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万年如获至宝般将“电算器”捧在心口,热切的问:“这盒子上为何能显出字来?这是什么仙法儿?”

姚梵看的心里既悲凉又害怕,不由得浑身抖了一个冷战,于是赶紧将目光从这两只不知沾了多少人性命的站笼上移开,举步在城中转悠起来。

姚梵一看这州判的眼神,就知道他满意了,连忙赶上吹嘘道:“这钢笔是请了那欧洲最好的钟表师傅精心镂刻上去英雄二字,这两个字最为适合州判大人造福一方的父母官身份。今日里宝剑赠英雄,这支西洋钢笔可谓是找到了最好的主人。”

西裤被棘刺拉的起了毛,小腿肚子被扎得难受极了,脸上也不小心被草叶挂出了血道子,嘴已经因为疲劳而咧开,唇上一道干枯的血口子疼得钻心……姚梵此刻已经相信自己是真地来到了异时空。

他感觉自己的表现像电视里那些极限攀岩运动员般出色,所以有点得意。

接着就听见孙茂文的声音:“让姚兄久等了。”

姚梵立刻从椅子上站起,一撩布帘迎出门外作揖,说:“哪里哪里,孙大哥公务繁忙,我等您是应该的。”

孙茂文对姚梵的礼数还是满意的,他停步拱了拱手,指着身后二人给姚梵介绍道:“这位是青岛口海关巡检刘子铭刘大人,这位是胶州守备韦国福韦大人。

姚梵见二人一文一武都是胶州有实权的地头蛇,便学着电视剧里的动作给二人作揖,那二人礼貌的抬手还礼,于是四人落座。

孙茂文落在首座,清了清嗓子,简单介绍了一下姚梵。接着饭店把姚梵前面点的席面流水价端了上来,四人交杯换盏地扯了些闲篇。

酒过三巡后,大家的自我介绍也已经完成,互相熟络了。

胶州守备韦国福大手握着酒杯,对姚梵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这位姚兄是海外回来寻祖,却平白吃了我手下兔崽子一棍,这杯酒,我给兄弟赔个不是。明儿个校点时,定要军棍伺候那些瞎了眼的蠢才。”

姚梵举起酒杯,诚挚地道:“韦大人体察下情,心怀百姓,在下不敢当。那犯错的士兵也是忠心办事,还请大人不要责罚他们。”说罢一饮而尽。

海关巡检刘子铭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操着一口南方话,他眨着眼对姚梵道:“据说姚兄的家族遍布泰西诸国,熟知洋务,今后要在咱们胶州做生意?”

姚梵老实地应道:“确实如此。”

刘子铭见姚梵不上路,便直接挑明了说:“那姚兄将来是打算走洋关呢?还是走常关?”

姚梵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这其中是个什么个道道。

孙茂文放下筷子,晃着头对刘子铭解释道:“他姚家以前是在泰西诸国间做买卖,从来不曾回国,这次只派姚兄一人回来寻祖访宗,对大清国的事情并不知晓。”

刘子铭点点头,一捋颚下稀疏的胡须说:“那不要紧,我说与姚兄知道便是,是这样,国内海运,走常关,交船钞货税,也就是各项厘金、港捐、牌费、泊税。至于海外货物则要走洋关,那是英国人赫德管,与我大清自管的常关没有干系。”

姚梵醒悟过来,问道:“哪个便宜呢?”

刘子铭分别望了望孙茂文和韦国福,见二人含笑吃菜,便笑着对姚梵道:“那洋关苛刻,申报、查验、征税、复核各项事端繁琐的紧。不过按理说,洋货都要走各个通商口岸的洋关。即使在通商口岸报了关的,转来胶州港上岸,亦是走胶州港的洋关报税。”

姚梵陪着笑道:“我的轮船要是不在几大通商口岸报关,直接来胶州走常关,刘大人可有办法么?”

说着,姚梵解开马褂脱扔在一边的椅子上,穿着一身清。

走马观花人不见,

云拂香照杜康稠。

于是众人又唱了声彩,姚梵挺佩服地想“这些官儿虽然腐败,但一操起文字功夫,果然都是好底子。”

轮到韦国福,他略略思索一番,也学着二人摇头晃脑,吟了个打油诗。

提督点缺乐开怀,

走马上任到蓬莱。

不求名来不求进,

千里为官只为财。

姚梵之前两首诗听下来后深感这年头的文人着实厉害,几十年的故纸堆里泡下来,区区诗文小道伸手就来。

可听了韦国福这诗后,姚梵几乎要把嘴里的小菜喷出来,连忙扔了筷子,涨紫着脸,一味的拍手掩饰。好不容易强咽下嘴里的炒猪肝,方才喊出一叠声的好来,声音大的几乎要撑破屋我这散词,比起三位大哥作的好诗文,实在是不值一晒,不值一晒!来来来,我给大哥们敬酒!”

三人大笑,连说姚梵过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