大镖局,各地还有些小镖局。在这山东直隶一带牌子响的,要数十大镖局里的广盛镖局、万通镖局、成兴镖局这三家,至于其他,还有些像是鲁西王家镖行、鲁北万盛镖行这样的小镖行。”

我家里有句老话,对待相与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贺兄慢慢琢磨吧。”

倘若这事闹大了,自己只要取个二三千两银子送进莱州府的参将衙门,横竖也摆平了。

姚梵偷笑,心想:“合着,你还是跟银子最亲。”

亏我好说歹说,拼命把话给郭家大爷说明白了,那郭家大爷才丢下一千五百两银票,说是赎身银子。姚爷,这是您那五百两银子的定钱,一分不少,可全在这了,要不是老婆子我,这点银子您都拿不回来啊!”

那贺世成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小脸黑瘦,细细的辫子盘在脖子里,看着挺机灵。

姚梵见他说得诚恳,倒也有些被他感动了,说道:“那便算你三成!不能再少了,俗话说是‘有钱大家赚’,这才是为商之道。”

“姚兄你只管放开了!作大这买卖!这胶州港里,有你三位老哥哥在,决计出不了妖蛾子。”

于是姚梵先在纸上列了个计划,之后在阿里巴巴上奋战了一下午,终于搞定了所有采购。

三姐还待开口继续哀求,姚梵却觉得这个价钱还能接受,居然比个手机还便宜。

姚梵连忙把她拉起来,说道:“你来了五年,再怎么吃用也花不了许多,这钱我出得起。嗯,说办就办,我现在就找老鸨赎人。”

姚梵听这话口味极重,一瞬间肉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姚梵醒悟过来,问道:“哪个便宜呢?”

姚梵笑道:“不讲究,我们做生意的穿得太好也没意思。不过送我可不敢收,该多少钱您说话。”

“实在骗不成,老子撒腿就跑。”姚梵莫明的想。

孙茂文又试探了几句,倒是没有追问姚梵如何在海边下船却不进城、反而往城外溜达的细节,只是问了姚梵家族有几代人,人丁多少,在欧洲做什么营生。

姚梵看见,这是一间半开放的大厅,坐北朝南青石铺地,大厅中央两旁各有四根撑屋一通未必就会说错,只是须要把细节说的有十二分的细致便是。我记得曾经有位名人说过,说谎这门学问即使大方向离谱荒谬也无不可,但是细节一定要真实得令人发指才好。”

“我不能那般的失去尊严!不能!!!”

李海牛和那些乞丐出生的班长们闻言立刻停了筷子,从蹲在的地上站起来,李海牛也反应过来,端着碗站起来皱眉道:“嫩麻痹的!这赏钱不对!”

王贵更起劲了,嗷嗷道:“从早晨到如今,爷们蹬了十几里地,为的那一项?如今才给咱两个大子,打发叫花子吗!这周家还他娘的混充甚么老爷!嫩你娘!当爷们没吃过面么!俺们跟着东家,顿顿吃的白面,馒头煎饼那是管够的!”

周第四一脸的为难,开口道:“总不成为了几个大子就闹吧,没得丢了咱东家的脸……王贵你也是一个月二两银子的了,犯不着为几个大子闹腾。”

王贵一脚踢翻面前地上的白面,骂道:“奶奶个熊!俗话说主辱臣死!老子这点骨气还是有的,饿一顿算个球,咱不能给东家丢了份去。再说了,这周家算老几,俺们在家吃饭,也是和东家一起在院子里吃,有桌子有椅的,现如今叫俺们蹲墙角,这可不是丢俺自个的脸。”

李海牛骂道:“王贵说的在理,俺们是东家带来的,这个脸可不能丢,嫩你娘!一碗面就打发了俺们去,这不是踩东家的脸吗!我听说东家前日里还送了好几百两银子给周家做礼,这特么转眼就想一碗面打发了俺们去么!”

说着,李海牛把吃了一半的面连筷子碗一起给摔了。王贵见状得意,也跟着摔了,周第四一想,确实他妈的窝囊,便也摔了碗筷。这一众当铺里出来的伙计都是年轻气盛的小子,带头噼啪摔了碗筷之后,剩下的班长们虽然舍不得糟蹋眼前面食,但也知道抱团的道理,赶紧快快扒拉几口,噼啪的跟着摔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