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忻遥望着东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得回山东一趟,不能让峥儿那小子就这样把自己毁了呀!”

周明珊前世开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满心以为皇后是好心送她去祈福,等后来到了观音庵才知道到底是落入了一个什么境地。

换庚帖,合八字,下定……只剩下了最后的请期和亲迎。

“你娘心思郁结,要不是心有挂碍,早已撑不住了……”

她有些羞赧,似乎在这些阴谋算计之事上她一直不怎么开窍。

她要是死了,母亲怎么办?

温氏扬声道,“快请四姑娘进来!”

听说是兴远侯府的信息,周明珊不禁瞪大了眼睛,可说话之人不知顾忌什么,居然突然停下不说了。

周明珊激动地泪水都要掉出来了,她决定回去就给穆煜廷供个长生牌位,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话音未落,杨昭惠突然挥手朝她冲了过来,五官扭曲,脸色狰狞得可怕。

可她不是被送到家庙了么?

她赶紧带人去了梨花村林妈妈家,一是查看林妈妈是不是真的重病,再则也是等着跟红云汇合。

祝嫂子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眼见周明珊额头上的湿发都黏成一绺了,脸也红通通的,她赶紧张罗着叫人去烧水取冰块。

头、脸、手……甚至连脚底下的青石地板都滚烫异常。

“姑娘是……”

袁氏却似乎完全不在意,微雨拿了热鸡蛋来,也被她推了。

宁姐儿的抓周是在临烟阁前面的丛绿堂。

祝嫂子不住气得应是,心里头却是对这位四姑娘刮目相看。

周明珊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袁氏的心结。

“可,可是——”

同他一起的还有袁文恺和……袁峥。

大凡大夫都见不得病人不遵医嘱,尤其是张大夫,在袁氏的病情上她花费了不少心血,而且周明珊又对她很是不同,所以看到袁氏这么副模样,心里很是生气,话便有些不好听了。

周明珊又叫微雨把药丸化在水里,然后亲自端着碗站在床边,叫人将管子插到袁氏嘴里,自己喝一口,然后含住芦苇管,让药水顺着空心的管子流进去。

顾氏笑道,“舅母明白!”

袁氏是个实心眼,本就觉得这样欺人很是忐忑,闻言赶紧接道,“不耽搁,不耽搁,又没什么大事,嫂嫂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和福儿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又朝周明珊使了个眼色,“福儿,你说是不是?”

周明珊实在是吃惊了,下意识便接口问道,“你还太真的打算用啊?”

想起自己上个月去显国公府送经书时看到的情景,周明珊不由点了点头,虽说没有二里地那么夸张,不过确实是一条长龙。

她最近翻来覆去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可始终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

她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对素馨生出了一股佩服,一个从小生活在二门内的年轻女子,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勇气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远赴千里之外。

没过一会儿又停了下来,大概是到了二门。

眼眶中的泪水就像突然没了阻碍一般,稀里哗啦得流了下来……

“阿弥陀佛,”低沉有力的佛号声响起,紧接着一个头顶戒疤,身穿绯色袈裟的老和尚出现在了屏风边上。

与其说是矮桥,不如说是几块堆在一起的石墩,从高低来看,大概是为了雨季来临时小溪涨水而准备的。

“二弟……”

见她踌躇,袁文忻有些疑惑,“怎么了?”

自从给周明珊和袁铮说定了亲事,袁家便搬回了十字胡同,袁文忻因为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搬家的时候袁氏便没让人动他的东西,私心也是想让这个弟弟在侯府多住一阵子。

“素馨还是没消息吗?”

一横,一撇,一点,一捺……几个字下来,身上就出了一身薄汗。

周泽背对着她,她看不见周泽脸上的表情,可颤抖的双肩证明他此刻心情也不平静。

想到自己的亲事,周明珊眼前又浮现出袁氏虚弱却带着笑容的脸,她的心动摇了!

红云其实早就发现了周明珊的不对劲儿,可她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爷说得很对,那兴远侯府的周四姑娘确实进过宫,而且还不止一次——第一次是周太妃重病宣进宫去探视的,第二次也是探病;两次都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

“什么?你再说一遍?”

空明本就是因为顾忌姜彤儿这个新结识的小朋友,现在正好合意,双手合十,朝众人作揖行礼之后,赶紧往来路去了。

对于这些传闻,周明珊不过置之一笑。

三人商量了半日,也没想到一个好的办法,只能先放下。

没有明着拒绝,跟默认有什么区别?

看来父亲也并不是一点也不关心正院之事,起码他还知道她请了张大夫来为袁氏看诊。

红云伸出手指头数了数,才道,“安嬷嬷侄儿定了亲事,当时跟奶奶告了半个月的假回去操持,算起来应该就是这两日回来!”

张大夫临走前又仔细交代了一遍,虽然她也看出了周明珊的忧心,可是没办法,医者也不是全能的,总有连他们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事实证明,她确实安心得太早了。

最关键的是,三奶奶晕倒前还吐了血,这才是最要命的,也是三奶奶交代的不让四姑娘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