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动,那本来就破败的书,更是没了支撑一样,哗啦啦地落了一地,纸页寸寸碎裂,和枯叶混做一堆,彻彻底底被烧成了灰的模样,哪里还是出门之前的样子。

等她醒过来时,整个人软绵绵的,废了好大的劲,勉强才只动了一根手指头,全身的力气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小心翼翼抬眸,厚着脸皮想开口,气氛略尴尬。

花如锦也是孤女,和苏谷仪同岁,却处处爱与她比较,背后还做些小动作,实在让她喜欢不了。

可惜二公子因邪灵而病的事,传的家喻户晓,人们对邪灵本就十分忌讳,而且杨氏夫妇名声不好,外人都说他们刻薄无情,所以哪怕出重金,也没人愿意嫁女儿来。

就是这么一桩破事,偏赶巧让苏谷仪撞上了……

从杨府大门外,延伸到院落里,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派喜气洋洋。

高堂上,杨氏夫妇端坐两边,满室的红光下,杨夫人面色沉沉,嘴角向下耷拉着,不见一丝喜色,她面容普通,四十来岁的模样,但皮肤光亮,保养得不错。

而杨老爷身材干瘦,下巴蓄着小胡子,一双绿豆眼扫视着众人,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苏谷仪隔着红盖头,将两人的轮廓瞧了个清楚。

随后,室外突然一阵骚动,就见一个身穿喜服的男子,被两个小厮簇拥着进来,与其说是拥着进来,不如说是一起架着。

那少年约莫十五岁,面黑似炭,干瘦如柴,一双眼斜斜着向上,又细又小,那相貌,将杨氏夫妇的缺点传了个十成十,只见他满嘴流涎,一会儿笑得癫狂,一会儿吓得恐慌万状,自始至终都在拼命挣扎。

两个小厮使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推上前。

吉时一到,就有人高亢地喊道:“一拜高堂!”

而话音刚落,只听“嘭”地一声,新娘陡然倒地晕厥,动静之大,所有人都怔住了。

喜娘上前将盖头一掀,盖头下的脸被夫妇俩瞧了个清楚,喜娘战战兢兢道:“夫人,新娘子不知怎的晕过去了,这堂还……”

杨夫人面容阴晴不定,都走到这步,岂能功亏一篑!她犹疑了半晌,咬牙道:“只是昏过去而已,给我接着拜!”

喜娘瞅一眼杨老爷,见他只是蹙了蹙眉,并不阻止,忙应声照办,只一会儿,就礼成了。

长廊迂回,火一样的红蜿蜿蜒蜒,有种别样的惊艳之美。

“方嫂,你说这会不会不吉利啊?”说话的是一个丫鬟。

“嘘!”方嫂一惊,忙制止,她怀中还抱着一人,就是苏谷仪了。只见她四下张望了一番,两手紧了紧,谨慎道:“这种事千万别乱说。”

二公子中邪,新娘拜堂又晕厥,在这大好日子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话要是被老爷和夫人听见,她俩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那丫鬟意识到失言,立时捂嘴,不再多话。

快要到喜房时,方嫂突然尖叫,手一松,怀中的人就往地上坠下!

丫鬟冷不防吓了一跳,正待询问,就见新娘坠落地的当儿,却不是重重砸向地面,而是顺势滚了一圈,以飞快地速度爬起,撩开红盖头,看准了方向转身疾奔而去!

人一下子逃去了十几米远,还是那方嫂反应快,她脸色煞白,当即追去,一面扯开嗓子大喊:“快来人呐!来人呐!新娘跑啦!”

杨府里顿时炸开了锅……

庭院上聚集了十数名小厮,杨老爷铁青着脸,怒斥将人弄丢的喜娘和丫鬟,分别狠狠赏了五个耳光,饶是如此还不够解气,又往死里将人踹了两脚,直到两人哭着磕头求饶,这才罢休。

下人们里外搜人,衣柜,床底,房梁,草丛等,每个角落都找了遍,连如厕也不曾放过,至太阳西斜,连个人影也没找到……

暮色四合,鸟鸣啾啾,屋瓦缝隙间,一丛瓦松迎风摇曳,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屋了,谁抓到她,赏一两纹银!”

一两!足以支持普通人家一月的吃穿!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谁不想要?

很快,人群骚动起来,苏谷仪心里大急,将包子大婶好一通暗骂。

不多时,近一丈高的石墙映入眼帘,砖瓦飞檐,上头“渠水镇”这三个字龙飞凤舞。原来她不管不顾地跑,居然就到了镇口。

镇口行人不多,她仔细一瞧,前两天还有杨府人在此徘徊,现在已经撤走。

此时不走待何时?

苏谷仪胸膛里的心砰砰不止,面上不动声色,稳步走向镇门。

眼看脚已经迈出了渠水镇,身后突然有士兵大喝:“快拦住!别让这乞丐跑了,杨老爷点名要捉拿此人!”

苏谷仪大惊,回头快速一瞥,见一个人正举着一张画像冲来,她心念急转,暗骂杨家人阴魂不散,费力拨开身前的人,飞似的逃出镇子……八一中文网启用新网址81x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