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他面孔朝下的摔向地面,看到地面上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一物之后,整个人都彻底惊呆了。

毕竟,这个杜三儿可是得罪了大小姐的人,不为难他也就罢了,还跟他交朋友?那岂不是要平白担上得罪大小姐的危险,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杜开愣了愣,反应过来,恨不得朝自己脸上狠狠来一下。

琢磨半晌,杜开开始意识到,这考验任务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自己必须耐下性子来,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正心神激荡,想入非非间,冷不丁的听到一句“你是个好人”,他顿时呆若木鸡。

收起字据,钱千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张屠户虽然跑了,但跑得了和尚跑步了庙,张记香肠铺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嗯,铺面,宅院,以及香肠的生意,这些加吧在一起也远远不够,再加上一个张依依到能勉强凑合。”

这疯女人真是没完了!

张屠户杀妻,事情发生的突然且意外,但也算在情理之中,以郑翠莲的风流本性,再加上张屠户的暴躁脾气,事情不发则以,一旦发生,必然一发不可收拾,张屠户怒而杀人只是预想中最坏的结果之一而已,杜开早就预想过,然而,当面真正对这一切的时候,还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心中生出一种祸从天降和天有不测风云感慨。

张依依给他做的这身衣服,实在不敢恭维,无论谁穿在身上,都得立刻变成土鳖傻帽,形象比跑龙套的路人甲还不如,整个一炮灰,见人先失三分底气,看到谁都要自卑,也就是他杜开面皮比较厚,敢穿着它堂而皇之的满地走,甚至去最高档的朋悦楼请京城各大酒楼那些有头有脸的老板一起谈生意。

靠,这货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查个水落石出吗!杜开心中微慌,略微迟疑了一下,问道:“捕爷何出此言?”

此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一位捕快身上。

不管怎样,最不想见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他感到心中一阵无力。

这事不能和脾气暴躁的张屠户直说。

这声姐姐可万万不能乱叫!

他起身推门出屋,耳边肥猪临死发出的嘶嚎顿时变得刺耳起来。他走到棚户中,发现不知何时张屠户已经回来了,正操着屠刀手脚麻利的杀猪放血,没有丝毫彻底赌博应有的疲态,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正要再靠近一点,打算到窗口处看个清楚,一只秀手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一把薅住他的衣襟。

杜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阴阳怪气起来:“哟,原来钱大小姐还是个名人!噢,对了,听说你爹和你未来的公公早已跻身十大顶尖高手之列呢,你来头如此之大,身份如此金贵,万一我一个不小心伤到你,打了小的来两个老的,我不会被两个顶级高手满世界追杀吧!”

还一向讲道理?

人群骚动起来,个个伸长脖子张望,有离得近的,大声把香肠的外观讲述出来,但无法说出做法与原料。

旁边的汪兴隆,一直察言观色的盯着杜开的一举一动,不放过杜开脸上皮肉哪怕一丝最细小的变化。

杜开心中暗赞一声,指了指汪兴隆,扯虎皮道:“看到这位捕爷了没,你们跟踪的事情他从头到尾都看到了,有捕爷作为证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慢着。”

没等他跳起来好好擦一擦脸,出脚下绊子之人已经来到他身后,出手麻利,一记手刀切在他的脑后脖颈上,随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脑海中出现一幅幅旖旎画面,杜开心驰神摇了好一会儿,差一点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好在最后他还是咬牙否定了那个充满诱惑的想法。

这小子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认识身具贵气可以和高公子并肩而立的小胖子,还借此搭上了高公子的线!

一个俏字,使得一众姑娘个个睁大眼睛,再次仔细打量起少年郎来。

扫光一锅肥肠后,他满脸满足的拍着肚皮去了。

德隆肉铺借助红烧肉又意外的火了一把,王三顺吃到甜头,不免对张记肉铺这个鸡毛小店加了些关注,所以,当张记肉铺挂上横幅声称要推出新菜肴后,他很快就得到了消息,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手下去打探一下新菜肴具体是什么菜,最好是把做法先弄到手,使新菜肴成为德隆肉铺的又一特色。

钱阎罗是谁,算无遗策!从来只有他去算计别人,谁想到竟被自己的闺女吃得死死的。

不多时,气海中的气旋滴溜溜一转,化为一道热流,在他的引导下游走于经脉之中,逐渐进入耳窍,在耳窍中略作停顿之后,进入人中上方的一条经脉之中。

三人回了后院,小胖子很快就达成所愿。

张屠户说这些话,目的是吓一吓杜开,让他多个心眼,以后行事小心点。目的达到了,他又宽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以钱阎罗的身份,他还不至于跟你一般见识。”

不少了!不少了!

“是啊,等德隆肉铺也会做香肠了,再把香肠送到荣王府,或直接送到太子的餐桌上去,情况又会变得和红烧肉一般,我们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郑翠莲阴云满面说道,换了她是德隆肉铺掌柜,也一定会这么做,有门路不用那不是傻瓜么。但她不是德隆肉铺掌柜,她只是张屠户的妻子,一个寻常小老百姓,是被挤兑的弱势一方,只能在这里生闷气,对德隆肉铺咬牙切齿,却没有丝毫办法。

到底是屠户妻子买肉的出身,郑翠莲一语中的,一下子就把制作香肠的材料猜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武林高手岂不是个个都是顶级大厨?这什么跟什么啊!简直是对习武之人的羞辱!

这小子仅仅看了一遍,居然就会做了,而且味道还可以,只是略微还差点火候而已。

红衣少女心眼极多,立马冷笑反驳:“刚才我听老板娘称你为小兄弟,想来你也不姓张,是张屠户家雇来的伙计吧。区区一个小伙计,主人家的还没说话,你就来赶人,本姑娘想问一问,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眼看红烧肉摆了上来,红衣少女当仁不让,抢先一步要了两份,然后闪到一边,继续看着赵大侠发出吃吃的发笑。

赵大侠不是他,所以,赵大侠没有站立不动。众目睽睽之下,小胖子双腿微屈,向上猛然一弹,顿时,身形如一个圆滚滚的皮球一般高高弹起,轻松达到三米高度,然后脖子一扭,脑袋一晃,只听“咔嚓”一声,已经妥妥的把激射而至的梅花镖咬在牙齿之间。

她身穿一身红色劲装,头戴红色发带,脚蹬红色长靴,整个人红光潋滟,配合急速飞驰的枣红马,宛如一抹娇艳的红霞飘来,美丽动人心。

“嗨,老子等了这么久白等了吗!”

在几人的注目礼下,杜开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瘦肉,慢慢送入口中,一下一下的咀嚼起来,时不时的吧唧一下嘴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末了,还表情**“情不自禁”的唱上一句:“油而不腻,入口即化,真是人间美味啊!”

再怎么说,这是别人家的事情,轮不到他来操心,他感慨过后便不再多想,再次开始在肚子里研究生意经。

对于现代人来说,江湖只是一个传说,只有传说,却遥不可及。然而到了这里,江湖却是可以实实在在的触碰到,因此,杜开决意一定要过一把江湖瘾。

杜开实在没想到张屠户表面粗豪,为人却如此细心,不仅让女儿帮自己做衣服,还帮自己烧水准备洗澡水,心中感动异常,他却没说什么,只是暗暗下决心,一定找机会报答一下张屠户。

张屠户的话掷地有声,完全没有给郑翠莲一点反驳的余地,这么多年的夫妻,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郑翠莲的脸色早已难看到了极点。她几次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全都忍住了,因为她很清楚,张屠户此刻是动了真怒,一个不小心,自己被他立马休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大年纪了,如果被休了,让她去哪里,又该如何面对娘家人?

没走多远,他就累得浑身大汗,腰酸腿软,忍不住问道:“张大哥,你家到底在哪儿啊,还要走多远?”

三人闲聊几句,侯哥转身又进了赌坊,丁氏兄弟继续守门。

在一大堆人面目狰狞的咆哮声中,庄家淡定的打开色盅。

他也不是没想过杜开是在骗他,可杜开如果真在骗他,一开赌岂不是就会露馅?自己不能赢钱,杜开不仅得不到好处,还要被自己一怒之下暴打,有这样的傻瓜骗子吗,他对此表示怀疑,所以愿意带杜开进赌坊试一试。

杜开心中大骂,他不知道张屠户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对他有利的变化。表面不动声色,他伸手一请,以一派高人的口气淡然道:“借一步说话。”

这个店门的确很大气,不说那高出周围两层的五层阁楼以及它的建造风格,只那宽得足能并排跑两辆马车的店门,以及店门前矗立的一座三四米高的神兽雕像,就足以让人看了心生豪气。

张依依抬头眼睛迅速扫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杜开。

见杜开被绑在木桩上,头上顶着个大白馒头,嘴里也叼着个大白馒头,模样滑稽可笑,她呆了一下,随即跑上前诧异道:“小杜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大小姐在折磨你么?”

“你想太多了,我和大小姐关系好极了,这不,我们正玩游戏呢。”杜开把嘴里的馒头吐出来,嘿嘿说道。

他松开绳子的断头,身体微微一扭,绑在身上的绳子便掉在地上,他伸了个懒腰,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跟过来的钱大小姐看到这一幕,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眯起眼睛,不知又在想什么歪点子。

杜开故作不知,对张依依问道:“依依,你是想我了来看我,还是找我真有事?”

张依依俏脸微红,羞赧的低下头去,低声道:“这些天舅舅一直在逼我嫁给他的外甥,可我还不想嫁人,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