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芊芊那头准备着,千惜看着康弘康泽睡下了,这才离开,只才刚出走他们的房门,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千惜站定了脚步,那么晚了,会是谁啊?

明卓葳与明康弘、明康泽用了饭,抱着两个孩儿在一旁,推了一旁还剩下的牛肉到千惜的面前,千惜抬头冲他一笑,明卓葳怔了怔,明康泽搂住明卓葳的手臂道:“爹,娘亲用朝食,我们出去消食。”

撒了小腿就往外跑,这会儿哪一学有忧伤的功夫啊。千惜浅浅地一笑,看了一旁一直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明康弘,招手让他上前,“见到爹爹不开心吗?”

房子不过几日便建好了,私塾开课,康弘康泽便与村子里的孩子一同读书写字,千惜也不忘备了一些纸笔墨砚送了那些孩子,其实她听着康弘康泽每日下课同她说起每日的学习,几个妇人在旁边听着,直说那位刘默是个极有学问的人。

“一举三得?”刘福瞪大眼睛不明白。

千辉本不在意,却突然转过头问道:“什么圣旨?”

“大少夫人,门外人都站满了,天可怜见,好些人都瘦得皮包骨了!”李大头家的在外面瞧了瞧,进屋抹着眼泪说话。千惜不言,天灾**,在其中挣扎沉浮的,从来都是低层的人。

康泽低头想了想,“娘,让我跟阿弘出去。”

“好的,好的,娘都记着,阿弘一定会还的。”康弘听到千惜答应,可是欢喜啊。康泽摇着千惜的手臂不停的问,那,娘,我可不可以教二傻他们挖陷阱捉兔子野鸡,这样,他们就能吃肉了。

“是的,不瞒陆老爹,以前见过一些人用了这法子,之后一季收成,比你这般要翻一倍,是以,我也想试试。”千惜含笑说着,陆老爹嘴唇有些颤抖,“这么多?”

同样被千惜这句话打发的明康泽有些沮丧,明康弘道:“爹爹要快点回来,阿弘等爹爹回来!”

径自往那不远的柳园走去,千惜拿不准他是何意,还是刘福赶紧催着千惜,“大夫,快跟上,快跟上。”千惜应了一声,追着明卓葳的脚步随上。明卓葳甚是熟悉的要了一间雅阁,带着千惜走进,柳园的人立刻给明卓葳上了茶水。“都在外面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因你你聪明,识时务,所以我把小儿留给你,反之,我便将小儿带走。你要清楚地知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有我,才有你的一切,包括小儿。”一把挥开了千惜,明卓葳抱着两个小儿往外走,千惜抱住他们其中一个,“不,大公子,不要!”

管事虽是心中诧异,但看千惜抱着一个孩儿,牵着一个,怀里那已睡沉,牵着的那个也是一脸睡意,自是照冯芊芊之意安排。只是走往客房的走廊是要穿过桃花庵的正堂,男俊女俏,抚琴弄剑,一声声地喝彩与女子的娇笑充斥了整个桃花庵。

父子三人都喝了绿豆汤,然后明康弘和明康泽就开始围着明卓葳说话,一开始明卓葳并不懂得与两个孩儿相处,只是看多了千惜与他们的亲近,他也学着听他们童言童语,然后才发现,两个孩儿待他越来越亲近,每每他到庄子时,他们都会把他们发现的新事物与他生动地说起。那个时候,明卓葳总会不由地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给他们做着新衣服的千惜,她的眉眼流转的温暖,让他心动不已。

“哈哈,如此那都一块守岁吧!”守岁是假,等明卓葳归来是真吧。大人没关系,只是明康弘与明康泽被千惜养得每夜用饭便睡,如今也是晚了许多了,在明崇那里闹着要寻千惜,明崇也无逗他们的心情,只让伺候他们兄弟的人抱予千惜。

“玉管家。”听到千惜的答覆,明卓葳挺直了身子,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到他的马前,躬身问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自说了第一个字,康弘康泽就像开启了语言的天赋,到他们周岁时,他们已经懂得用单字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愿。比如千惜喂他们喝白粥时,两个肉食动物明确地吐道,不!千惜不给他们拒绝的权利,“今天吃些清粥,明天再给你们喝肉粥,不吃的话,那就没得吃喽!”

不用说话就吓得刘福如此,明卓葳也懒得教训他,走出庄子,跨马扬鞭而去,回到明府,他只丢了一句与父母,“表妹年纪渐大,理当为她择婿出嫁了。”

千惜看着前路的密林,里面的路她没走过,只是李大头家的一叮嘱过她,那密林不能进,里面的猛虎野兽,村里的人多少进去了都没出来过。

千惜倒吸一口冷气,第一次抬起眸与明卓葳四目相对,这是明卓葳第一次看清千惜的模样,十五女孩尚未完全长成,相比前世他曾见过一次的皇帝亲封的怀仁夫人,也只有那双眼睛是一样的。他看着千惜福了礼,微微发颤的红唇吐道:“想来,妾身会带孩儿一起死的吧!”

只是一个月过后,月事还是没来,千惜的心咯噔地直跳,上次以为是因为连日赶路,月事乱了,她没在意,可这一个月她好吃好喝的,没有理由不来。一咬牙,趋着一次赶集,千惜进了医馆寻了大夫问脉,大夫抱拳道贺道:“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偷偷看了看这自从一个月前大病一场醒来后越来喜怒无常的主子,刘福小声地说着千惜的好话。明卓葳转头瞪了他一眼,“还不去给她拿些干粮!”

赵阿木还是推辞,千惜忍着要落下的泪珠,她已经知道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个男人是一定要把她带走的,既然这样,让他们拿着这些银子,有这么多的银子,他们的日子肯定能过好,这样,她也放心。

应了一声,千惜点了点头,杨氏欲言又止了些许,千惜看得分明,却打算装糊涂到底。最终赵阿木似也明白了千惜,轻轻一叹,“终究是我这个没用连累了你啊!”

指着千惜的腰间,千惜点了点头,“你们今天怎么样?”

从她七岁开始,到如今她足足花了六年的时间,观察环境,练习箭术,一步一步深入,也是从三年前,她才敢踏入村里人说的深山中去。

怀着这样的想法,千惜让自己开始融入新的环境,也包括新的家人。她现在的养父姓赵,名阿木,几乎大连村的人都是姓赵,自小父母双亡的赵阿木是一个猎户;而养母姓杨,是一个标准的农妇,善良勤劳,杨氏是隔壁村一个小秀才的独生女,杨父看中赵阿木是打猎能手,虽然没有田地,但有这么一门手艺,总是不愁的,于是便将杨氏许配给了赵阿木。

康弘板着小脸道:“阿泽问得不对吗?”

“你们的先生是这么教你的吗?君臣父子,这是你们该问的吗?”明卓葳是第一次在明康弘和明康泽面前板起一张脸,连千军万马都能镇住的一张冷脸,更不要说明康弘与明康泽了。

兄弟俩的脸色微白,却还是挺直了背梁,半点也不退却。这么小的孩儿啊,却有一身傲骨,明卓葳瞧着他们的表现,心中满意,嘴上却道:“去,围着后院跑十圈,跑完了再与我说话。”

父威在前,康弘康泽不敢有违,乖乖地往后院跑步去。

千惜在厨房里听了一耳朵明卓葳罚了康弘兄弟被罚,却没有要管的意思,父子之间的事儿,不管对错,明卓葳要骂要罚,她都不该插手。

“夫人,外面……”冯芊芊急急地赶来,小声与千惜咬耳朵,千惜听着眼光流露出了一道精光,冯芊芊提醒道:“动静越闹越大了,夫人,可要快想些法子才是。”

“不必心急,大公子在,自由大公子处置。”千惜胸有成竹地开口,冯芊芊瞧了千惜,千惜轻笑,“她来庄子为的是谁,大公子心里有数,她想把罪名往我头上扣,也得看看大公子的意思。”

“大公子会如何?”冯芊芊抬眼问了千惜,千惜轻道:“谁知道呢。”

丢置一旁,千惜只让人盯着门口的动静,听着后续的事儿。

庄子门口这会儿确实是上演着一场大戏,上官氏跪在门口,凄凄哀哀地喊道:“姐姐,妹妹无意冒犯姐姐,只是想来拜见姐姐,还请姐姐愿谅妹妹这一回,见一见妹妹吧!”

这一边哭着,一边还嗑头,庄子四周本就是来往的大道,这会儿虽不是农忙,可上山开荒或是拔草的人不少,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当然免不了引人注目。没一会儿的功夫,庄子四处就聚满了人。

“怎么回事?可是有人前来庄子闹事儿?”看热闹的人有,担心有人来闹事儿的当然也有,瞧着那拿着棒子铁铲匆匆赶来的青年,可有好几十个。

“贤子哥,这女的到庄子的时辰不少了,瞧着这穿得不差,不知道跟夫人是不是姐妹,听着她口口声声叫着姐姐,称着妹妹的。”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利落地把事儿的发展大略的说了,率先拿着大棒的青年一听,侧头问道:“可有叨扰了夫人?”

少年答道:“没呢,真当夫人请的这些护卫白请的啊,瞧,这都候着呢,想这女的也是瞧着夫人这儿有人,这才不敢轻易妄动。贤子哥,用不着咱们动手。”

被唤贤子哥的人应了一声,转头冲着后头的兄弟道:“兄弟们,现在是没什么事儿,咱们给等着。”

“成,贤子哥,你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一大群的青年朗声地回应,虎视眈眈地盯着上官氏。

上官氏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她这一哭一喊一跪的,没把千惜地跪喊出来,却是招来了那么多看戏的人,这脸色更是发青啊!可她如今是骑虎难下啊,让她自个起来,她的脸可是都丢尽了。不起吧,那她可真是成了戏子了。

正左右为难之际,庄子的门开了,上官氏大喜,却见刘福带着两个嬷嬷出来,直接道:“送月夫人回府。”

嬷嬷上前来就要将上官氏架起,上官氏惊得回神挣扎地道:“放肆,尔等岂敢!”

怒目直视刘福,刘福皮笑肉不笑地道:“月夫人,这是大公子亲口所下之令,月夫人但有违背,后果,月夫人可是要想好了。奴不过是奉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