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惜!”明大公子明卓葳冷冷地吐了千惜的名,那眼中的厌恶看得千惜止不住打了个冷颤,没给她过多反应的机会,明卓葳压向她,那一夜,千惜几度以为自己要死了,那冷得像冰一样的男人却翻来覆去的不肯放过她……

“大公子,这乡下的丫头,哪里能听得懂官话,要寻流落在外的千家小姐,我们还是去问此处的里正吧。”青年身边的小厮一脸鄙视地看了一眼千惜,青年猛地瞪了他一眼,那一刻,千惜感觉到一阵窒息,小厮哆嗦地从马背上摔下来,战战兢兢地跪着唤道:“大,大公子。”

千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反正一会儿她要跟易正阳谈谈的,这会儿就别越描越黑了。如此一想,千惜便顺着杨氏的话应下了。

不甘心是有的,然而千惜自己也清楚,要不是她贪心的跑回来,就不会有这回事。要说她后悔回来吧,也不算吧,她需要银子,从来富贵都是险中求,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如果她今天真要死在了这里,那也是她的命,她什么都不怨,只若她真死了,赵家一家子可怎么办?赵槐和赵柏还在林外等着她呢!

赵槐赵析渐渐大了,教会他们打猎,他们三个人一起努力,用不上两年,她就能盖几间瓦房子,做一间完全附合她要求的浴室,到那时,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洗个澡都得全身蹦紧的。千惜想着将来的美好,看着外面的天空,星星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再苦再难,只要熬过去了,她相信自己将来不会过得比任何人差。暗暗给自己打气,千惜,加油,最难的日子你都熬过来了,只要再努力努力,她肯定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的。

千惜在看到那五间茅屋时,停了半响,这才迈进了家门,说了一声,爹娘,我回来。

没出口的话是,明卓葳把她扔到这庄子,留了银子给她,许就放任她自生自灭了,她要是不自力更生,难道还要上明家求着他们养活不成。

“不是,大少夫人,刘小哥送你来的时候可是再三叮嘱了我们要好好地照顾你。”

“你们照顾得我很好啊。李婶子,你不必多想,我是忙习惯的人,你让我这么闲着,我只怕还得闲出病来。”越过李大头家的往厨房里去,手脚利落地起火烧水杀鸡,李大头家的一看她做得条条是道,赶忙进去搭把手。

一路看着千惜做了白切鸡,炒了几个浑素搭配的菜,晚饭吃着的时候,几个人都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晚上李大头家的跟自家男人躺坑上的时候忍不住地道:“你别说,这大少夫人的性情当真不错,做起事也是条条是道的,大公子就这么把她扔到庄子,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啊?”

“大公子的心思也是我们能猜的。刘福送了大少夫人过来,亲自交代了我们好好照顾,我们听话照做就是了,旁的管那么多。”

“说的也是。只是这几天看下来,大少夫人真不错,话不多,也没有因为大公子把她放在庄子不开心,手脚利落能干,要是一般人家,哪个看得这样的媳妇不欢喜啊!偏偏却是进了明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唉……将来啊,也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我看未必,你瞧着大少夫人性情好,又能干,真要跟明家那些人一块,大少夫人可不差。且看着吧,如今大公子被逼着娶了大少夫人,这心里憋着气,可这将来的事啊,说不准!睡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不愿再接着唠叨,李大头翻过身摆明了休息,李大头家的倒想问问当家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一看他这样,也不会再接着追问,只是平日里对千惜越发地恭顺。

自那日上山得了甜头,千惜更不肯好好地呆在庄子里,她每日上山去,或多或少总会带回些猎物,有时看到认识的草药也会采些,然后便跟着庄子四处的庄户人家赶集卖了猎物草药。瞧着渐渐增加的银子,千惜由衷感到欢喜。

只是一个月过后,月事还是没来,千惜的心咯噔地直跳,上次以为是因为连日赶路,月事乱了,她没在意,可这一个月她好吃好喝的,没有理由不来。一咬牙,趋着一次赶集,千惜进了医馆寻了大夫问脉,大夫抱拳道贺道:“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千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馆的,她整人都懵了,孩子,她有孩子了。欢喜?千惜说不清内心的复杂,这个孩子来得意外,也不被任何人所企盼,千惜想到明卓葳那双冰冷的眼中对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全身就止不住发冷。

呆呆地坐在冰冷的石板上,千惜迷茫了,她问自己要这个孩子吗?千惜想都没想地肯定,她要这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的父亲不喜她,她亦不爱他,但这个孩子,她想要,只因这是她的孩子的。可是,要留下这个孩子,又岂是容易的,且不说明卓葳容不容得她留,留下后,这个孩子也不定就归她养,她能承受吗?

不,孩子她要生下来,也要自己把孩子养大。如此一来,她就得想好后路,原来她就想着先在庄子住着,多攒些银子,就算大连村她回不去,得来的银子也可以让人带些回去给赵阿木他们。等过个一两年了,明卓葳把她忘得七七八八,她就好好置她的田打她的猎,日子同样过得逍遥自在。

她不是没想过逃,但是她一没路引,二则明家势大,她若是逃了,他们找到大连村寻赵阿木他们的麻烦怎么办?她孤身一人不在意,可她不能拖累了赵阿木他们。千惜绞尽脑汁地寻思着到底要怎么的好,一个身影站到她的面前,挡住了阳光,千惜抬起了头,却是唬了一跳。

“大少夫人,你在这儿可是身体不适?”站在千惜面前的正是明卓葳,在他身后跟着的是刘福,刘福指着千惜后面的医馆问。千惜立刻跳起来,故作平静地道:“不是,我是走得有些累了,所以在这里歇会儿。”

累了歇会吗?适才看她似是在想着什么,脸色一阵发白的呢!刘福这样想,却是不敢说出来的。刚刚大公子说了要去庄子看大少夫人,刘福已经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没出城门却遇上了大少夫人。大少夫人换了这身衣服,他都没注意到,大公子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少夫人,你还在什么东西没买吗?要不小的帮你买去?”刘福看着千惜半天不动,明卓葳也一直不言语,只得上前打破僵局。赶集当然是要买东西的,他却没料到千惜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卖东西的。这会儿千惜也暗自庆幸她先把猎物卖了才上的医馆。

“没什么可买的,大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千惜对于突然遇到明卓葳,完全定义在意外。如此询问也不过是提醒着明卓葳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明卓葳没答她,提脚往医馆去,千惜冲他福了身道:“大公子,妾身告退。”

“我许你走了吗?进来!”明卓葳冷冷地发号施令,千惜收回了踏出的脚步,拿不定主意明卓葳究竟意欲何为,却不敢拂他之意一走了之。随着明卓葳再次走入医馆,明卓葳直接挼袍坐下,那坐堂的大夫一瞧立刻了上来,恭敬地见礼,“大公子。”

一瞧大夫与明卓葳认识,千惜手心一阵冒汗,明卓葳指着千惜道:“你给她瞧瞧。”

大夫本没注意到千惜,听了明卓葳的话这才转头看了千惜,咦的一声,明卓葳听了声音问道:“怎么,你识得她?”

“啊,大公子,适才这位夫人寻了老夫问了脉,这位夫人有孕已是两月有余。只是这位夫人多年劳累,身子底略差,坐胎有些不稳,需好好静养。”大夫当然不会认为明卓葳跟一身农妇打扮的千惜有什么关系,只认为千惜与明旧葳有了什么纠葛,是以一股脑把千惜的底都给掀了。

千惜脸色发白,刘福欢喜地道:“大公子,大少夫人有喜了啊,大公子后继有人,恭喜公子夫人!”

大夫听到刘福的话,不由地多看了千惜几眼,这是大公子的夫人,随之想到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明家大公子娶了千家流落在外的千家小姐,有人说这位小姐是猎户农妇养大的,原本他还不信,如今一看千惜这家妇的打扮,顿时为明卓葳委屈啊,这样风姿卓越,年纪轻轻已为正五品副将的明大公子,怎么娶了这样一个拙妻,实在是,实在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而明卓葳听着,薄唇勾起了一抹微笑,虽然很浅,但终归有了点表情。瞧着千惜也稍微顺眼了些,果然会是那两个孩子啊,如此,他当真是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