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独眼龙,发丘脉,便是这处地脉三泉之下,原是一处风水宝地,有十里来龙,八方纳财之气势。

“小凌啊,三师兄已经六十九岁了,再年轻些的时候,我还会打破沙锅问到底、想方设法去搞清楚这些东西,但现在,人老了,人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人年纪大了,考虑的就越细,操心的也越多,三师兄就是如此啊!

扶符咒上梁,利用祖师爷神咒祛邪破煞,自然威力不俗,立竿见影。可修为不到家的木匠一旦找错了用神位,那可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更要冲克房主,而且反咒自身。

“不,不可能是大师兄,也不会是二师兄……老四?老四可不留胡子的,难道……”秦绍楠思索起来,“难道,是廖家后人?!”

因为房子是阳宅,是活人生活起居的所在,人的生老病死都从这里起始,这便和孕妇将要面临的“鬼门关”犯了极为冲克的忌讳。

但现在,经过他仔细一窥视,毫无疑问,现场十丈三十米之内,有孕妇在围观上梁!

木匠的家伙事都是随身携带的,秦绍楠再用刨子在房架上刨了一阵,又在梁木上弹了三线墨斗,诸多忙活后,和桐子抬起梁木正位,却依旧fqxs卡不进去。

何况,这个社区虽然也有安全问题,但几十年来,还真没有人敢到三师兄家和他厉家来惹是生非的。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脑子里怎么会突然钻进一本自己从未见到过的《鲁班书》!

“厉,我们现场每个人都在分享你的善良、成功与喜悦,作为校长,我以你是约翰斯丹利私立中学的学生而骄傲,如果我们能听到你的心声,这个夜晚或许会更加完美!”女校长说完向厉凌发出了邀请的姿势。

据说这些术法有埋藏巫蛊一类镇物的,有雕刻打造出稀奇古怪的木工玩意儿的,有念咒就能施展的,种种手段不一而足。木匠把这些手段统称为“鲁班术”,其中的巫蛊镇物一类术法又称之为“厌胜术”、“下算子”,便是旧fqxs时所谓的“坐地起风水,上梁害死人”的一种巫祝之术。

他宁愿不去相信小师弟得到了下册真传,而不愿再让刚刚那丝念头再冒上来,他发誓,绝对不允许自己再这么想!

对啊,那本书毕竟已经失传了两千年,怎么可能再重出江湖呢!两千年了,一本书早就化成灰了吧!

四人当即走向陈四爷为他们预留的一个酒席单间。秦绍楠早早告诉过陈四爷,他施工时,除了主人,他不能和其他的人在一起吃饭,因而,陈四爷为秦绍楠四人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摆上了酒席。

望着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厉凌却没什么胃口,心头除了对即将放大招的忐忑之外,还在盘算着三师兄营持的鲁班法局里、那剩下的一道极其类似孕妇叠生气场的异煞。

另外,他对那个设计陷害陈四爷一家、为陈家堪舆出这副独眼龙“断财绝丁脉”的风水先生很是感兴趣。

此人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江湖奇门遁甲、术士高手了,不论他是收钱为他人做事、还是他自己和陈家之间有血海深仇,他这样做,如果这“绝户计”得逞了,他是逃不过天地法眼、被上天折寿的。

普纳尔谷的华人厉凌虽然基本都认识,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学生,平素主要还是和约翰斯丹利私立中学里的白人同学和老师打交道。

对于普纳尔镇上这些华人的轶事风闻,厉凌自然没有三师兄和枫条桐子等成日和华人们打交道的人了解的多。

想到这里,厉凌然后四下一望,确定周围没人——须知练武之人,眼耳聪敏自是胜于一般人,然后他随意夹了一筷子菜,边吃便问道:“三师兄,陈家在这东海岸也算排的上号的华人富豪,他们平常和什么人结下过梁子,这些风闻你有数吗?”

秦绍楠夹起一根大鸡腿放进嘴里,鸡骨头咬的“咯嘣”、“咯嘣”作响,然后连肉带骨一起咽下去,一点骨头沫子都没吐出来。

枫条和桐子成日跟师傅待在一块,已经见怪不怪了,厉凌却依然有些惊诧。

三师兄习武修为早已上了暗劲,内气鼎盛,即便不发力,绵绵内劲,如水推波,也能迸发千斤之力,他吃肉啃骨头时,哪怕是猪腿筒子骨,也能咔嚓咔嚓地嚼碎吞咽,何况这根鸡腿!真正做到了“吃肉不吐骨头”。

擦了擦嘴,秦绍摇摇头道:“有钱人的事,咱们这些吃手艺饭的人关心那么多干啥?这世道,生意做的大的人,不用说,那是黑白两道都要通吃的,无论在咱华夏老家,还是在这标榜民主自由、没有暗箱操作的美国,都是这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有过节,陈家人生意做的这么大,不得罪人才是怪事了!只是,能把人逼得江湖奇门术士上门寻仇、要使出‘绝户计’,这可真的有些太过了啊!”

枫条点头道:“是啊,师傅曾教过我们,欺人不欺算命子、风水先生,还有咱木匠,得罪了这些人,那可没有好果子吃!

“‘不怕偷儿惦记,就怕术人记恨’,被这些江湖术士记恨上了,时不时给你整点门门道道,那可真是抬头碰门、走路摔跤、出门遇车祸,进门被狗咬啊!”

“我看,还是咱师傅厉害,那些算命先生、风水师,他们能说会道,又唱又跳,可他能像咱师傅念个咒就能放法术么?”桐子吃的一嘴油,说的手舞足蹈起来,

“还是咱祖师爷的徒子徒孙牛掰!江湖上,敢得罪咱木匠的找得出几个?俗话说的好啊,‘宁惹阎罗王,不惹一木匠,宁掀县衙的房檐,不动木匠的米缸’,得罪了咱木匠,他就没有好下场咯!”

“桐猴子你懂个啥,尽胡说八道!”秦绍楠白了他一眼,“江湖术士,三教九流,会道门,奇门遁甲,行行有门道,没有哪一行的人敢说自己老子天下第一!

“就说风水先生,那些风水堪舆大师,你敢得罪他们?他随便给你房子、公司附近动些手脚,叫你家破人亡、败财败势,只是须溜儿一眨眼的事!

“桐猴子你这些话,咱自家人说说笑笑得了,出去了,嘴巴就闭紧,没人会当你是哑巴!得罪人到时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绍楠说罢喝了一口茶,以茶代酒。鲁班术木匠几乎从不喝酒,他也是,这一行,多喝酒可不行,万一脑子喝浑了,和人发生争执,不定就要干出些万劫不复的事儿。

“哦,知道了,师傅!”桐子一口吞下一块红烧肉,向厉凌一眨眼,擦擦嘴巴道:“我想起一桩事,陈家人和亨利道格拉斯有关系,亨利道格拉斯,你们知道么?就是电视上经常露脸、教人炒股的那个胖子,最近几年华尔街的爆发富。”

见厉凌等人纷纷摇头,桐子急了,一拍脑袋道:“就是前几年前强行大手笔收购皇家游轮公司、然后打官司打到美国什么最高法院去了,据说他和黑社会勾结,威胁那个**官,最终才判他胜诉的那个胖子啊,师傅和师婆你们当时还很关注这起案子呢!”

“唔,我想起来了,咋了?”秦绍楠一挠额头道。

“我也想起来了,那个白人一把年纪了,在罗马梵蒂冈教堂举行婚礼,娶了一个只有十**岁的超级模特,都过去好几年了。”枫条补充道。

“你就直接说吧,陈家人和这人认识又怎么了?”厉凌望着桐子道。

“好像是两三个月前吧,我看到在陈家老房子那里,停了好几部豪车,车前都站着戴墨镜、穿黑西装的汉子,然后我看到道格拉斯在陈四爷和他大儿子陪同下走进了陈家院子,然后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快说啊你!”厉凌一个爆栗敲在桐子头上。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没多久,就有警车开过来,几个条子走进陈家院子调查什么,最后是陈家老大陪着条子走出来的。”桐子一抹嘴巴笑道,

“事后普纳尔谷华人有传言说,当时陈家人在院子里发现了炸弹还是什么的,然后就报了警。听你们说起陈家得罪了什么人,我在想,是不是这个仇家,也可能还和道格拉斯有仇,所以埋了炸弹、趁道格拉斯到了陈家,要把他们一锅端?”

“这都是你自己猜的,作什么数?赶紧吃,吃完了帮你小师叔去找石敢当去!”秦绍楠催道。

枫条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听说陈家好几年前嫁出去了一个女子,就是嫁给了一个华尔街富豪,不会就是嫁给这个道格拉斯了吧?”

“不是嫁给这个道格拉斯,是嫁给了另一个道格拉斯,好像叫吉姆道格拉斯,亨利道格拉斯的弟弟!”桐子对这些邻里八卦很是熟悉,当然这也不枉了他“桐猴子”的绰号,

“这人也不是华尔街富豪,据说就是一个烂棍、赌鬼,跟着他哥在混。”

“好了,吃快点,咱们要开工了。”厉凌也催道,他一旦有了胃口,这一桌子几十盘菜,包括整鸡整鸭,整鱼整蹄髈,他能干掉一大半。

“小凌,你可一定要给我们说说,你到底碰到了谁,你这些本事是怎么学到啊!”枫条见师傅外出去打饭了,赶紧央求厉凌。

桐子也一拍厉凌:“小凌,够哥们的话,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最好再传我们两招!一家人嘛,让咱师兄弟也沾沾这鲁班术的光、给我们开个荤吧,不然做一辈子木匠那就白混了!”

厉凌又是一个爆栗敲过去:“桐猴子,提起这事我还要找你算账呢!你们师傅的话忘了么,这些东西你们碰不得——”

“都是人,师傅碰得,你碰得,为啥我们碰不得?!”枫条和桐子几乎同时说出来。

“三师兄碰了,他一辈子肯定是有什么不顺不虞的,对了,你们师娘不是就早逝了么!”厉凌摇摇头道,

“我呢,我说过了,机缘可遇不可求,我是被一个高人——白胡子老爷爷顺便传了两招,而且这对我的命理和家人没有冲克和忌讳!你们没这缘分,我也没办法。就算我传给你们,你们也学不会!”

厉凌并非在敷衍应付他们,他脑中的这套鲁班术,光是传了法门分解和招式,毫无用处。

因为最核心的地方在于——丹田内的鲁班法炁,这东西,厉凌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该怎么修炼,怎么传承。

没有这道鲁班法炁,他所掌握的鲁班术就是个花架子,只能看不能用。把一个花架子传授给他两人,又有什么意义?

枫条和桐子正又要说话,秦绍楠端着一海缸米饭走了进来:“来,赶紧吃饭,吃完咱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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