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叔他们替你去领赏了,一会儿就回来。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黑围巾转过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淡淡地解释道,“你们在这里的消息,是肉丸偷偷告诉我的,他希望我能过来看看,我就顺道来了。和你们下墓的入口不一样,但好歹找到了你们。”

然而从另一些家属发来的信息里,我却读出了另一种意味。比如小叔他们,语句间开始对我的责怪起来,说我如此任性不听话,和小时候那个乖乖的胡寻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我本能地侧过身子想帮舞娘挡着,因为中毒却感觉身体挪动一点也是困难。正当我看着舞娘,绝望地心疼这小美女的命运时,突然舞娘的手一抬,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手中推出一样,接着又迅速地收了回来。速度快得我根本看不清。

“请我来的人神通广大,他自然有办法随时掌握你们的动向。”张雨轩瞥了我一眼说道。看他这个高傲表情,显然并不想和我细说,这让我很是不爽。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好像全身乏力?”猫叔撑着一旁的黑棺喘着气道,“姓宁的小子,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切~原来你们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估计张雨轩没理舞娘的缘故,她显得有些生气,开始抱怨道,“我还以为你们能给我说说这阵法的作用,顺便做点漂亮的演示呢,比如说‘啪’的一下把那棺材里的漂亮人偶弄得会开口说话了。没想到你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里面出现的东西又一次超越了我的想象。因为这里面躺着的,不是躺在如山陪葬品中的腐尸或者骸骨,而又是一个人偶,还是一个穿着西洋服饰,宛如天使般的少女人偶。

“什么,难道你想说,我们现在其实是在七星中的‘摇光’位置附近?”猫叔忍不住也搭腔道,“那不是组织者们自行发掘的区域吗,据说没什么发现所以他们才把我们找过来……”

“更何况,木匠这个职业从一开始就和异术脱不了关系。”肉丸也开始接话,“就拿土木工匠的祖师爷鲁班来说吧,他留下的一本鲁班书里面,其实只有很小的篇幅讲了木工的知识,而剩下的绝大部分篇幅,都是和画符念咒相关的,让人看不懂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全都发掘出来,没准对后世的贡献更大,只是因为常人无法理解,就选择忽略了。”

肉丸说到这里,抬头跟我们解释道,“这是血书的第一段,大概就是在歌颂潞闵王当时所做的功德。”

江湖上一直有传说,有一次他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甚至不惜杀人并毁去面目,让别人以为死的是他。这些你们都忘了?”张雨轩冷笑了一下,死死抓住那日记不让猫叔抢走,“而且这日记前面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地方,能证明来这里的就是简单简少爷……”

他说罢沉吟了一下,提起军刀,“等我来吧。”

由于刚才开棺有机关被启动,我们此刻都有点紧张,担心这里面又飞出什么东西来。猫叔他们几个更是举起了枪,生怕棺内发生什么异变。然而一切却表现得很正常,除了棺材打开后好像有几声撞击声传出来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猫叔说得振振有词,宁耶和张雨轩听了也不再说话,默默退到一旁。然后猫叔和光头两个人拿着枪护卫在肉丸左右,肉丸则拿起工具专心地开起了那紧闭的石门来。没有分到任何武器的舞娘有些害怕地抓着我的肩膀缩在我的身后,我手里托着枪,也是颇为紧张。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地底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中复杂。他们刚脱下装备不久,突然在另一个方位的间歇泉眼喷发了,地底水位突然暴涨。原先放在岸边的装备一下子就被卷进水中,如果不是宁耶光头他们反应还算快,就连人也差点要被卷走了。最后冲入水中的装备随着这股逆流又重新往瀑布的地方漂去,最终飘到水面,出现在我们面前。仿佛就像在召唤我们穿上它一样,呼唤我们下来。

如果接下来的60秒里我找不到逃生的方法,就必死无疑!心中交织着绝望和勇气,我又一次被冲到了那摊血迹附近的位置,然后我把手电光打向这摊莫名的鲜红。在光一下照到那鲜红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那团红色中出现了两块黑色的斑纹……

“胡寻,你这次要想好了。”猫叔慢慢说道,“这潭底下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到目前为止已经下去了四个人没有回来。我们眼下面临的是真正的危险,你要回头还来得及。毕竟你本不是这条道上的人,你家里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回去。”

“等等,你的意思是,这瀑布底下可能存在着能供人出入的通道吗?”猫叔急忙问道,“那会不会有可能……我们要找的地宫就在这下面?”

看到大家都不太给力,我也就放心啦。大约花了两个小时时间,我分别在三个地方打了约十米的洞,不过都没有太大的发现。其他几个人的情况也和我差不多。铲到深处带上来的都是死土,看不出有多少人工扰动过的痕迹,也就很难让人相信下面有古墓的存在。弄到后来大家都有些绝望,光头和肉丸更是私底下对蓝衣青年抱怨起来,猫叔看向那酷小子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想来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人的身份,担心他是来搅混水的了。

就在我们迷惘的时候,四周原本分散的人群骚动了起来,高谈阔论的盗墓贼们都突然变得安静,纷纷围聚到了盆地的中央。看来是组织者发话了。我们几个也赶紧挤上前,听到底说了什么。只见中央处站着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人,正在给大家分发地图,一边分发一边说道。

我感到有些纳闷,一时间也来不及管他了,接起了手里的电话。一把年轻的男声出现在我耳边,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留着短发,约莫二十四五岁的男青年朝我挥手走了过来。看见对方面容颇善,我也赶紧放下电话和他打起招呼。

“带上了气息这么中二的话你也信?”猫叔的手指差点戳到我的鼻孔,“这种话该不会是他们主仆二人来蒙你的吧?另外他们说手下会来找你你就高兴地走了?万一没人来怎么办?”

面对突然而降的花雨,我忍不住一抬手,掌心接住了一朵。然而当花落入温热的手中心时,顿时就像雪花一样消散了。白色的彼岸花打在我的头顶,肩膀,胸膛,无数奇妙的记忆片段一下子涌入了我的脑海。

然而我却没什么心情欣赏这美景,反而心情颇为紧张。

“不,并不是在墓里能找到孔子水,而是有一帮人,他们出钱和包括孔子水在内的几样东西作为悬赏,邀请寻宝人协助盗掘一个古墓。只要帮他们找到古墓地宫里的宝藏,不仅宝物可以分得一份,还可以额外获得雇主给的佣金以及孔子水。”猫叔道,“只不过这次的盗墓行动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的,其重要性和危险性都非同小可。所以小简找到了我,一方面是想找我打探消息,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我们能不能合作。原本我们想着在雪山凶宅里尝试磨合,结果他住院了,来的人是你……唉,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这次的游戏也只能作罢了。”

可是我的心情却没法平静下来。晚上躺在病床上喝着奶茶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是那样,我也没办法了啊。”抱着怀里的姑娘,听着她轻柔却又规律的心跳,此刻我觉得一阵欣慰。太好了,所有人都没有死。然后我回头看向猫叔,说道,“果然你们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呢,话说,是那个带着黑围巾的青年叫你们过来调查的吧。”

“玩偶殿下?”猫叔眉头皱了皱,在一旁忍不住搭腔“那不是一个只要遇上,不管你怎么对它,都会遭遇惨事,要么瞎要么哑之类的那个恶灵么?”

“南鼻无口阿唎皆耶丧,婆耳卢眼羯帝皆烁钵空……”

看日记在小洁的纤纤玉手中翻动,我脑海略过最后一篇日记的内容,他和妹妹争吵后,他吃了妹妹端来的奶茶和点心……可怕的事情是,我也是一样!

“虽然名义上的关系是母子……可是其实……我和单一直都是欢喜冤家,他总是惹我生气,但其实对我有着很深的爱恋。最后我选择了他的父亲,让他很是伤心……”

啊,没错啊,当时我第一次看这本日记,随手翻到最后一页,确实就只看到这一行字,所以我知道了雪山凶宅之行的凶险。今天看笔记看得太投入,我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天气晴朗。

结果没想到今天却和往常不一样。在酒吧里,她突然向我逼问什么时候能和她结婚。我和她说我现在并不想结婚,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爱她。可是她却突然作了起来,死活要我给她一个明确的承诺。说实话我觉得挺无奈的,便想着先冷处理一下,等双方平静下来自然会理性地思考问题。没想到她当场就把酒泼到我的胸口,还一把抢走了我正准备送进口的曲奇,然后切斯底里地闹了起来。本来这我也能接受了,可是没想到她却说出了我猜想不到的真相。

发现这是一个绝好机会,我在步医生出门后一下闪身进入了第二间房间。心想如果仇红艳现在正在催眠状态,没准我可以从她口中问出点什么来。可是当我走进那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事情,因为正在做咨询的女人不是身穿艳红衣服的仇红艳,而是身穿绿衣的那名少女,小简的妹妹!

好不容易把那三篇看完,确信没有什么遗漏的有用信息以后,我把笔记翻到了新的一页。就在我准备继续读下去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女人争执的声音,而且声音还不小。我坐在病床上吓了一跳,赶紧把笔记放下,跑过去探出半个头查看。

这篇日记很短,写的就是雨夜小简独自一人沉思所得的感悟,读起来略略有些伤感。看来即使是像小简这样的寻宝人,也有自己的无奈吧。

今天去了那家旅馆,然后在那里见到了蓝家给我指的未婚妻莹莹。莹莹是那种特别适合当老婆的女人……的确,她有着很好的出身,秉性正直不招摇,擅长做家务照顾人,可以说满足了男人所有理性上的择偶需求,所以奶奶在三个准孙媳中最喜欢的也是她。

略有点感情洁癖的我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婚姻观,胸口不禁闷闷地有些难受。看小简这笔记里写的,又什么宗主什么家族的,寻宝人的世界还真是复杂。在这样的环境下活着,或许连自己的个人意识都可以埋葬吧。我叹了口气,头又开始感到有些疼了,忍不住就按住额头了起来。

——这种时候,玩偶殿下会选择强行附身,占据躯壳哦。

“啊,这个也完全不可能……”小洁把手指放在眼前摆了摆道,“说到保险,我从负责这病房的护士大姐那里听说,这病人受伤的第二天保险公司就派人来了呢。据说如果该名病人去世,确实是有巨额人身保险赔付,不过保险的受益人都是该病人的父亲,而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女人。”