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冰难受地吸了吸鼻子,呼吸燥热,只好又慢吞吞地挪回了房间,无力地倒回床上,用薄毯裹住发冷的身体。

“平时没这么多的,”林见深垂着头,小声说,“看来,水里的那位很喜欢你。”

他说‘美女’两个字的时候,总有一种令人作呕的黏腻感,见夏语冰不睬他,暴发户又吹了声口哨:“美女,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家里的孙女啊?方便加个微信留个号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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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林见深推门进屋,脸上的阴寒之气还未消散。

“外婆,这是哪儿?”夏语冰拉住外婆干燥温暖的手,迫不及待地问。

夏宗泽其实是个好爸爸,虽然事业繁忙,但从不是那种只顾工作不顾家的男人。当年妈妈生病去世,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短短两个月内瘦了二十多斤,形销骨立,好些年才振作起来。夏语冰也不知自己在固执些什么,总觉得外婆去世了,夏宗泽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那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谁会记得妈妈。

她顺手摸出来,是一只扁平的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无非是些古旧的物件:蝴蝶胸针啦,钢笔啦,还有一个泛黄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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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冰有些气愤地说:“在,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进去了。乡下人都这么不懂礼貌的吗?”

吱呀——

夏语冰以为林见深又是借来那辆破破旧旧的小电驴,然而收拾好东西下来一看,是辆银白色的微型小货车。

林见深坐在驾驶座上按了按车喇叭,伸手给夏语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夏语冰爬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干咳两声说:“哥,你还会开农用的小货车啊!”

林见深‘嗯’了一声,给她递来一壶保温杯装着的凉茶,说:“喝点,润桑降火。”

小货车平稳地驶上山道,夏语冰喝了两口凉茶,一股甘甜清香的凉意顺着嗓子滑下,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这种茶和她平时喝过的凉茶味道很不一样,有一股奇异的花果香,不由地舔了舔唇问:“这凉茶是你做的吗?好好喝。”

“山里的野果和草药熬的,加了蜂蜜水。”那野浆果和草叶生长在峭壁的背光处,很难采摘,不过这对林见深来说是小菜一碟。

车子穿过深林古木,阳光和绿叶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温暖明丽的画卷。夏语冰呼吸燥热地躺在座椅上,和林见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哥,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我大二考的c1,不过还没有单独开车上路的经验。这种车型应该考c3或者c4吧?”

林见深淡定转动方向盘,抛出了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驾照是什么?”

“……”

车子驶入翡翠镇的田间公路,房舍渐渐多了起来,林见深的侧颜浸润在夏日的阳光里,精致而又不失英俊。

夏语冰眨眨眼,又眨眨眼,好久才鼓足勇气问:“哥,你不会……无证驾驶吧?”

诡异的沉默。

夏语冰僵硬地挺直了背脊,默默攥紧了安全带。

乡下的卫生院有些简陋,座椅是老旧的掉了漆的木质长椅,坐着很不舒服,周围充斥着老人的咳嗽和小孩的哭嚎,夏语冰白皙漂亮,裸露在外的指尖和足踝透着淡淡的粉,坐在一群黝黑质朴的乡民之间,有种格格不入的精致和娇贵。

不多时,林见深拿着挂号单出来,带她去看医生。

“38°3,扁桃体发炎,先挂几瓶水吧。”医生阿姨龙飞凤舞地开了药方,交给林见深,“哥哥是吧?还蛮帅的嘛。送她去隔壁找个位置坐着,然后将单子交给药理室的医生取药。”

隔壁是打针吊水的地方,大多是抵抗力弱的小孩子,电视里放着幼稚的卡通片,夏语冰嫌吵,在最里头的角落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着。林见深给她取了药过来,一跨进门,一旁嗑瓜子聊天的小护士立刻看直了眼,几个小姑娘一直瞄着林见深,时不时捂嘴偷笑。

也难怪,林见深那样的容貌放在娱乐圈都是个祸害,更不用说这穷乡僻壤的乡下,更是惊为天人。

给夏语冰扎针的护士脸红红的,调好点滴速度,别有深意地试探林见深:“帅哥,带女朋友来看病啊?”

夏语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种自己的宝贝被觊觎的不爽。

好在林见深高冷得很,没有回应护士,冲好退烧冲剂递到夏语冰手里:“喝了。”

护士见状有点小失望,默默走开了,大概是见他们举止亲昵,真将他们当成了一对。

林见深拿了本半旧的杂志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悠闲自得地翻开起来。他气质冷冽,不苟言笑,往那里一坐,简直是人形冰棍,能止小儿啼哭。

不过别看他一副冷言冷语的样子,做起事来还是很可靠的。夏语冰乱七八糟地想:林见深冷一点也好,免得招惹烂桃花。

等第一瓶水吊完已经是中午了,林见深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合上杂志,问她:“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夏语冰已经退了烧,但面色依旧有些苍白,更显得一双眼睛黑得深邃,没什么精神地说:“想吃麻辣烫,撸串串,还有火锅……”嘴巴里苦的很,就想吃点酸辣的东西开胃。

林见深直接忽视她作死的请求,“街上有家馄饨不错。”

所以最终还是买了一碗虾仁馄饨过来,配上一杯冰冰凉凉的绿豆汤,夏语冰用没有打针的右手艰难地舀着皮薄馅多的馄饨,问道:“哥,你吃了么?”

“吃过了,快递也给你领好,都放在车上。”林见深擦了擦鼻尖的汗水,坐在吊扇下翻开杂志,问:“你到底寄了些什么东西过来?别人问我是不是在搬家。”

“就是纸笔颜料、衣服鞋子,还有我惯用的厨房用品,料理机什么的。”夏语冰抬眼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还想把烤箱也带过来,想想还是算了。”

林见深:“……”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下乡终身常住。

吊完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赤脚的老人戴着破旧的草帽,赶着两头黄牛从卫生院门前走过。天空很蓝,空气中弥漫着稻禾和玉米的香气,夏语冰跟在林见深后面,戴着一次性口罩,只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头,闷闷地说:“哥,你怎么又抢着给我付了钱?本来生病就已经够麻烦你的了,还让你既出钱又出力,多不好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