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那个荷包,见那上面绣了一朵精致的并蒂莲,意思不言而喻。看来是拖不下去了,我思量了一阵,开门叫住一个伙计,让他请安远兮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金莎刚才吃了两块点心,大概是玩累了,一会儿就蜷在软榻上昏昏欲睡,我拿了衣架上的披风替她盖好,坐在榻沿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会儿,小家伙就发出均匀的呼息。

“他没说,只说是叶老板的旧识。”王继昌道,“叶老板要见他么?”

我见他推门出去,转头看向小红:“小红,这人怎么样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准备怎么跟那两个孩子说这事?”玉蝶儿问道。

旭门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我们逃出来了,我们终于逃出来了,进了旭门关,就是天曌国的地盘,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追兵会追上来了。奔到旭门关外,我们放慢了马束,发现城门紧闭着,安远兮转头道:“城门要天亮了才开,我们先下马休息一会儿。”

“你……”莉丝叹了口气,担忧地道,“别给部族惹祸才好……”

“嗯?”他轻声应我,我望着远方,笑了笑,“你有没有爱过什么人?”

因为缺少草药,我背上的伤口愈合得十分缓慢,几天前安远兮和尔伦大哥一起到狼牙泉去了,据说那条小溪边生长着大量的狼毒草。狼牙泉离伊夏大娘这个部落来回要四天的路程,之前安远兮见我一直发烧昏迷,不敢离开,只是就近寻找药草,现在见我清醒了,才拜托尔伦大哥带他过去。对安书呆的决定,我没有说什么,说多了觉得矫情,安远兮为我做的这一切,我感存在心。

我和安远兮全身顿时僵住,瞬时也如那狼一般进入警备状态,保持着姿势不敢动,我尽量冷静地望着那条灰狼,脑海中迅速搜寻适当的对策。

天已经亮了,火堆熄了,清晨的空气像露珠一样清新。我望着安远兮浮肿的脸上挂上两个熊猫眼,怔了怔:“你一晚上没睡吗?”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被湖水冻得苍白的脸色中透出青紫,即使如此,他还是拽住我不松手,我早已不听使唤的胳膊和腿因为他的举动,突然生出一丝力气。叶海花,你还没有死,你还没有尽力,还没有尽全力!我的手脚又动起来,安远兮低头看了我一眼,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笑意,湖水的能见度越来越高,说明我们离湖面越来越近,我的全身已经被冻得麻木了,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刺痛,只是恁着一股意念拼命而机械地向上划、向上划,我感觉我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轻飘飘的,就像是从水底飞起来一样。

“住手!”我挣扎着向那动手的侍卫扑过去,这些草原人的蛮劲那么大,安书呆一个文弱书生哪里经得他们打。我身后的侍卫把我紧紧压住,制止我的挣扎,扭得我的手臂痛得发怵。

“你……”她有些恼怒,见我一脸淡然,骄傲地抬高了脖子,轻哼道:“我是国王陛下亲封的神牛阿蒂拉,你别以为王子殿下把金刀送给你,你就能当上金刀阿蒂拉,王子殿下已经把金刀收回来了,就算国王陛下让你嫁给他,你也不能受封,只能当个十八阿蒂拉。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怎么还不向我行礼?”

“乌雷答应,我不答应。”国王眯着眼看我,沉声道,“这个国家,是我说了算。我曜月国皇族,还从未受过此奇耻大辱,我不管乌雷答应了你什么,你当着曜月国臣民收下他的金刀,就一定要嫁给他。”

乌雷低声一笑,拥我坐到他身前,策马驰聘出城,我沉默地抓紧马鬃,不久听到乌雷低沉的笑声:“叶姑娘,抱住我比抓着马鬃安全得多。”

记得同事甩给我看那张报纸时,我曾笑言那女人心太软,开始还要给那男人留点面子,被折磨得受不了了才知道打“110”,要是我,在他拿着牌子出现在公司的第一时间,就找盆水给他当头泼去,让他清醒清醒,别玩这种幼稚无聊的把戏。然后和同事在办公室里一阵大笑。

乌雷的话音刚落,每个营帐都传来姑娘们的尖叫。我摇摇头,止不住笑意,草原上的女子还真是率真可爱,若是天曌国的女子,即便是再喜欢这位王子,再想得到那把金刀,也得装一装矜持,断不会如此坦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草原上的人好客,能喝酒,也喜欢能喝的人,主人敬给客人的酒是不能推辞的,所以我初到草原那晚装豪气硬着头皮喝了两杯,马上被放趴下了,大概他们从来未见过像我这么浅酒量的人吧?真是糗啊!

“那她找到她的爱人了吗?”我好奇地问道。

他叫我叶老板,而不叫叶姑娘,可见也是个善解人意的,我笑起来。那男人站起来,顿时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大约是他的身形高大挺拔,又有一身壮硕的肌肉,还有他言谈举止间闲散出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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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那张玉川可是刑部待郎呀,这么大的官,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会被关进天牢?”那食客满脸讶色。

蔚家大哥气哼哼地把剑按回去,盯着玉蝶儿冷冷地道:“你与叶儿说话须站在五步之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冥焰……。我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罩上外衣,向花厅走去。进了花厅,见客位坐着一个素衣书生,模样虽也唇红面白、眉清目秀,但那容貌,可及不上任他书僮的莫桑。此际,莫桑正站在书生身后,见我进来,怔了一下。我对他笑了笑,径直走过去,青衣书生见我进屋,就站了起来,小红见我进来,对素衣书生道:“莫公子,这就是我家姑娘。”

“安生!”安远兮制止安生继续向我求情,“我们走!”安生看了他一眼,再看向我的眼中带起泪花,我莫名地,心中一软,我对这乖巧的孩子还真是没有抵抗力?抬眼见安远兮屈辱尴尬的表情,我淡淡地道:“安公子,不用那么急,我说了不请你了吗?这点气都受不了,你还怎么在生意场上混?”

安大娘不理那死书生的叫嚣,继续捡东西。那死书生怒眉一挑,冲上去把安大娘正在拾的点心盒子一把拂到地上,仿佛跟那盒子有深仇大恨似的,几脚就把盒子踩了向稀巴烂,犹不解恨,又挨个地踩起那些滚落在地上的点心来。安大娘呆呆地看着他糟蹋东西,眼泪默默地掉下来。

一路无话,我满脑子都是那青衣书生疾颜厉色的表情和那些狗屁言论,气得我脑袋一阵阵抽痛。小红担忧地拉了拉我的衣袖:“姑娘,你别生气了……”

开一间绣庄到底需要准备多少东西?我把单子上列出来的东西再看了一眼,感觉头都大了。装修店铺、购置设备、招聘员工,还要跟官府打交道,每一项下面,都密密麻麻地列出一长串清单。我一笔一笔地计算成本、列出必需购置的和可以暂缓购置的项目,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小红端了一盘枣饼进来,见我毛焦火辣的样子,笑道:“姑娘歇歇再做吧,福爷爷让我给你送的枣饼,可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