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调离白夫人身边。以后你再不用去伺候她!”

小桃见他说得果断,反而有些惊心,提醒道:“莲亭哥,白夫人毕竟是教主的姬妾,你还是和教主打声招呼的好。不然白夫人说与教主,说不定你会有麻烦。”

杨莲亭冷笑道:“我堂堂一副总管,难道还管不了几个丫鬟的调度事宜?教主英明,必不会因此怪罪我。”

小桃担心地道:“话虽这么说,可是你现在刚刚当上副总管,若因我得罪了白夫人,总是不好的。”

杨莲亭见她如此担忧,又想到万一此事处理不好,教主虽然英明,但枕边风也是很厉害的,便点了点头道:“我晓得了。小桃,你放心,这事我会妥善处理的。”

东方不败望着梳妆镜发呆。

自沐浴之后,他已在镜前坐了半日,原本披在肩上的湿发早已干了,他却仍迟迟不动。

忽然东方不败伸出手,缓缓抚摸着自己的面容,眼中流出苦涩与绝望之意。

望着镜中的眉眼,他恨自己为何身为男儿身?他恨自己的容貌为何不够柔美。他恨……他恨!

东方不败突然凄然欲绝。

近些日子,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思了。每当他想起那个英伟沉稳的青年,心中就怦怦直跳,他一走近,自己脸上就想发烧。

从没有人……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像那个青年一般在自己面前款款而谈,言笑自若,字字句句都扣入自己的心扉。

童百熊等元老虽也从容,却对自己恭敬有加,上下有别。贾布上官云等新晋之人却只善于逢迎拍马,在自己面前毫无气概可言。那人虽然武艺低微,却不卑不亢,每次谈话都直视着自己的双眸。那双眼睛……

东方不败想着想着,忽然脸上一红。

他想起前些天那个青年为了密园一事来找自己商量工匠等事,青年的声音沉缓安定,恍如动听的音乐,安人心魂。自己听着听着竟分了神,只专注于他动听的声音里,连他说得什么事都忘记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糊里糊涂应对的。

东方不败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竟在镜前想得痴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清朗沉缓的声音:“属下杨莲亭,有事回禀教主。”

东方不败回过神来,眼睛一亮,忙道:“进来。”说着立即起身,衣袂翻飞,转身飘然出了内室。

05

杨莲亭能来到教主居所的门外扬声求见,已是破了教中的规矩。

要知东方不败心机深沉,胸有成竹,从来只在正德堂,或后园的书房办公,私宅从不允人出入。便是与他称兄道弟的童百熊,也只能在院外正殿击鼓求见。但前几日他却给了杨莲亭例外,允许他随意进入自己的私宅。

这是莫大的荣幸和恩宠,杨莲亭却不敢仗宠而骄,还是规规矩矩地先在门外打声招呼。

他听见教主应答,刚迈进前厅,便见教主一阵风似的掠了出来,定睛一看,不由愣住。

原来东方不败出来得匆忙,忘记换衣束发,还穿着那身刚沐浴后的粉色单衫,长发散乱地披在身后。

他意识到杨莲亭的诧异,不由浑身一僵,既窘迫又有些慌张。

前些日子,他的侍妾诗儿的贴身丫鬟几次前来,说诗儿夫人身体不适,缠绵病榻,求教主去看看。

东方不败自从自宫练气,修习了《葵花宝典》上的神功后,于女色上面自然再无所求。那几名侍妾他也再不曾去探望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防人口舌,未将她们撵走罢了。

但这些女人不知真相,仍不甘心,三天两头地找些借口,妄图与东方不败重新亲近。

那诗儿原是东方不败最宠爱的小妾,也是他所有侍妾中最知书识礼,善解人意的。东方不败当年与她榻上缠绵,榻下谈心,也很是一番恩爱。

他见诗儿的丫鬟来了好几次,念及旧情,昨日终于去了一趟后院,见诗儿果然憔悴病重,便与她坐了会儿,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诗儿为了遮掩脸色而特意换上的那袭粉红春衫上。

那诗儿不愧是他的心腹爱妾,闻弦音而知雅意,今日便立刻命人将那袭春衫送了来,言道恐自己命不久以,留下这袭衫子给教主当个念想。

东方不败收到这份礼物,心中欢喜,当日沐浴过后便忍不住换上了。恰好此时杨莲亭求见,他忘记更衣便跑了出来。

杨莲亭见教主神色失态,立即装作没有察觉,道:“属下见过教主。”

东方不败见他似乎不以自己这异装为异,不由心下欢喜,在榻前坐下,道:“副总管,什么事?”

杨莲亭听出他心情还不错,便道:“教主,属下今日来其实是有件事想求得教主首肯。”

东方不败道:“何事?”

杨莲亭故作迟疑道:“属下得蒙教主垂青,升为副总管,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负教主所托。只是属下现在事务繁忙,陋居疏于打理,几个粗使仆役和丫头也不合心意,想调教中一个管事丫鬟帮忙照料一下。”

这些许小事,东方不败并不放在心上。其实他也希望有人好好照顾杨莲亭,只恨不得那人是自己,不过现在却只能道:“这是应该的。你已是教中副总管,如此小事,不必来禀奏本座。”他顿了顿,道:“怎么?莫非你想调本座院中的人?”

杨莲亭忙道:“属下不敢。属下确有几个合意人选,并非教主身边的人,不过……”

东方不败淡淡道:“你直说便是。你既有了合意的人,本座给你做主。”

杨莲亭这才报出三个人名。

这是他细心想过的。若是只调来小桃,未免行迹太明显,只怕会让白夫人疑心,而且也会置小桃于不利之地,惹人妒嫉恼恨。所以他又选了两个身份地位和小桃差不多的管事丫鬟来做掩饰。

以杨莲亭来自千万年后的精神体,不着痕迹地牵制他人的思维向有利自己的方向发展,简直轻而易举。此时他已经能探窥他人心意,不过东方不败的精神能力十分强大,他只能略探一二,但也足矣。

果然东方不败听了那三个候选人,沉思片刻,便做了决定。

“便将白夫人身边那个叫小桃的,调给你做管事丫鬟吧。”

这三名候选人,一个是前殿正德堂的管事丫鬟,另两个都是他侍妾身边的人。

东方不败此时对杨莲亭已渐渐情有独钟,不愿他与其他女子过于亲密。管事丫鬟可说是主人屋里的左右臂膀,若是再有几分姿色,通房开脸,升了妾侍也是寻常。因此他略一沉吟,便选了其中姿色气质最不起眼,性子也最老实本分的小桃。

这些都是杨莲亭事先考虑过的,所以他心中一笑,脸上却不露声色地感激道:“多谢教主。”

他正暗暗得意,谁知东方不败突然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仿佛别有含义。

杨莲亭心中一凛,隐隐感觉哪里不妥,但东方不败的精神能力实在过于强悍,他一时探不出什么,又不觉得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便没放在心上。

东方不败转移话题,道:“园子的事最近怎么样了?”

“属下从江南调来了几名能工巧匠,正为教主筹划中。”

“哦?”东方不败笑道:“本座只想建座清静点的密园,倒让你费心了。”

杨莲亭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属下为教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东方不败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凝望着他道:“本座要你肝脑涂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