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不知……”

“我像什么?”

“林场妖孽?有这么玄乎吗?”

几个胆子壮的,用木杆套了绳子,伸进井里,将尸身缠住后,拉了出来。

他拾起来展开一看,上书:“小子,此去门外小树林有一人,此人不足信。我只是观其还算天性纯良,告知与你,救与不救自行定夺。”

肖骁申沉呤一阵,心里暗喜道:“不管谁干的,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你马上去县城报官,就说姓梁的小子杀了李虞侯,让衙门来抓人。这家伙有些凶恶,多来几个捕快才好。”

虚印道:“这位小哥也不是外人,我们初识时就知道他是个仁义之人。我正在问这位小哥,他对这肖大掌柜的是怎么看的。”

“马叔此来是……”

账房先生大着胆子就走过去,凑近了一细看,那头虽是被毛遮掩一些,不过眉目还看得清,死灰的脸和瞪得溜圆的双眼,都还算清楚,只是脸上不少血污,还是不确切。账房先生心里倒是认为,“哎呀,这怎么看上去像是李虞侯呢?”而且是越看越像。

费六爷笑道:“终于认了吧,哈哈哈,还嘴硬说不是。”

正在他怔怔的看得出神,耳听得一个呲呲的笑声,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五娘拣一方就坐下了,她盯着梁玉喜道:“虞侯这拿的又是什么人呢?这差事当得可是辛苦了。快大冷的天还往林子里跑啊?”

虚印摆手道:“贫道也早勘破红尘,宁愿做个出世的闲云野鹤,早不问时世了。”

众人见那老道长,恐怕也是期颐之年。虽老态龙钟,但一副鹤发童颜,还有些精神。

“那你找两个熟稔些的木客,给我盯着点他们。”

金瓜子一旁听懂了,气得鼻孔直出粗气,嚷道:“那就用你的头来祭拜好了。”

“哦,一个亲人,”董书怀又自语道,“只是也不对啊?不对不对……”

而就在他准备掏出火捻子的时候,他觉这大虫的啸声并未对着他,就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伙计模样的年轻人,正呆立在自己刚才划的圈内,一动也不敢动。

柴宗训问道:“这牛戊槐究竟人若何呢?”

符彦卿示意三人落座,柴宗训先道:“大父急召我来此地,应不只是思念孙儿吧?不知所为何事呢?”

跑了一阵,赶车小二才发现,那黑松山里的走兽,什么野猪、狗熊和豺狼们都在山里乱窜。要不是大白日的,说不定就窜到了大路上。小二看清后,赶忙发疯一样抽梨花马的鞭子,一路跑一路丢东西,好不容易才回了来。

两人先举一碗喝了,梁玉喜把牛腿子撕了一块给短人。这肉进嘴里,比闻起来还香,惹得人禁不住大嚼起来。

梁玉喜望着那如注的大雨,心里盘算着离初十日还有多少天,也觉心里有几分忐忑。再是冥冥中会有指引,只是这不详的天兆,还是让人甚为担心。

那五娘和几个姐妹倒欢喜得不得了,在楼上忍不住就拍起手儿来。

梁玉喜想这曾妈妈是有心体贴呢,还是别的意思啊。他也不明白她跟肖骁申有些啥勾连,自己还是谨慎些才好。

肖骁申有些愕然道:“哎呀,真有此事,那二掌柜初来就受此一惊,我真不知跟东闾老爷怎生交待才好。”

五人一亮相,那百十号人一下子鸦雀无声。偌大的一个林场,就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呱噪的鸟叫声,一声慢一声紧的,好像有些见惯不惊。

他想起这满屋随处可见的绣的牡丹,就小心问道:“玉莲姐,你们这里,是不是林场西边这酒肆之上啊?”

他这一启奏,满朝文武一听,又尽皆附议,顿时群臣间其乐融融,把这北征未果之事也尽皆忘了。

梁玉喜原本见这院落还有些厢房,不说与大掌柜住在后院一处,这厢房自是应该给自己收拾一间。但肖骁申并未做此安排,似已有些准备,让吴晟将梁玉喜领出了小院。

只见他满脸横肉,连鬓胡子,眼光有些凶狠。穿的是粗麻短衣,顶上胡乱绾了个髻,站在门前吆喝道:“你这厮胡乱闯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梁玉喜出了人群,再寻道长身影,本想跟道长招呼一声,已不知所踪,遂牵着毛驴继续赶路。

原来,这梁玉喜今日是亲娘束的发,戴顶白范阳毡笠儿,脱下那家奴皂袍,换了大娘新做的一身行头,却是换了一个人样。

原来,那画上祖宗原为北周宇文邕即位前的家奴,宇文邕登基后赐他自由身,并赐姓东闾天赐,到这邰州府清河县定居,做那生药生意为生。

胖者解开麻袋,露出一人,只见东闾珏花容失色,满脸泪痕,被绑缚了双臂不能动弹。

但也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拿不定主意的,不是该不该贪这意外之财,他是想,如果自己走了,这褡裢就可能被不义之人取了,如果自己在这儿等候,也不知那人什么时候寻得回来,老爷煎药的清泉水就耽搁了。

“这样,这时候也不多了,若是明日就要判斩立决,那就晚了。现下,府上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你跟我走一遭,直接到府里去见大娘。就说你丈人县尉老爷,看能不能设个法子,让县太爷改个主意。大娘这时只能信你,只是这事以后,东闾府的好事就再轮不到你了……”

“只要她信我就行,先诈几百金再说,至于以后那都是后话。”

“嗯,你还要先应她,可以今晚带她进大牢去。我寻思,带她进去后,她肯定是不愿意我一起去的,就算是一起去了,也不会让我听他俩说些什么……这事紧要得很,一定要设法听到他俩说些什么。你可有好的法子?”

“那你直接去大牢里见梁玉喜如何?”

“这小子精得很,他不会给我讲什么的。”

“那……你看怎么弄才好?”

“我看这样试一试……”杜子辛让宋德宝附耳过来,两人一阵耳语。

两人都换了遮尘的纱帽,出门来。虽是风沙稍小了些,天上也有些微弱的月光了,但这黄尘仍是没有退去。到处都被黄沙盖了一层,像是换了个天地。

进了东闾府,杜子辛假惺惺的在前面引路,恭恭敬敬的把宋德宝引荐到后堂。大娘正在后堂,也看到两人进了后院来了。

杜子辛让宋德宝先在院里候着,进去禀告大娘,说是正巧县尉秦大人的女婿宋押司有心,正准备来府上递个消息,两人路上遇见后,就直奔过来,请大娘定夺。

杜子辛怕大娘犹豫,又道:“这宋押司一路上说,衙门的人都在传,梁玉喜这几日可能就要问斩了。若是今晚不打点好,明日可能晚了,就没法子了。他现时可安排人今晚进大牢去,会一会梁玉喜。”

大娘叹息一声道:“我妇道人家也不便见宋押司,你看他这能打点得了县太爷不?”

“这宋押司,我听街上的人都说他是很仗义之人,又肯扶危济困。他丈人正是县尉秦大人,他自个又在衙门听差。我觉着,他应是有些门道的。”

“那他这上下打点要多少银子呢?”

“我探过他口风,这死囚投了牢是最难捞出来的,若是肯花钱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怎么也要个五百金吧。”

大娘一听,这数目也不算少,就道:“那好,一会你叫人取五百金来。这宋押司你莫怠慢了,好生招呼着。我去换换衣物,你叫后面备些吃的,今晚我要进大牢去一趟。”

杜子辛道:“大娘先忙着,我跟宋押司要一起先过大牢去一趟,打点好后,一会叫人过来请你。”大娘想想也是,就点了头让他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