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的做派我见得多了,大抵如此,虽说不上讨厌却也没什么好感,但我却非常在意他们的心态,如果客户因为两个臭钱而自以为是,那我后面根本控制不了局势,功败垂成都是轻的,说不好还会把我给连累了——当即我眉头微微一皱,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停车,上楼,开门…孟恬恬刚烧水重新泡上杯铁观音,诊所大门已经猛然被人推开,一男一女怀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孩子陡然冲了进来,“安先生,安先生救命…”

“这是我学生送的,你要喜欢,我回头给你带两饼。”大九叔起身坐直,咳嗽一声——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只要他准备开始长篇大论给我聊人生的时候,总要先咳嗽一声清清喉咙,然后不歇气的来上三五个小时不带重样,天知道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话说!

“别给我弄这套鬼声鬼气的做派,”我皱皱眉,很有诚意的劝道:“既然被揭穿,你就老实点行吗?大家都省事。”

张志伟推推眼镜,摇头道:“他们分手之后方晓丽就失踪了,租的房子退了,手机也停了,我们也不知道去了那里。”“那你们有方晓丽更具体的资料吗?”我退而求其次:“籍贯、年龄、身高体重…要是有身份证号就最好了。”

“先生,请小声点。”旁边个女服务员出来给我打招呼,我连忙挥挥手表示歉意,然后压低了声音:“嘿,安怡,今天孟恬恬已经找过我了,当时她很奇怪…”

“行,十天时间出报告。”我想了想,又连忙补充道:“对了,有个事儿老陈你帮我下:这女的精神出了问题,食量陡然增大,这几天你让人每天给他加三顿餐,不用别的,买五六斤猪肉加点盐煮熟就行。“

这借口破绽百出毫不严密,不过我说得正经加上孙教授的大力支持,其他人只能接受,再者他们也被昨天林淑娟的举动吓得不轻,此刻更是死马当活马医,立刻纷纷表示了同意,让我赶快给他们试药。

金顶的位置很大,除了尊巨大的佛像外,还有宾馆、寺庙和一系列建筑,人群全都朝着东面涌了过去,挨挨挤挤堆在栏杆边上守着镶金边的黑云,眼瞅着日出就要出现了。

一位夜班的出租车司机经过块拆迁区域的时候见到了两人,当时他们已经昏迷,于是便报了警,送到医院——这只是个开始,后面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直接叫我恬恬吧,我爸爸就是这么叫的,”她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勺,圆弧画得并不圆润,时不时在杯壁磕碰,内心明显有事:“行吗?”

唐牧是我姐从小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市重案组便衣,能力超强就是不会做人,所以每每升职都没他的机会,二十**了连个队长都没混上,最后还是领导看他确实功劳苦劳都堆成山,才给安了个副队长,也是成天凶案现场劳碌的命。

我就地一滚,躲开了这次幻觉,同时抬手把九言镜朝着他悬空的双腿拍去,口中暴然喝道:“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阵!”

我不再管这件事为什么会提前,不再管纸人纸马的罩门破绽,不再管其中的变化,只是立刻招呼保安把手里的红潮天葵酒朝着纸人泼去,同时桃木棍收起,右手在口袋里一摸,伸手取出枚短短的手术刀刀尖。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对此时的情景,黄老头居然嘎嘎嘎的笑了起来,声音就像只被掐住咽喉的鸭子,刮得人耳膜生疼,跟着他慢慢转了过来…

“别激动!坐下来,把他的事儿给我说说。”

看我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孟恬恬并没有多问,只是呆坐在她的椅子上等着,孟夫人刚伸手搂了她的腰,她已经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显出了内心的惊愕和不安。

老头的年纪并不太大,但是脸色很难看,奇怪的是褶子里还涂着白灰,就像是润肤膏没有抹匀,有点惨兮兮的发白。进门是客,孟恬恬倒也不怎么在意,只是寻思老人是不是想进来讨口水喝,所以笑着招呼道:“大爷,您这是进来买东西,还是要喝水上厕所啊?没关系,要什么都行,您只管开口。”

我以此做序,除了对于因为净网行动而盖头换面的人名致歉,同时也为我用第一人称叙述做出解释,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在我改写之后,这就只能看做个故事!

乒乓球的材料里含有大量的苯,刺激性很强,黑烟喷到人群里立刻听见了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老陈同时大声疾呼黑烟恐怕有问题,所有人都退后云云…哗啦啦一声响,别说楼道口敞开一大片,就连楼外都全部空了出来。

所有人守在外面等着黑烟散去,没几分钟110警车已经来了,老陈上去亮出警官证低语过后,他们立刻帮助守在了门口,让老陈和我单独进到房内——至此,老陈的计划已经完美收官,虽然惊动了整个小区,可毕竟满足了我的要求。

等黑烟变得渐渐稀薄,我和老陈前后脚进到了屋内,开门之后呼呼刮起的过堂风迅速带走了残留的浓烟,只不过气味太盛,闻着依旧有些刺鼻。

这是本区很典型的简装出租房,业主在拿到房屋后花上几千元稍稍装修,再旧货市场买点家具凑凑就开始对外出租,这是共同点,但不同的是这房屋似乎潮得有些过了,初一进甚至给了我种森林小屋的感觉。

客厅地上满布着青苔,墙上生满苔藓,蜘蛛网拉在吊扇和屋顶,木制的家具上长着木瘤节疤似的菇类,上面挂着丝网状的絮子,墙面地面腐蚀得非常厉害,剥落的腻子和水泥面后显露着基层的砖结构。

这哪里像是现代化城市里的房子啊?简直像是深山雨林中荒废日久的弃屋废墟!

老陈在墙上的青苔中找到了灯开关,按两下没动静,他转身向门口的110要了两个手电,分给我各自点亮,小心翼翼的观察客厅的情况——到了这步已经无须我多说了,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客厅虽然潮湿阴冷,不过却没有其他看起来比较离奇的地方,我和老陈走到里间推开了卧室的门…这里和外面如出一辙,只不过湿润加剧,里面的苔藓蘑菇之类长得更加茂盛,湿漉漉的地面甚至有轻微的积水。

卧室的家具都被靠墙堆在了一旁,正中是个有些年头的大木箱,应该就是小店老板所说的那口,光凭目测便知道又厚又重,像是早些年姑娘出嫁时候娘家所备的,专门用来装着陪嫁衣衫首饰和物件,也就是俗称的压轿箱。

它也就是整个屋里最奇怪的东西。

这房间到处长满苔藓,挂满蛛丝,但偏偏这箱子上一尘不染,虽然红漆斑驳残缺,可却依旧光亮崭崭,看着像是天天有人擦拭的般——老陈的手电在整个房间中扫过遍之后,目光最终落在了箱子上。

“搭把手,我们把箱子打开!”

我俩各自抓着箱盖的一头,把铜扣取掉,奋力朝上一抬,某种说不出的腥臭气息立刻从箱中传了出来,把乒乓球燃烧的那种刺鼻气味掩过,我俩屏住呼吸奋力把盖子整个朝外一掀,箱内的情形瞬间出现在了我俩眼前!

说实话,目光所及的那一刹那我俩确实都傻眼了!

箱子里躺着个身穿薄纱的女孩儿,双目紧闭宛如熟睡,脸色恬静安详,只是周身皮肤和脸上都有种淡淡的青灰,紫黑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凸显,不知死活;她小腹的位置****着,一片模糊,无数蘑菇从她皮肤下钻出来,在箱中茂密而旺盛的生长着!

潮湿,阴冷,就和下水道的感觉差不多。

漆黑的蘑菇,在她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狰狞异常,宛如地狱中生长出来的一般!

“见鬼!”老陈惊呼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他边说边伸手准备去探那女孩的鼻息:“她还活着…”“别动!”我伸手把他拦住,肃然道:“这东西看着太奇怪了,还是小心点…万一你也惹上那种病毒就坏了——你还是叫你们局里派人来吧,带上生化装备,安全点。”

想想也对,老陈立刻接受了我的建议,很快和局里取得了联系,随后我俩退出房间开始等候…

这件事对市局是个麻烦,因为死人就必须立案,而且还别说是这么离奇的个死法,他们必须调查出人死的原因、过程和死亡方式,拿出合情合理能交出去的解释;不过对我来说却算是事情了结,因为看到了从尸体小腹长出的蘑菇,我也大致能循着这条线索去觅寻救人的法子了。

不是不想更多的线索,而是根本找不着。

至于说事情的大致经过,我也做出了自己的揣测:

‘如果没有意外,这应该是某种血蛊术法,是方晓丽从娘家那里继承的。因为马浩宇的薄情寡义,所以她被逼之下最终选择了这个报复手段,以自己的血肉种出这黑色蘑菇,又以某种手段给马浩宇和孙涵香吃了下去,导致他们后面的变化,假设没人解这蛊术,那毫无疑问,这两人最后一定会暴饮暴食把自己给撑死的!’

当然,我这推测中还有很多细节没有解决,比如马浩宇屋里那箱子是怎么回事,这种蘑菇又是什么品种,什么效果,为什么他们体内那种液体会让林淑娟去啃尸体…这些都是个谜,只有方晓丽自己才知道,但对我而言这些都无所谓,我又不是要写本十万个为什么,那需要把这些旁枝末节都解释清楚?

只要知道是用尸体种黑蘑菇的蛊术,我就差不多能试着动手了!

还是那句话,一力降十会,火烈融寒冰,赤阳所致阴邪除,五行生克无须问!

市局的人很快赶到了现场,不过奇怪的情况发生了,当我们陪同他们再次进入之后,发现这女尸小腹的蘑菇已经全部开始腐烂,化成了黑乎乎的浆水,同时屋里墙上生长的蘑菇苔藓也同样干涸枯萎,化为粉尘。

屋内大部分地方恢复了正常,即便还残留着些痕迹,也都在飞快的消弭散去,不用多久就会彻底消失,再也找不出半点踪迹了。

不光如此,除此之外还有个诡异的事儿同样发生了:这女孩已经死亡,但她的死亡时间却不超过一小时,换句话说,我们打开箱子的时候她也许还是活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打开箱子,所以才导致了她的死亡?!

等到市局的人重新通电开灯,仔细搜索完房间之后,这里已经恢复成了个正常住房,除了地上有些积水外再无其他,箱子里也只剩下了这个女孩儿而已,她周身的皮肤恢复了正常死者的那种死灰,腹部更是一片血肉模糊,不过死因却不明,恐怕就算解剖查因都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实话,这件事整个太诡异,太神秘,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已知范畴,从最早的以为是饿鬼作祟变成后面的蛊术血咒,又变成现在的新死新亡,大多事情别说无法用科学解释,就算用我所知的鬼怪之说都解释不了,整个成了无头悬案!

我到底该怎么办?孙涵香他俩的治疗还能不能继续?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就是那天晚上孟恬恬身上发生的事儿,究竟这和方晓丽有关系吗?

这些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