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照月楼虽是花坊,但的确端的比其他花楼高上许多,其中姑娘们琴棋书画样样不缺,又都善解人意,姿色上乘。

而现在战事已起,愿意站出来请战的,竟然只有舒乐一人。

舒乐眯起眼睛,又想起刚刚周绥一脸怒容指了自己半天,最后拂袖而去的场景,果断的判断那小皇帝这两天肯定是不会来找他了。

舒乐从桌上摸了一个核桃吃完,本来想把脏手往周绥身上抹,又在周绥的视线下忍住了,砸吧砸吧嘴,笑嘻嘻道:“陛下又说笑了,臣妾们凑在一起,聊得最多的肯定和陛下有关的事嘛。”

冬青认真想了想:“德妃娘娘来了,惠嫔娘娘也来了,还有叶贵人下午时候也来了一趟。”

可惜舒弘毅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将,打得一手好仗,性格和情商却都是倒数。

舒婉仪伸手拉拉自己的裙摆,又兴致勃勃的拽了拽舒乐身上皱巴巴的裙衫,俏皮道:“没事啦哥哥,反正天还没亮!再说,哥哥这么漂亮,就算被人发现了,也认不出来是哥哥呀~”

舒乐:“说好的一起同甘共苦呢!”

系统磕了一口瓜,好半天才吐干净籽儿,机械的回道:“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你的任务。”

而陛下看在舒乐将军的面上,大概也不会拒绝。

想到此,福泉便朝舒乐微微颔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领着身后的两个宫人退出凤栖宫,朝着皇帝的御书房走了过去。

烛火通明的御书房中,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周绥果真在连夜研究西南的战事。

自己的百姓千里迢迢告上门来,如果对哪一朝哪一代的哪一位皇帝,都是一件非常打脸的事情。

当日下朝后,周绥直接派御史前方驿站,将西南压下的折子统统缴了上来。

折子里的控诉句句泣血,字字含泪。

周绥气得恨不得当场就召西南知府回京斩首示众,却被林季同阻了下来。

此事事关体大,西南战事已久,却无一人通传,这分明是官官相护,狼狈为奸,仅裁一人,难以服众。

西南的确丘林密布,地形起伏极大,易守难攻,怎么看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周绥虽自小在太傅的指导下熟读兵法,但一到真章,才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纸上谈兵,没有一件适用的。

头疼欲裂,周绥扔下地形图,眯起眼睛,不由想起了舒乐在朝中侃侃而谈的模样。

“——众位同僚放心,我舒乐在此立下军令状,定保陛下安全无恙,保我后周江山山河依旧!”

那人和他妹妹一样,都有一双能说会道的漂亮眼睛。

——只是舒家父子手中兵权太重,不得不防。

福泉正巧走到了门前,躬身请安道:“陛下,奴才回来了。”

周绥让人进来,随口问道:“她喝了吗?”

福泉朝周绥拜了拜,恭敬道:“回陛下,娘娘十分爽快,并未多问,只说感谢陛下赐酒。”

昏黄的烛火在陈旧的地形图上跳跃,闪烁出明明暗暗的痕迹,灯芯燃烧的噼里啪啦声炸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喧嚣。

周绥总觉得心里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极不舒服,下意识又道:“你再去看看,高朗留下的那本药籍可还安放着?”

福泉立即前往藏书阁查看,归后回禀:“陛下放心,那本药籍是高丞相重要的遗物。奴才已命人严加看管,必不出任何闪失。”

丞相高朗在周绥年少时曾任太傅一职,教周绥读书识字,也教他天下之道。

后高朗与舒弘毅共担辅政一事,然而高朗身体不好,亡故之前将周绥叫到身边,告诉他要成为一代帝王,定要手握集权,削番灭宗。

高朗离世前,在周绥手心中写了一个字。

狠。

要成帝王,定要狠心。

下在舒婉怡杯中的那药虽毒,他却有解药可解。

而只要控制住舒婉怡,舒弘毅与舒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周绥伸手揉了揉眉心,叫福泉下去,忽然像是又想起什么,问了一句:“皇后还说其他话了吗?”

福泉偷偷打量了一下周绥的面色,这才试探道:“娘娘向奴才打听了您是否在御书房,看来是格外担心您,想来看看呢。”

周绥一挑眉:“你告诉她了?”

福泉赶忙跪下道:“怕您一个人熬得太晚,奴才们又劝不动您,这才应了皇后娘娘的。”

周绥面上也看不出高兴不高兴,只是瞥了福泉一眼:“就你机灵。”

福泉嘿嘿一笑,替舒乐问道:“那等等皇后娘娘若是来了……”

周绥摆摆手,佯装不耐道:“她来了就叫她进来,她是皇后,难道还进不得御书房了?”

福泉便笑嘻嘻退下去了。

夜色深沉,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周绥左等右等,从默默想着舒乐可能给他端一碗暖心的热汤等到过了夜宵的点,也没见一个人影。

而凤栖宫中。

舒乐送走了福泉,顺便得知了今晚小皇帝肯定不会来烦他之后,舒舒服服的扒掉了假胸洗了个澡,光着两条大长腿就爬上了床。

冬青一直在门口候着,在福泉走后便提前叫御膳房给舒乐准备了补汤,方便舒乐等等去找陛下时带着。

直到舒乐睡了半宿,揉着眼睛爬起来,穿着一件宽松无比的内衫准备出恭一下回去接着睡。

还没走两步,便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冬青。

舒乐差点被吓得瞌睡都没了:“冬青,大半夜的你杵在这儿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